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撩为敬》泅渡渡

7、我不会

　　这场雨一下就是好几天，中间偶尔有几次停歇，等学生们组织好站在操场上，雨又淅淅沥沥的落下来，让训练无疾而终。
　　为了不耽误原本的训练方案，校方决定把后面的理论课提到前面来。

　　在操场边沿，沿着阶梯往下走，会看见一座风雨长廊。这座风雨长廊呈长方形，占地极广，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只有靠着操场的方向有一面墙，贴着画满华国反侵略战争的英雄事迹的瓷砖，头顶铺了弧形蓝色顶棚遮雨。
　　范思涵到风雨长廊的时候，学生们刚刚解散，正陆陆续续打着伞沿着阶梯往上走。他收了伞站在靠墙处，等整片空间空旷下来，地上铺的软垫以及软垫旁的枪就出现在视线中。

　　“教官。”所有学生离开后，杨森走到范思涵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一身迷彩，身姿挺拔，双目炯炯有神，俊朗帅气的脸上是单纯的尊敬和崇拜。
　　范思涵颔首笑了笑，“我已经退役了。”
　　“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的教官。”即使教官训练他们的时间并不长。杨森抿着嘴唇说，神情固执。

　　这样崇敬的眼神，范思涵见过很多，在他们收队养伤期间，病号偶尔会被派到特种部队训练新人，而那些人的目光比杨晓森的还要狂热的多。
　　如果不是杨晓森主动找到他说起这件事，范思涵对这个人几乎毫无印象。“之前听你说起父母的事，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杨森抿起嘴角笑了笑，手局促的擦着裤子，俊朗的面容竟然带上几分大男孩的羞涩来。“校方说可以给我提前预支，医院已经在准备动手术了。”
　　“那就好。”范思涵没有问对方怎么没进政府安排的武警之类的单位，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妥协的地方。“有困难找我。”

　　“那怎么行。”杨森受宠若惊，摆了摆手，不好意思的拒绝。
　　“有什么不行的，”范思涵拍了拍杨晓森的肩膀，他确实欣赏这个心性纯粹的兵，笑骂道，“你教官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们也不需要他养。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林修修刚到风雨长廊便听见范思涵说的这句话，驻足思考三秒。很快就不是了。他走过去站在范思涵身边，“杨教官好。”衣着整齐，笑容得体，活脱脱一个新世纪三好少年。
　　见是学生，杨森立刻换上严肃的表情，但因为林修修的礼貌，所以他对这个学生印象不错，点点头以示回应。

　　“人都通知了？”范思涵侧首问。因为借到的枪、支有限，所以这堂理论课是分批次上的，杨晓森的二排过了就轮到他们三排。
　　林修修笑容不变，充分表现出了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通知了，范教官，估计马上就到了。”

　　杨森闻言，“教官，那我先走了。”
　　被林修修突然正经的语气引起注意的范思涵，“嗯？好。”这小奶猫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决定回到正轨上了？少年人心性不定，一时好奇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不是什么好走的路，这样倒也好。

　　他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落到林修修眼里，就是舍不得对方。还说什么只是带过的兵而已，欺负他没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哎，也不知道他看上了杨森哪一点，那个杨森浑身上下除了肌肉哪里比得过他？还是说，这个男人就喜欢这种肌肉型的？林修修看向范思涵的目光露出几分诡异。

　　“你成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心戏还挺足。
　　林修修目光依旧诡异。他在比较在最短的时间内练出肌肉，和纠正范思涵的审美哪一个选择划算。
　　考虑到他打了那么多年篮球，身上依旧没什么肌肉，他选择后者。

　　范思涵怀疑自己跟现在的年轻人有了代沟。听说相差三岁产生代沟，读大学，应该是十八、九岁吧，这么说他们两人之间的沟还不只一道？
　　那可能是天堑。

　　雨滴打在雨棚上发出哗哗声响，风携带着雨丝，吹在身上十分凉快。范思涵瞥了眼依旧空荡的长廊，看向林修修，“嗯？马上到？”
　　“哦，我骗你的。”林修修毫无愧色的回答，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估计还有个十来分钟吧。”

　　“你在生气？”见对方不说话，林修修忍不住问。
　　范思涵心里好笑，这小孩儿居然也有紧张的时候，逗猫棒蠢蠢欲动，“如果我说是呢。”

　　林修修心头一凛，他不过是撒了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让杨森早了那么两分钟离开而已。“因为杨教官？”
　　“怎么扯到晓森了？”范思涵皱眉不解，他果然还是不懂小孩儿的脑回路。

　　又是小森！ “你叫杨教官什么。”
　　“晓森？”
　　“叫我呢。”
　　“林修修。”

　　林修修更不高兴了，他觉得自己喜欢上这么个男人简直委屈得要死，怎么偏偏丘比特在他看见范思涵的时候射了那一箭？
　　叫别人亲亲蜜蜜，叫自己就连名带姓，这不是说明那个杨森在他心中比自己重要吗？

　　林修修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有点斤斤计较的意思，他谈个恋爱还不允许斤斤计较了？
　　心里憋的慌，林修修脸色有些难看，他心里计较可以，但让他摆到面上却又做不出来，于是瞪着范思涵不说话。

　　逗猫棒还没用上，猫就炸毛了。
　　范思涵想了想刚刚的对话，似乎是因为名字问题？
　　弄不明白回答到底哪里触了林修修的炸点，不过这不妨碍范思涵给猫顺毛。

　　“修修？”
　　林修修心里水花荡漾，想要翘起的嘴角硬生生压住。
　　范思涵唇角一勾，身体前倾凑近了些，声音刻意压低，“小奶猫？”
　　水花汹涌成了海啸。

　　被撸了尾巴尖，林修修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状态。直到三排所有的同学都到了风雨长廊，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在认真听讲，心却上了天。
　　在软乎乎的云团里打滚，落不下来。

　　“大家注意这里，枪的后坐力远比你们想象中要大，所以枪托要抵住肩窝。”范思涵拿起一把枪为大家示范，干净利落的动作引来一串叫好声。
　　林修修眼睛发亮的看着人群中心的男人，那些夸赞的话就像是夸他一样，让他觉得与有荣焉。

　　“抵住肩窝，然后拉保险栓，瞄准，扣动扳机。”范思涵一边解说一边示范，他先教的是站姿射击，教完还有一个卧姿。
　　其实他觉得枪械训练根本没有必要，除了当兵的人，谁能经常碰枪？这些大学生也就过过瘾。

　　然而校方似乎在这方面也要做到最好，与附近驻扎的部队商量好了让学生去实弹射击！
　　范思涵表示，他还是老老实实做他的教官吧。

　　“大家都是男孩子，应该或多或少了解过枪支使用。我也不多讲，一对一走到位置上站好，自己练习。”他看了看手表，“有半个小时时间，不懂问我。”
　　“哦~”同学们欢呼一声，然后像打了鸡血似的找好自己的位置，兴奋拿起枪。

　　虽然都是淘汰不用的老式枪，但对于没接触过这些的人来说，仍然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
　　按照范思涵的指导，抵住肩窝，拉保险，瞄准，扣动扳机。

　　哒。
　　“卧槽，教官没弹啊！”许朗宣失望的大喊了一声。
　　“你教官有蛋。”范思涵抽着嘴角说，惹得大家哄笑起来。“今天是无弹练习，实弹射击后面安排。”

　　“哦哦。”听了还能有实弹射击的机会，有些失落的许朗宣又重新兴奋起来，“教官，你看我姿势对吗？”
　　范思涵走过去，手拍在许朗宣后背，“背挺直。”

　　反射性把身体挺得笔直，有些僵硬的，“肩窝，肩窝呢，对准没？”
　　“这个得靠你们自己感觉。”嘴里这么说，范思涵却还是伸手往对方的锁骨往下的地方摸了摸，“差不多。”

　　许朗宣松了口气，“还有这个、”
　　“范教官，我不会！”
　　“这都还有人不会呢？”许朗宣找到了优越感，颇为大方的说，“教官你过去吧，我自己能行。”

　　一点都不会，小孩儿怕枪？
　　没见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类似的情节电视上并不少见，因此哪怕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人，也不可能一点都不会。
　　范思涵只能把原因归结为对方怕枪，完全没想过林修修只是看见他跟别人太亲密，单纯不爽而已。

　　“你先做，我给你指正。”
　　闻言，林修修眼里闪过一道狡黠之色，随意的将枪举到胸前。理所当然的，毫无可取之处。
　　范思涵皱了皱眉，“左手托住枪身，右手握住这里......”

　　随着纠正的动作，两人距离越靠越近，范思涵站在林修修身后，胸膛紧贴着林修修的背，仅隔着两层薄薄的T恤，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略低的体温。
　　“教官，我的肩窝抵住了吗？”林修修拉住想要后退的人，将对方的手引到自己锁骨处。

　　如果说现在范思涵还没看出林修修想干什么，他就白被撩了那么多次。这才安分多久？
　　“别闹。”手被固定在林修修胸前，范思涵此时几乎是环抱着林修修的，一低头就能将那白嫩小巧的耳垂含进嘴里。

　　热气喷洒在耳朵上，林修修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麻麻烫烫的。“教官指导学生，不是很正常吗？”
　　突然提及的身份差异，让二人俱是呼吸一促，明明是凉爽的下雨天，周围空气却像是刚从蒸笼里放出来的。
　　滚烫中带着粘稠的湿意。

　　“教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做了这种事，教官要负责。”林修修嘴里不饶人的说，两颊却透着红。
　　“哦？我做了什么？”范思涵声音有点哑，“不是教学生吗。”

　　“教官，我这枪坏了，保险栓拉不动！”陈旭的喊声及时打破了愈演愈烈的气氛。
　　林修修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好事被打断的焦躁失望，赶紧向一旁走了两步。
　　抱着枪走到陈旭那边，“傻逼，你用的力气太小了！”

　　范思涵顺势松开他，独自面对着茫茫雨幕平息心中的躁动。
　　还有十七天，再让小孩儿这么撩，他有点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