《皇家上等夫君》武墨休

12、深思熟虑

　　“小姐，夫人让你马上去她屋里一趟。”

　　谢平安刚在睡塌上打了个盹起来，正在屋里悠闲地吃着点心喝着茶，享受着春日午后射进窗内的明媚的阳光。看了一眼进屋的小丫头，母亲屋里的翠萍，谢平安将吃了一半的糕点放回碟子里，
　　“现在？什么事这么急？”

　　“奴婢也不甚清楚，反正夫人就让我过来带话，让小姐您赶紧过去。”

　　“一定是谈小姐你和倪二公子的事。”守在谢平安身后的翠香摆出一副“我猜的多半八九不离十”的神情。

　　既然母亲召唤，谢平安倒也不耽误，立刻起身在丫鬟婆子们的陪同下很快到了王氏住的院内。

　　“娘。”

　　“快坐下，”王氏看到自己闺女出现，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你爹刚才派人捎话来，让你到我们屋里等着，有重要的话说。”

　　“原来是爹的主意，我说呢，要是娘，有什么急事多半儿会来找我。”

　　“就是倪二公子的事。”翠香又忍不住嬉皮笑脸地对着小姐的耳根说了一遍。

　　“翠香，你这不乱说话就会憋死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在旁边听的真切的王氏收起笑容板起了脸，
　　“平日小姐宠着你，养得你越发口没遮掩，目中无人了！”

　　“奴婢错了，以后再也不多嘴。”看到夫人生气，翠香恐慌地走上前几步，扑通一声直直跪在了地上。

　　“什么场合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要有个数，不能张口就来。”

　　“是，夫人。”

　　“娘，翠香话是多了些，有时候我也嫌她啰嗦，可是她给我也带了不少乐子，她若真的不说话，我岂不要闷死？”看母亲严厉地指责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的贴身丫鬟，谢平安不由开了口。

　　“你看你，娘说她几句都不行？”王氏虽然瞪了自己闺女一眼，可眼神里却满是溺爱，
　　“翠香这毛病在咱们自己家也就算了，可你终究要嫁人，我现在不说她，若是她跟你去了婆家，在你男人和公婆那里也这么没眼色，没规矩，信口雌黄，惹的人讨厌，会连累你这个小姐的。”

　　“跟着我的丫鬟做了错事，自然由我还有爹和娘管，别说我还没打算嫁给谁，就算日后真嫁了人，凭什么我嫁过去，我的丫鬟就得看别人眼色行事说话？”谢平安不快地奴起了嘴。

　　“你这孩子，女子嫁了人和在娘家可不是一回事，你娘我，”王氏说到这，眉毛向上一挑，
　　“背后说我母老虎的大有人在，我就是母老虎！可是你祖母在的时候，我不也得毕恭毕敬听她的？”

　　“那你们还急着让我嫁人？要是这男人，还有那个什么公婆，连我的丫鬟同我说什么都得约束着，这样的姑爷和公婆我要来做什么？不如在家陪爹娘到老算了。”

　　“糊涂！”王氏正要开口劝导闺女，门外的小厮却跑来报，
　　“老爷回来了。”

　　“翠香，你先起来吧。”一时间也没法继续娘家和婆家话题的王氏朝依旧跪在地上的翠香摆了摆手。

　　“你们都已经在这，很好。”神情严肃的谢天地进屋后只留下几个最亲信的仆从，就将其他下人都遣了出去，
　　“今儿有件大事要和你们说。”

　　“老爷，不是我们平安？”看到老爷这神情举止，心里七上八下的王氏立刻右手捧在心口，嘴唇颤抖着问道，
　　“平安打人的事被发现了？”

　　“打人的事若是被发现，平安这会儿还能安然坐在这吗？”看到王氏担心，谢天地微微缓和了紧绷的面部表情，努力挤出个淡淡的微笑，
　　“我要说的是倪家二公子和平安的事。”

　　“真是的，吓我一跳。”松了一口气的王氏把手从胸口放下时，眼睛不经意间瞄了一眼翠香，心想：“还真让这小丫头猜对了。”

　　“如何？”

　　“姑爷人选，倪家公子还是算了。”

　　“难道倪家看不上我们商户人家？”王氏一愣，“你托去问的人被回掉了？”

　　“这次是我不愿意。”

　　“怎么老爷你去古董王那里一趟，就要变卦？”

　　“夫人您可不知道，今儿宫里出了一件大事，都传开了。”在老爷的示意下，站在一旁的谢火开了口，
　　“倪家的二公子入宫，在太子那里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小七王爷，听说被小七王爷好一顿打，我的天，好歹也是个王爷，居然亲自动手打人。”

　　“小七王爷？怎么又是他？”并没发现爹脸色不好看的谢平安听到果然是要提自己选姑爷的事，原本没了兴致，刚想打个哈欠，管家嘴里说出“小七王爷”四个字，立刻让谢平安来了精神。
　　“一会儿指使人要把我找到千刀万剐，一会儿又亲自动手打人，爹，这人太无法无天，怎么没人管？”

　　“管什么？谁管？皇帝是他老子，太子虽然和小七王爷不同母，那也是同性兄弟，哎，只能说倪公子倒霉。”谢天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无论如何，开始我倒是想着，平安得罪了小七王爷，如果和倪家能联姻，”谢天地说着话，把桌上自己的茶杯和王氏的并排放在一起，
　　“我们家有钱，倪家有深得先皇疼爱的长公主，有势，万一让小七王爷找到了平安，和着我们两家的钱权实力，定然可以保平安无虞。”

　　“那不就得了，为什么改主意？”王氏有些不解。

　　“因为今儿我才发现高估了倪家的势力，平安要是真的嫁给倪家的公子，我看，更糟。”

　　“怎么说？”

　　“今儿在古董王那里我见到先皇时候，如今已经退隐的几个老臣，说来话长，谢火，你来给夫人小姐说道说道。”

　　“是。”谢火清了清喉咙。一向听自己不喜欢话题就忍不住打瞌睡的谢平安这会儿不但竖起了耳朵，还“摩拳擦掌”兴奋地催促起来。

　　“老管家，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提到倪家的先祖，身为太傅，在大周国也算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因为倪太傅为人刚正不阿，行事果断，极其有能力，深得先皇赏识，因此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乐安长公主许配给了倪太傅的长子。

　　长公主嫁入倪家后，和驸马感情很好，相敬如宾，不久后生下一子。然而好景不长，身体一向虚弱的倪驸马在生了一场大病后，呜呼哀哉。当时尚年轻的长公主并不思改嫁，一心调教儿子，这个儿子长大后官居御史之职。

　　倪御史因为娘是长公主，自己又饱读诗书，性格甚是孤傲。就这孤傲的人，却有一个“毛病”，酒量明明不行，却喜欢喝酒抒怀，抒怀也就罢了，酒一下肚，就喜欢“指点江山”，甚至取笑同僚。好几次喝了酒在与一些文人清客闲聊时，大声指责当时和他同朝为官，太子妃，如今皇后的本家匡家的老大是个歪读圣贤书的伪君子，兄弟是个有勇无谋的粗人刽子手。

　　而这被倪御史瞧不上眼的匡家兄弟，忠心耿耿保太子稳稳坐上皇帝的宝座后，一个被封了太子太傅，另一个做了镇远大将军。可倪御史不但看不清“一代天子一代丞”的道理，依旧我行我素，喝了酒逢人就说：皇帝给皇后娘家太多权利，误国....。当今皇帝要不是给长姐乐安公主面子和体恤一些和倪家关系极好的老忠臣的想法，好几次差点一怒罢去倪御史的官职。因此如今的倪家虽然还是名响京城，可倪家的势力已大不如前。

　　谢天地想攀的姑爷倪仁，正是倪御史的第二个儿子，据说三岁能背唐诗，不到十岁，琴棋书画就样样精通，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才子。可惜天妒英才，这位倪二公子的身体和他祖父一样，不能过于操劳，因此虽然才华横溢，乐安公主舍不得这个孙子做官吃苦，也就没让他去考功名。

　　至于倪仁的大哥和三弟，倒是先后在朝里做了官。可是因着皇帝不喜倪家，两位公子的官职总是不高不低，做了好几年也无法升迁。这次太子突然请倪仁入宫，都说是想让他做以后小王子的老师，谁知如此好的前程机会却让小七王爷给毁了。

　　“以前虽然知道倪家和皇后本家不和，可我只道长公主深得先皇器重，如今的皇帝也都让着她几分，那皇后和小七王爷不得也忌惮倪家？现在想来是我糊涂了，长公主毕竟是嫁出去的外人，”谢天地喝了一口茶，
　　“倪家和匡家的积怨已久不说，传言长公主如今这身体大不如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倪家必倒。就算没平安打人的事，倪公子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平安嫁过去，只怕更危险。”

　　“我没觉得危险，既然小七王爷打了倪二公子，那我到偏偏要见见这位公子，”听了老管家和爹说的话后，不仅没能吓退谢平安，反而让谢大小姐充满了斗志。

　　“如果倪二公子让我瞧着顺眼，真巧，我们又有共同的对头。和爹说的一样，回头两家联手，哼，”踌躇满志的谢平安抬起头，挺起胸膛，
　　“小七王爷那个凶徒敢再作恶，我就和倪公子一起要小七王爷....。”

　　“完蛋”两个字还未出口，就听门口有人喊，

　　“老爷，夫人，不好了。”

　　屋里几人抬眼循声望去，就见跑得太急的谢二在门槛处绊倒，瞬间滚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