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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相逢(修订) ...
紫阳殿外的几株梅花正开得旺盛,粉色的花瓣上沾着清晨的露珠,散发出淡淡幽香。微风中,花瓣摇曳,飘零。随风飞舞的花瓣仿佛想在生命的最后留住最绚烂的时刻,如同一个个身量苗条的舞娘,旋转,跳跃,动作优美轻盈。但是再美丽也只是那一瞬,最终还是落在地上,化为春泥。
然而殿内的人此刻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这绚烂的景色。
“你一定要走吗?”声音里隐隐藏着不安,还有一丝希冀。可能因为心中的不安,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搭上他的肩膀,抓住那个看似随时会消失的身躯。
窗边的布衣男子收回伸出窗外的手,手掌托着一片粉色的花瓣,冰凉的感觉自花瓣沁入手心。他缓缓回头,不留痕迹的避开对方的碰触,乌黑柔顺的发丝扫过瘦削的肩膀,滑落在胸前。一双墨玉般的眼睛里不带丝毫感情,薄唇轻启,“是的,陛下,就在这几天。”
“不能为朕留在宫中吗?”明明知道他的答案,却还是希望能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陛下的伤早已痊愈,草民已没有留在宫中的必要,而且宫外还有很多百姓需要草民的帮助。”依然是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凌玄强压住内心的痛楚,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原先的镇定。
“既然这样,让朕设宴给你饯行吧。”
“谢陛下。”说着,不卑不亢的微微一揖。
为什么你对我始终是这种态度,难道就没有丝毫感情吗?凌玄很想这样问他,可是他是个帝王,他有他的尊严,他开不了口。
两年前,自己微服出宫,却遭人暗算,身负重伤,就在命垂一线之时,这个清雅淡泊、遗世独立的男子出现了。当他睁开眼对上那双墨玉般眼眸的同时,心也随之沉溺了。
为了留住他,自己总以伤未痊愈作借口,把他召进宫来,可是纵使自己是一国之君,却也无法使他的脚步为自己停下,他注定是个与世无争、飘泊四方的游医,不为任何人而驻留。
有的时候真觉得自己很悲哀,做皇帝到底有什么好?
羊回到鸾兴宫后,发现她画在墙上的那幅画不见了,惊讶得在墙壁上摸来摸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的画呢?我的画呢?”
小莲进屋后,赶忙解释道:“小姐,皇上早上派人来把画给剥了下来,然后又把墙重新砌好了。”
不是吧?羊愕然,还有这样的阿,真够强大的。佩服、佩服,不愧是皇上。
羊正准备坐下吃饭,就见皓雪走进屋内,身后还跟着个小公公。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那个小公公才进屋就给她行了个大礼。
“起身吧。”羊庆幸,还好没吃饭,要不然吃了也得喷出来。
“谢娘娘,皇上有旨,请娘娘到紫阳殿一起用膳。”
“马上?”
“是。”
这什么人呀,一个人不能吃饭吗?还非要她去作陪,也不知道提前说,别人都开始吃饭了,才硬把人从饭桌边拖走,这种事也只有这个大牌皇上能做,谁叫他是老大呢。
“那走吧,有劳公公带路了。”老大都发话了,还能不动身吗?走呗~
“奴才不敢当,这是奴才应做的,娘娘请走前面。”这个公公年龄虽不大,宫里的那套却都学会了,说着给羊让出条道。
羊款款走出鸾兴宫,心里不忘自我安慰,皇上那的伙食肯定比她这儿好,去陪他吃饭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羊被带到紫阳殿的正厅,环顾四周,皇上的寝殿果然不一般,全部以红黑色为主调,透出一种庄严大气。那个小公公把她带到这儿就退下了,说是让她自己进去。欣赏完了,便走进饭厅,门口的宫女太监也没有阻拦她,想必是皇上吩咐过了。
刚踏进饭厅,就看到凌玄已站在那儿等她。
“臣妾参见陛下。”羊恭敬的对他行了个礼。虽然这家伙说可以私下喊他的名字,可是前几次她已经见识到他的厉害,还是决定乖一点,别惹他的好。
“爱妃无需多礼。这次喊你来,就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一听到“爱妃”,羊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起身,抬头只见皇上身后缓步走出一个男子,淡色的布衣,从容的举止,俨然就是白天在那回廊上让自己魂不守舍的人儿。那相似的眉眼与脑海中的某个影像重叠,却又多出了一丝清冷的气息。霎时一种强烈的感情冲击她的心,望着那双墨玉般的眼眸,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一一...”
没错,就是这熟悉的香味,就是她喜爱的美人香。眼前的人就是她小时候就许诺终生的人儿。
欧阳一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随即低下头,朝她一揖,用依然不带感情的语调说道,“草民参见娘娘,娘娘吉祥。”
听到这几个冰冷的字眼,羊的心也仿佛被冻住了。一个“草民”,一个“娘娘”,这两个词把他们隔在一道无形的墙的两端。明明靠得很近,却感受不到对方的心,实则远如千里。
你打算装作不认识我吗?打算就这样忘记我吗?
是谁曾用纤纤玉手为我轻柔的接上臂膀?
是谁为了我被打得伤痕累累却一声不吭?
是谁把珍贵的药丸送给我,只希望我能健康快乐?
如今我找到你了,你却对我视而不见,形如陌路。
“爱妃,朕让人把你给朕画的肖像裱起来了,快来看看。”凌玄假装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寻常,拿出画轴就要打开。
“陛下,草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不等皇上批准就匆匆离去。他不愿看到他们俩相亲相爱的样子,她还替他画了画,想必是很爱皇上吧。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羊的心情跌落到谷底。他就这么不愿意看到她吗?
“这个欧阳一真是的,怎么饭也不吃就走了。”
羊听着凌玄假意的斥责,转过身与他对视,想要从他深不见底的紫色眼眸里探究出一丝阴谋,然而她终究是斗不过这个狡猾的人,他的眼睛有如被层层云雾笼罩的深潭,根本看不到底下隐藏的实质。羊收回目光,冷冷问道:“你让我见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爱妃你怎么能这么说朕,太伤人心了。朕只是听说你与‘神医’欧阳一是旧识,所以才好心想让你们叙叙旧。”他故作伤心状,其实他说的也不全是假的,之前派人调查杨衡,查出他的一堆挚友里正好有欧阳贺,再深入调查下去,才发现原来欧阳一在小时候就和杨羽认识了。所以他才想到利用杨羽,也许能让欧阳一多留几天。可是出乎他的意料,欧阳一的反应如此之大,看来欧阳一和杨羽的关系不一般。
“哦?真的吗?”羊露出怀疑的表情,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好心?
“当然是真的,朕是什么人,用的着骗你吗?”凌玄微怒,这个女人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聪明?
看他有点生气了,羊这才罢休,再跟他讲多久都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向一一解释清楚。只要告诉他自己和皇上之间只是个交易,她并不是皇上真正的妃子,这样他就会理她了吧。
“欧阳一住在哪?”
“你问这个干什么?”凌玄一下子警觉起来。
“当然是去叙旧呀。”你不是“很好心的”想让我们叙旧吗?我怎么能辜负你的一番心意呢?当然,这些话羊没有讲出口。
“他暂时住在太医院的偏殿。你去叙旧没有关系,可是要注意不能透露我们之间的秘密,要知道这宫里的耳朵多的是,你随便说一句话都会立刻传遍整个后宫,所以这事一定要保密,谁都不能讲。”虽然他说这话是有很强的私心,可是他所说的的确是事实。
羊听了之后又开始郁闷,他这么说不就等于不让她跟一一解释吗?这个皇上到底安的什么心哪。
“是,臣妾明白。”虽然心里在咒骂他,但是表面上还是恭敬的遵命了。
羊离开紫阳殿后,直奔太医院。现在正值中午,大多数人都去吃饭了,太医院里没有几个人影,因此羊得以顺利地潜进去。太医院不大,从正殿穿过一个院子,就到了偏殿。偏殿一般是给每日当值的太医住的,除了羊之外,应该还没有哪个妃子到过这里,如果她不幸给人看到了,一定会被炒作成当天头条新闻,成为后宫那群三姑六婆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羊观察了一下,偏殿只有几间屋子,应该不难找。正思索着应该先从哪间找起,一扇门开了,从门里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正是欧阳一。
欧阳一显然没有料到羊会出现在他门口,愣在当场。
羊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竟然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一。”羊开心的喊着,准备走向他,却被他的话止住了脚步。
“娘娘,您不该来这儿,请回吧。”
羊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的刺痛。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以前我对你说过的话,我都没有忘记。每一个字我都牢牢记在心里,可是你却把我忘了...”羊想告诉他自己不是皇上的妃子,可是却不能讲,只能动之以情。
“我...”欧阳一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心里十分挣扎,眼里流露出一丝痛楚,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个声音从脑海中冒出来,她是皇上的妃子!欧阳一猛然惊醒,恢复平静的语气,道:“娘娘请回吧。”说着转身欲进屋。
“一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羊的小宇宙爆发了,他想这样甩掉她,门都没有!一个箭步冲上去,对他使出了“大海星熊抱”这招必杀。整个人实实的扑到了他身上,紧紧缠住,就如同海星抓住猎物。
欧阳一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撞倒在地,上面还承受着一个人的重量,这跤着实摔得不轻。他眉头微皱,只觉肋骨处隐隐作痛。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声音越来越清晰,看来有人回来了。
如果有人看到他们现在暧昧的姿势,必定会误会。这里没有第二个出口,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仍愣愣的趴在欧阳一身上。就在她发呆的瞬间,欧阳一忍住疼痛推开她起身,迅速把她拉进屋内,关上门。
那熟悉的草药香弥漫在她的四周,这个味道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原本紧张的情绪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心里泛起甜蜜的小泡泡。
羊扑过去抱住欧阳一,“一一,你还是关心我的嘛!”
欧阳一受到突然而来的冲力,由于惯性作用向后退了几步。伸手捂住刚刚被她再次撞到的伤处,眉头微皱。尽管撞的是伤口,可是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却被同时触动。羽儿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往他怀里扑呀。当那个柔软的身体扑到自己怀里的时候,他其实感觉很温暖,温暖到不愿意让她离开。可是脑海中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失,它时刻提醒着自己,你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是你等待多年的那个小姑娘了,她是皇上的妃子!
羊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推开,她靠墙站稳,用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他明明是关心她的。
“娘娘请自重。”那双墨玉般的眼眸里暗藏着隐忍,薄薄的嘴唇里吐出的字眼让人觉得掉进了冰天雪地。
羊的眼睛骤然睁大,泪水隐隐涌出。她在他心中就是一个不自重的女人吗?
她不停的摇着头,双手遮住眼睛,正好挡住了黑眸里闪现的一抹狡黠。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洒落在地上。
欧阳一看到她落泪的样子,心中不忍,他不想伤到她,却说错了话,手不自觉地伸过去,想要抚慰她。
“嘿嘿,被骗了吧~”羊突然抬头,对他咧嘴一笑,眼如弯月,笑若灿花。
欧阳一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觉得尴尬无比,仿佛心中所想都被她看透了似的。
“一一,我不会放弃你的。那个承诺我一直记着呢,你注定是我的一一!”羊自信满满的说道,经过验证,一一还是喜欢她的,这样她就放心了。只要给她时间,必定能抱得美人归。语毕,一步上前,踮起脚尖,在他白璧无瑕的脸上烙下一个吻,随后利落的转身离开。
望着那个跑出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欧阳一关上房门。纤细的手指轻触被亲处,那片肌肤滚烫,好似真被烙铁烫了一下。叹了口气,他此时心里真是五味陈杂,对她的感情可以说是剪不断,理还乱。不过当他听到她在“一一”前冠上所有格的时候,心里还是开心的,她没有忘记自己,他又何尝忘记过她呢?年少时的那个吻,那个承诺,他一直铭记于心。
她对他嫣然一笑。
“我在你脸上盖了印章,你就是我的咯~以后不许去想别的女人,记住了吗?”
这段我终于改好了,真是呕心沥血呀~~~~~~大家看看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多提意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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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相逢(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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