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心忆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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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大清早来公司工作的关怿刚进办公室，就看到那个摆在电脑桌显眼处的牛皮纸大信封。
他坐到桌前打量了几眼这个未署名的信封，一时摸不知道头脑。打开信封后，却发现只有一张纸和几张照片。
关怿拿起那张A4大小的白纸看了看，上面是一篇医院的死亡记录。
视线划过死者的照片时，他的目光滞了一下。
这个男人不是上次在霍晴挂坠里看到的那个青年么？
证件照上的青年笑容和煦，眼神真挚直视前方，让关怿有种被看穿般的心慌。
迅速地扫了一眼下面的内容，却被备注栏上的内容吸引了目光。
“该死者抢救无效后死亡，通过其家属同意，其心脏捐赠给患者关怿。”
看到此处，关怿惊诧无比，慌神间拿起桌上那一堆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过去。
当所有的照片都被翻完，他的心律又开始不规则地紊乱，瞳孔忽然间放大，钝痛的大脑一下子变得空白，却似又闪过几个模糊不清的画面，但始终都不无法想起那就是什么。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昏厥了过去。
雨刷一遍一遍地来回摆动，将落在车前玻璃上的雨水摔落在地。
关怿坐在驾驶座上，望着车窗外的雨景，焦急地等在公墓外的大门上。
过了一会，穿着白衣打着黑伞的霍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看样子是拜祭完了故人。
她向正要出来给她开门的关怿摆了摆手，快步走上车前，自己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霍晴的双眼似是哭过，红红的，声音也比往常沙哑了许多。
“不会。我正好可以听听音乐放松一下。”关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就直接驾车行驶了。
一路上，两人无话，车外噼啪作响的雨声令这狭小的空间更显沉默和压抑。
“阿，停一下！”当关怿正要直穿一道十字路口时，霍晴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关怿立马刹住车，把车停到马路边上，刚回头，就看到霍晴白着脸，在包里以及全身上翻找着。
“我的项链不见了。”霍晴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会不会落在前面你……” 关怿的话，在他与惊慌失措的霍晴对视时戛然而止。
望着她慌张而又绝望的眼神，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复苏，记忆中女子的双眼与现在霍晴的双眼完美地重合。
他霎时清楚地顿悟，他所回想起的眼神完全不同于以往凭空而出的虚影，那是关怿他自己真实经历的记忆。
嘈杂的音乐和呛人的烟味充斥了整个黑暗而混乱的空间。
关怿再一次来到这家夜店，却没有了以往的兴奋，倒是可以说是极其厌恶。
四周打扮鲜亮前卫的年轻人，眼神怪异地打量着这个穿着一身正装的男子熟络地穿梭在吧台与舞池间，然后直接走上了二楼贵宾室。
推开过道最里面的一扇门，关怿一眼就望见了坐在正对着自己沙发上的黑衣男子。
那男子诡异地冲关怿一笑，语气森然道：“嗨，我的好搭档，好久不见，要一起重温‘游戏’么？”
不堪回首是回忆。
然而关怿又回到从前模样，在酒吧消磨时光，在夜店没日没夜堕落，堕落，堕落。
他坐上吧台前的圆椅，吸了口手中的黑魔，向酒保点了一杯加可乐的VODKA。
吞吐的烟雾中，从侧脸看去，他憔悴的面色说不出的落寞。
这一切都拜他的“好搭档”所赐，他终于想起失忆前发生的事，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为什么他会有霍晴的项链。
那一日，想起一切的他真的很痛恨那个告诉他这一切的人，那个毁掉他现在平静生活的人。
他恨得想要杀掉他，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做了。恢复了记忆的关怿，其本性里的恶劣和气力也同时死灰复燃。他无视旁人的劝阻和拦架，一拳一拳地把那男人，打得送进医院，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
他不怕出事，因为他还干过更恶劣的事，到最后还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么？
想到此处，关怿拿起手边的vodka，一边笑容嘲讽地饮了一口。
耳边的音乐声依旧震耳欲聋，他身后舞池中的人群却因为携着凶器突然闯入的即人而慌乱起来。
百无聊赖的关怿随意地往后扫了眼，却正好对上一双正在寻觅的眼睛。那人穿过眼前的人群望到他后，脸上盛怒之意更甚。
当那几人快步围着走向他时，他心中了然，这下逃不过了。
温暖的街灯点缀着静谧的小街，霍晴靠着微弱的光芒降下花店的铁帘，当她收拾完一切，转头准备离开时，却意外地看到站在街对面的关怿。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她视线的正前方，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眼神沉寂而忧伤地望着自己。
两个人对望着，恍若有一世纪之久，他一身狼狈地过了马路向她走过来，满身是伤，脚踩下的每一个脚印都沾染着惧人的血迹。
“你发生了什么事？身上怎么全是伤？”霍晴关切地问起，突然想起现在更重要的是要给他治伤。
“你快进店里，我帮你……”她转身正要重开店门的时候，一只手却意外地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霍晴疑惑地看着他，然后见他缓缓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无比熟悉的东西。
“这是我的那条项链。怎么会在你这儿？ ”她接过关怿递来的项链，挂坠泛光的一面映照出了她慌措欲泣的面容。
“对不起……对不……起……”关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无力，话语说到最后都成了破碎不堪的单字。
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在疯狂叫嚣着，他能感觉到背后的伤口血正在汨汨向外流淌，终于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就这么突然倒下，临闭眼前，他望见霍晴眼瞳中的那个自己，狼狈而不堪。
就让过去发生的一切永远成迷吧，他卑劣地想着。
比如关怿爱霍晴，是因为得到她心爱男子的心脏，爱她大概是深烙在那人心尖的印记，连他都不忍心违背。
比如那人的死，只不过因为从前的关怿“游戏”的牺牲品，虽不是亲手杀的，但也因他而死。蒙面的他还让她亲眼看着她心爱之人死在她面前，多么残酷！
是关怿葬送了所爱之人的幸福，所以现在他要偿命。
望着那个蹲在他身边哭得泪眼婆娑的女子，他悲凉地笑了，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心忆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