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出家人的疑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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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园祭后橘家迎来难得的团圆，东京神田祭带来的短暂假期，因柴崎大叔的去世蒙上了一层阴影。
匆匆赶回家的橘妈妈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二，就跟着自家老公和兄妹二人身着黑礼服正装去通夜（守夜）。
柴崎三兄弟的母亲在冬真出生不久后因病去世了，当时尚且年轻的柴崎大叔拒绝了亲戚们续弦的建议，每天起早贪黑的忙碌，一个人挑起了抚养三兄弟的重担。
也许和此有关，正值壮年的柴崎大叔，死因却是肝功能衰竭，听来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丧礼按常规要举行两天，因柴崎家自宅地理位置交通不便，本身住了三兄弟较拥挤的原因，不适合作告别场所。是以在千秋和殡仪公司的人沟通后，租借了市区里的一座安乐堂小会馆举行丧礼仪式。
橘家一行人赶到安乐堂时，租借的小会馆内些许冷清。自营餐厅的大叔没有领导和同事，参加丧礼的人除了较熟的几个亲戚外，就剩下橘家这种左邻右舍和长期合作采买的商业街店铺老板。
橘爸爸认真的在迎宾桌签到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橘妈妈也将厚厚的香典（烧香钱）送上。
本来作为稍远的左邻右舍他们也该来帮忙的，奈何夫妻二人工作实在繁忙，恐兄妹不够稳重又望之避晦，只能用较为丰厚的香典聊表遗憾。
负责收钱记账的是千秋和柴崎大叔哥哥的儿子柴崎健次郎，橘爸看着千秋有些惨白的脸色与眼眶下的泛青，忍不住拍拍这个比自家儿子大不了多少的青年，希望给予他几分安慰。
柴崎千秋几分勉强的笑了笑，对濑户花和遥道：“夏向和冬真在祭坛边谢礼，从晚上6点通夜开始到现在晚饭也没吃，遥你帮我给他们说说吧，让他们轮流跪坐就好，先出来把晚饭吃了。”
遥点点头，黑衬衫黑西裤的少年显得更为稳重：“好，我会转告他们的。”
橘家一行微微欠身鞠躬后暂时作别二人走进会场，虽然准备时间较为仓促，但会场布置得依然庄重典范。
祭坛摆了三层，正中间上方放着柴崎大叔的黑白照片，两侧依次是荷花灯、花篮、鲜花和水果。
棺材放在了最前列，四个和尚里三个中年大光头，一个青年黑平头，并排跪坐在棺材偏左侧不远的地方低声诵念着经书。
夏向和冬真跪坐在棺材右下方不远的地方，正在给来悼念的人分香，橘家四人找了位置跪坐下，排队等候祭奠。
[真是遗憾啊，那个人是个好人。]
[这岁数就死掉了，果然是独自抚养三兄弟太累了吧。]
[真是麻烦啊，柴崎死后餐厅可能也要关门，又少了一笔订单啊。]
[听说会餐是长男千秋安排的，也不知道怎么样，希望对得起我送的香典。]
[还有两兄弟在上学啊，可千万别来我家。虽然说是亲戚，但是很久都没来往了，教育费可是很大一笔开销！]
因为是小会场，地方不大，等候祭奠的人坐的比较紧密。濑户花从刚跪坐下来后就一直不太舒服，不光是跪坐带来的脚部不适，更因为明明是安静悼念的场所，她却仿佛误闯了菜市场，脑子里全是嗡嗡嗡的说话声。
被耳边的热气吓了一跳，濑户花才被凑过来的遥打断：“还好么？”
“嗯，没事，稍稍有点不适应跪坐而已。”濑户花眨眨眼，突然近距离看到自家欧尼，有种被帅一脸的感觉肿么破？
不自觉的移开视线，总感觉遥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还好没排多久，就轮到橘家人上香。
濑户花看着遥规规矩矩的站起身走到夏向、冬真面前认真鞠躬领了香，说“柴崎大叔就像我另一个亲人，对于他的逝世我很遗憾，请节哀”后，又低声跟夏向说了什么，大概是转达千秋的话吧。
[濑户花：明明吃的东西都一样，为什么欧尼高这么多，和一之濑君差不多了吧，一米八？]
胡思乱想的濑户花被橘妈妈拍了拍肩膀才反应过来，遥已经回到座位，轮到自己了。
急急忙忙站起身，微微脚麻的小腿让她自觉走的像某乡村爱情剧的灵魂舞者，好歹还是稳住身影端正地站在夏向冬真面前。
“请节哀，相信大叔也一定希望你们能过的开心的。”悄悄动了动小僵硬的脚趾希望自己不会看起来太过失礼，濑户花看着夏向想了想，低声道：“蛋包汉堡肉很好吃，和大叔做的一样的味道。”
“嗯，谢谢。”这个一直倔强的少年在大叔去世后第一次露出些许笑意，眼睛里闪着点点微光：“sea sons会继续开下去的，记得来光顾。”
接过冬真手里的香：“那当然了。”
临近午夜，离会馆不远的隔间开始了会餐，大人们喝着酒唠嗑，絮絮叨叨的回忆着和柴崎大叔过往的点滴。
小辈们则另开个包厢玩纸牌，濑户花抽空想出去透透气，路过灵柩时被昏黄的灯光一扫，棺材逆光处突然站起个人影。
濑户花：“卧槽！！！什么鬼！！！”
.........TBC........
濑户花揉揉自己还一颤一颤的小心脏：“难为你了，大晚上的还给柴崎大叔送饭。”
走在静谧的庭院里，竹筒被水流灌满后哒哒的敲落声几分清脆，安抚人心。
留着几分时下流行斜刘海的帅气和尚星川高岭微微低头表示了自己的歉意：“只是一碗竖筷的白米饭，没想到放的时候会有人经过，吓到你了，真是十分抱歉。”
濑户花摆摆手倒是不在乎的样子：“星川法师看起来很年轻，现在就能主持法事了，真是让人钦佩啊！”
星川倒是谦虚，听濑户花的称呼连连否认道：“不，我只是跟随德高望重的主持来实习的，还有很多不足，称不上法师。”
“不用妄自菲薄，星川法师言行一致，我相信您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和尚的。”对于星川高岭的自谦濑户花倒有几分不赞同。
要知道，除了佩戴特殊物品和在距离范围外，也只有一些特定的职业人员会有很少甚至无的心音。
比如正在动手术的医生，狂奔中的运动员，星川作为还没剃度的和尚却恍若六根清净般，她路过时半点心音都没听见，可见其心质纯。
“星川法师可是有什么疑惑？”一直安静的脑子里突然听到几句叹息，濑户花忍不住当起了树洞。
“这个――”星川微微皱眉思量，随后又坦然道：“说来实在惭愧，虽然方丈已经慢慢在带我参加法事活动，但我其实并没有想好，未来是否要以和尚为职业。抱着这样迷惑的心态参与柴崎先生的法事，真是失礼了。”
星川高岭从小生长在寺院家庭，有一桥寺以势力庞大的檀家为后台，身为长子的他在父母意外去世后，可以说早已提前预订了寺里未来住持的位置。
在祖母的严格养育下，他也一直将成为一桥寺出色的继承人当作自己的奋斗目标。
濑户花：“那既然为了继承一桥寺努力至今，为什么突然又对和尚的职业产生质疑呢？”
星川：“橘桑看来，和尚的工作是怎样的呢？”
濑户花摸摸鼻子，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少林十八铜罗汉，铮铮铁骨打天下”压下：“大概……丧礼，法事之类的？”
星川微微笑道：“人们只知道寺院办丧礼，但和尚的工作不仅仅是法事。”
“那还做什么？”濑户花接着问。
星川：“比如，每日早晚功课念经、修整佛像与庭院、设计新的护身符和念珠、准备祈愿法会、出席佛教协会与灵场协会的研讨……”
星川：“其实也并不是和尚们的工作变得单一，只是由法事而来的葬式佛教文化，让世人觉得和尚越来越铜臭味、形式化、世俗化而已。”
濑户花：“吐槽起自己的职业来这么不留情没关系么……”
星川：“事实而已，像柴崎千秋桑这么大方的客人一向是一桥寺欢迎的。”
濑户花：“喂喂，你刚刚是在说千秋大哥被当肥羊受宰了吧……”
星川：“不，一桥家的和尚只收本科毕业生，现任方丈更是真言宗高野山大学——现“世界上唯一的密教学科”的荣誉毕业生，是考取过“阿阇黎”从业资格证书的优秀法师，每一位法师都很优秀的。”
“现如今当个和尚都这么难了么……”濑户花挠了挠额头：“那，既然品行和能力当的起做法事收的御布料（又称御经料：就是和尚的感谢费），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星川“……”
星川：“大概……只是对未来自己成为这样一个铜臭的傻和尚，有些没做好心理准备吧。”
濑户花：“SUOGA……星川桑对这个世界，还真是苛求啊。”
星川：“？”
濑户花：“不是么？工作这种事情，放在大多数人身上，应该只是为了挣小钱钱过日子吧。”
濑户花：“工作有没有意义这种事，又怎么去苛求呢？清洁员和警察先生的职业哪一个更有意义，政客和商人哪一个更优秀，总是就纠结这些，才会做不好自己的工作，才是无意义的事吧。”
濑户花：“毕竟，很多时候评价你的所作所为是否真正有意义的人，不是你自己。”
濑户花：“在我看来，由庄严的仪式连接生与死，职业化的“葬式佛教”并不是一次性的“买卖”。”
“你在面对遗体和家属，唱诵《心经》的时候或许并不知道。”濑户花顿了顿，看向身边这个带着几分疑惑的美和尚：“那些看起来神叨叨却庄重的仪式，把大家对于先人的信仰具象化，失去亲人后带着悲痛的抽象情感，通过亲人的眼泪、和尚的诵经与送葬仪式，承续了我们不可见的理想与信念，治愈了内心的那份沉重。”
濑户花：“没有什么获取是不需要付出的，当和尚也好，做法事也罢，不过是各取所需。如果和尚工作时能多带上一分对逝者的尊重与祝福，仅仅如此，逝者家属也会很感激了。”
星川：“明天……方丈桑让我为柴崎先生送行。”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出家人的疑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