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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二章 十三姬 ...

  •   赛琳娜从树上爬下来。水精灵跟在她身边,之后是十三姬和趴在她肩头死活不松开的黑王子。克林姆林抬头看着她们,怪物的躯体还在慢慢试图变成人形,“没关系的,”赛琳娜随意挥挥手,“其实你这样也挺酷……”

      冰泪殇僵在他们之间,表情和被什么东西劈傻了一样。

      唔,大概是被某种天雷吧。

      克林姆林在周围看了一圈,然后低下头,像是要说什么。它还是恢复成了夏莲的模样,金发柔顺地垂下,“我……你知道我不是……?”

      “哈。”赛琳娜干笑了一声,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和十三姬之前对冰泪殇进行了卖萌攻略,实在是……太丢脸了。但在这方面她们和饺子的想法出奇的统一,有资源不用白不用。十三姬微笑着接过话头,“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是米多丽啊。”

      怪物的身体抖了抖,头埋得更深了,耳朵都在发红。“可是……我来找黄泉……”它犹豫着,“我们本来是……”

      本来是要救金贝克的啊!现在到底被搅合成什么样子了!

      想起金贝克,赛琳娜也无法维持笑容,十三姬却还是不温不火,柔柔开口:“这种事情,本就不该抱希望的。我们已经尽力了……人已经死了。”她看了一眼冰泪殇,“我们……也只能这样了,先回去吧。”

      冰泪殇发狠地摇了摇头,她的头发现在正在银色和红色之间飞快地切换,这两个颜色切换倒是没那么难看,只是有种不断地染色再褪色的感觉,“我们可以继续找黄泉的,”她说,“我们还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所有人都好好在一起的——”

      “你的‘所有人’包括什么?”十三姬垂下银色的睫羽,她已经在沿着来的路往回走,声音轻飘飘的,“包括你自己,包括赛琳娜他们,包括导师们,包括黄泉和克林姆林,如果不是我抬高自己,大概也包括我们四个……还包括谁?”她的声音里没有疑问,“包括伤害这些人的人吗?”

      “当然不——”冰泪殇的声音被十三姬的下一句话吞没了,她站在齐腰高的灌木后,对冰泪殇露出一个完美的柔和微笑。

      皓皓如阳,皎皎如月。

      “埃尔克丝塔小姐,”她的声音像是在春雨里润过,轻轻软软地擦过他们耳侧,“你是一个很善良、很正义的人。”

      “唉——”冰泪殇的脸瞬间红了,她的头发一瞬间变成了鲜艳的粉色,十三姬维持着她的笑容,说出了下一句话。

      “只是,你分不清善良和自傲,公平和公正。”

      冰泪殇傻在那里,赛琳娜也傻在那里。实际上赛琳娜也没听懂十三姬在说什么,十三姬脸上没有不耐烦或是鄙夷,她很认真地说下去,声音依旧是柔软的,“其实我并不很讨厌你这个样子。这才是普通人会有的样子,人总会,并且只会以自己为基础去感受其它东西。他们也只能以自己作为尺度评判别的东西。没有人能感受他人的感受,他们只能想起自己类似的感受。”

      “如果你是个普通人,这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你拥有的力量太强。埃尔克丝塔小姐,也许你没有注意到,对普通人,甚至可以说是你之外所有人而言,你是个不该存在的东西。你拥有的是不属于一个人的力量,你却在做一个人试图做的事情。一个人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埃尔克丝塔小姐。”

      一个人的幻想和人类的需要是不一样的。一个人的善良和人类的正义是不一样的。一个人的公平和整个人类的公正是不一样的。

      十三姬对她躬身行礼,她银色的发髻在密林中闪光,“当然,你可以说——我也没有资格这么说。”她无声地微笑着,“因为,掌握力量的是你。”

      赛琳娜分不清她在评论还是警告,又或者是陈述甚至祈求。她的每一句话都有点模棱两可,像站在两种颜色的分界线上。赛琳娜忽然有一种错乱感,她一瞬间有点分不清冰泪殇和十三姬,也可能是因为冰泪殇本来就类似于某种东西的综合体,总是会有一些相似之处的。“你在说什么啊……”冰泪殇小声说,“你……什么……”

      人类的意志不就是个人意志的集中体现吗……?赛琳娜此时非常理解冰泪殇的想法,十三姬简直就是故意不好好说话——还是对他们贵族而言这已经是好好说话了?

      赛琳娜默默递给冰泪殇一个安慰的眼神,两个人一只怪物跟着十三姬往回走。出了森林不远就是金贝克的墓地,此时一个红毛站在那里,分外扎眼。

      “……黄泉?”赛琳娜眨了眨眼,红毛旁边是一只黑白毛,这只黑白毛一身红衣服,俩人的身高基本差两头,气氛颇为诡异。

      “黄泉?”冰泪殇发出了一声惊呼,“他——他真的——”

      “喂,”离得近了,能听到黄泉很不耐烦的声音,“你以为本大爷要做什么?屠了摩尔本?”

      帝奇的声音冷冷淡淡:“但你不能开棺。”

      黄泉也不解释,就抱着肩膀看他,歪着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黄泉的性格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十分恶劣,就像现在,他宁可接受帝奇的指责和怀疑,也不愿意解释哪怕一句话。黄泉大概就是这么个家伙。

      “开棺?”十三姬短促地呼了一声,“哦……克林姆林……?”

      克林姆林摇了摇头,红莲拒绝给它提供任何信息。其实从红莲让它来找黄泉事情就有点不对,红莲自己恐怕是可以旁观堕天录被写出的历史的?

      黄泉歪着一脑袋红毛,那堆毛翘来翘去,晃成一团。一脑袋呆毛,这个形容跳进帝奇脑海里又被赶出去。无论如何,对方没有给出一个合适理由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允许对方开棺的。

      黄泉就这么站在墓碑边保持微笑,公墓的墓碑和周围的所有墓碑都没什么区别,那是完全统一的制式。黄泉的披风在帝奇眼前晃来晃去,他的半张骷髅脸也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你到底想干什么?”帝奇开始努力回忆自己之前在冰泪殇那读取到的东西,“你能让人死而复生,还是能让人——”

      他盯着黄泉的半张脸。

      黄泉脸上不屑一顾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红色和尤古卡的红色不太一样。他的红色更鲜艳,更锐利和张扬,却在这时候显得更沉淀,混合着瞳孔里透出来的黑色,明明是在灿烂的阳光下,却分不出那团黑色的边界。

      “你们为什么想让他复生啊?”他开口却问了另一个问题,语气漫不经心,那些黑色忽然消失了,红色再次覆盖虹膜,黄泉随意地恢复原本的状态,“为了让别人担心?”

      帝奇表示自己才没想过让他复生,全都是冰泪殇和克林姆林的锅。

      黄泉独自背对着墓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帝奇不回答他也不说话,整个人沉默得像是个超现实主义的雕塑。帝奇觉得自己和他相性不合,一个不喜欢回答问题,一个既不喜欢问问题又不喜欢回答问题,他们就这么互相干瞪眼。最终黄泉先用一种无奈的语气开了口:“你在看什么?”

      “……唔。”帝奇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总之黄泉在那站着他就在那看,倒也算默契。黄泉笑了笑,那种笑容很勉强,“本大爷很帅吧?”

      “不。”帝奇真心实意地回答。

      黄泉的表情僵了一秒,变回面无表情。“那我就先走啦。”他轻松地说,“既然你不需要本大爷——”

      他的声音就像忽然卡住了,实际上帝奇已经没有时间来管这种事情了。他盯着帝奇的身后,帝奇也看着自己的身后,那个方向是冰泪殇的方向。

      ……那是什么啊。

      ……什么东西受刺激的产物吗?

      这两句话在帝奇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他意识到那其实是冰泪殇的铃铛,只是它膨胀了无数倍,以至于看起来像一口巨大的变形的钟,被一只簧片顶着,“她在做什么?”

      黄泉给出了一个简单明了意味深长的回答。

      “……反正肯定是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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