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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三、四、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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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毕业旅行去了箱根。
当樱井拉着行李想坐在二宫旁边时,二宫拉着相叶先一步占了位置。
小气的男人……樱井翔想。
啰嗦的男人。二宫和也看着他一副上山野营的派头,心想又不是去月球,有必要搞这么大架势么?
樱井翔是个派手的男人,喜欢的STAX耳机,iQue的MD,KOFLACH的登山靴,甚至连内裤也只穿Calvin Klein的。
看到他内裤的机会是在温泉共浴的时候。Calvin Klein的内裤被相叶调侃成时尚先锋,樱井哈哈大笑着以示不以为意,反以为荣。
连最后一条名牌也脱掉的时候,樱井游到缩头缩脑靠着岩石的二宫和也旁边,试图拉近距离。
但二宫仿佛装了避开樱井翔的雷达装置,在三十公分处探测到有名牌物品靠近,就站起身,回去了。
樱井有些失落。失落的原因是在于二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虽然他的理解是,二宫是因为没进研究室而愤愤不平,但作为优秀毕业生的樱井翔,有必要让每个同学毫无怨念地开心毕业。
名牌的樱井翔有着一颗博爱的心。
但二宫显然对他的一腔热血不感兴趣。
不甘心的樱井翔也起身上岸了。
淋浴的花洒有五个,四个没人用,有人用的那个里面便是二宫了。
樱井翔钻进旁边的浴室,刚想开口,又开了淋浴,用哗哗的水流冲走内心的犹豫。
“那个……前天晚上的事情……我道歉。”樱井翔说着道歉却是息事宁人的心情:“我喝多了,所以……”
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旁边无人应答。
“马上就毕业了,我想,大家同班同学……以后……可能不见面了吧……”樱井翔的思绪有些乱:“就这么生气地分开……总不好的吧。”
“所以我想……nino你也……”刚想说下去,旁边的水声停了,里面的人似乎要出来。
樱井怕二宫走了,所以急忙出来拦着他,想把后半句说完。
结果却是和旁边走出来的相叶面面相觑。
“诶?nino呢?”樱井翔愣在原地。
相叶甩了甩头发,显然冲得很痛快。“哦,nino去热沙的坑了。”相叶指明了方向。
樱井顿时觉得有些糗大了。要知道,刚才可是耐着性子,厚着脸皮的示弱,换个说法叫做委曲求全。结果却是对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相叶雅纪。
“啪嗒!”一声,围在樱井翔腰间的小白毛巾掉到了地上。
褐红的热沙里露出来的半截白白的手臂,还有小小厚厚的像汉堡禸一样的手。
樱井翔仔细辨了辨,这回不会错,是二宫和也。
“nino?”他喊了一声,无应答。
于是樱井蹲在二宫身边,开始往他的露出来的手臂上、小腿上和脸上刨沙。用褐红的沙盖住白皙的颜色。
盖到鼻子了。二宫终于觉得难受了,从沙坑里坐起来,顺势也将沙甩到了樱井身上。
“干什么?!”盖着怨念提高了半个八度的声音,摆明了二宫的情绪。
樱井翔认识到玩笑开得有些过度,乖巧地蹲在原地看着二宫。
圆睁的眼睛和细长的眼睛对视了三秒,细长的眼睛开始瞟向朝天的方向,仰头又倒下去了。
不和白痴一般见识。二宫和也安慰自己。
白痴一脸赔笑,也效仿趟在了旁边。
“前天喝多了……对不起。”樱井翔已经示弱了一次,不介意示弱第二次,尽管他认为他没错。
“啊……确实,我也喝多了。”二宫也将所有事情都推给了酒精。他不想解释产生争执的原因后果,因为怕麻烦。
如果樱井翔认为二宫和也小心眼,而二宫和也又认为樱井翔看事情太表面化,较真起来的话,总有人会受伤。
真的捅破了,反而不好。所以,二宫和也就埋头当个小心眼儿的角色,事情就搁在那里吧。
事情搁在那里,亦如躺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不愿去想的两个人。
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
就像无法解释他现在只敢仰头看天一样。
4
星星真漂亮。零落的,璀璨的,怎样都美。
樱井翔真白痴。正义的,官腔的,硬着头皮道歉的,怎样都白痴。
白痴想了许久,用一个白痴问题来打破白痴的沉默:“班主任说没找到工作的去找他谈话。”
这传声筒还真敬业,二宫的眼睛翻了翻:“去找他谈就能解决么?找麻生谈也一样解决不了。”
“放低身价,总会找到的。或者先实习或试用,以你的能力,迟早会创业。”樱井真的就开始了就业心理辅导。他用百分之一百的真诚去说,二宫用百分之一百搪塞的态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有能力又怎样?”二宫刚想说,可是我没后台。但想到不争执的承诺,又把这话咽下去了。“该怎么活,还得看个人意愿。”
“nino想做什么?”樱井转移了话题。
“想做……想做啊……”二宫的脑中瞬间变出了一个词:“想做演员。”
演一个乖巧的角色,和每个人处好关系,被欺负也不反抗。演员还真适合自己。
“难怪nino演戏剧可以演得那么好呢。”樱井是个只会理解字面意思的人,所以便配合二宫的话题往下说。“可以一边工作,一边上演艺培训班。”
二宫叹了口气,不仅是因为樱井“天真”的回答,更是因为他这个不称职的演员,总配合他人的戏份,慢慢竟养成了不主动争取的性格。
演员最怕被戏剧同化,二宫觉得自己的棱角快被大学四年磨平了。
樱井显然误会了叹气的含义,急忙安慰道:“也可以去学表演,专攻演员的职业。只是我觉得,二宫离开现在的专业,有些可惜。”
二宫漏听了前半句,记住了后半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
樱井跟在二宫身后,像是怕他寻短见一般寸步不离。
温泉旁边的石头是常年泉水冲刷的圆润。
二宫突然转身,一个坏心,把樱井推到了水里。
这个庞然大物溅得水花四起。
看着樱井呛了一口水钻出来,分不清方向地抹着嘴和眼,二宫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幸灾乐祸,却有些可爱,眉毛眼睛纵在一起,像条沙皮狗。
樱井刚想发火,但这笑声仿佛有同化作用,将他刚涌上来的火气,溅得烟消云散。。
他从水里爬出来,却踩到同样的石头,再次滑到水中。
二宫伸手来拉,冷不防被一股力道向前一拽,“哗啦”一声也跌到水里,溅得水花四起,迷了双眼。
甩开水后发现正对着樱井翔圆溜溜的眼睛,和仓鼠般的两颗板牙。
樱井抱着他,像安全气囊,几乎贴身保护。他觉得玩笑开过了,怕二宫受伤。
二宫虽然没受伤,但不意味着樱井翔可以松一口气。因为二宫发现自己一只手还被樱井抓着,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距离不到三十公分。
二宫生气了,准确地说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搜索该说什么话。
倒是樱井翔先开口:“对不起,没事吧。”
二宫低下头,挣开樱井的手,退到氧气更充足的地方。
但其实樱井不想放手,他觉得那小手软乎乎的,挺好捏的。
5
“樱井那玩意儿还真不小。”相叶见到松本润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松本润觉得自己石化了三秒钟,然后被冻醒了。“你往哪儿看呢?”
相叶摸摸脑袋:“我也不是有意的,洗完澡出来就刚好碰上了,然后他的毛巾掉了。你说全身光溜溜的,我看哪里?”
松本润意识到这是一个与智商无关的问题,刚想骂出口的“笨蛋”被吞回了肚子里。
“Calvin Klein的内裤啊……”相叶嘟囔了一句,在榻榻米上翻了个身,嚷着太热了,睡不着,扇着扇子也睡不着。然后自说自话地拉扯着浴衣带子,准备扒光了睡。
松本正想说你别急着睡,没准今晚有什么活动的时候,细碎的脚步声响在走廊里,门外的声音响得清澈悦耳。
“松本润在吗?”“在吗?”“不回答就拉门啦!”是女孩子们。
松本还来不及应声,相叶还来不及把丢到柜子里的浴衣穿上,门就“唰啦”一声开了。
相叶急忙抓着蒲扇挡住自己的脸。松本润回头看时,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后竟站着一现代行为艺术。
女孩子们撞了个正着,脸一红,低着头赶紧把门匆匆关上。
“你们怎么不穿衣服呀?”埋怨声此起彼伏。
松本润心里说,是他不穿衣服,别把我和那行为艺术家归一国好不好。
他回头一看,相叶保持着那个挡脸的姿势站得顶天立地,就像鸵鸟一样直挺挺地把头埋在沙地里,也不顾屁股露在外面。“你有把扇子挡哪儿不好,干嘛光遮脸啊?”
相叶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把扇子移到了下半身,然后看着门关了,怯生生地问:“都走了?”
“门外呢。”松本润看着那一脸错愕的表情,有些想笑。
“还好穿了内裤……还好穿了内裤……”相叶变成了个复读机,反复强调这句话。
“你遮着脸有什么用啊?”松本润还是想戳穿他那层皇帝的新衣。
相叶拿着扇子重重一拍:“这你就不知道了,身体都一样,挡住脸就不知道谁是谁了。”
松本润无所谓地挑挑眉:“反正樱井翔的内裤是Calvin Klein,你的内裤是Gucci的,刚才你还在浴室大声嚷嚷呢。”
“啊~~最恶~~~~”相叶顿时觉得自己和樱井翔同病相怜。
“松本润,别理你屋子里的那个变态了,出来一起放烟火吧。”门外清脆的邀请声又响起。
相叶反复琢磨着,她们可能没看清内裤,所以不知道是谁,自己应该从窗口溜出去,装作没事似的从外面回来。
松本润好人缘地答应着,和女孩子们去放烟火了。
然后相叶雅纪真从窗户跳了出去,看着女孩子们簇拥着松本润往海边走去,心想这该死的天气,热那么厉害干什么?满脸哀怨。
花火绽放开来的时候是欢呼雀跃的拍手与尖叫。
松本润一只手拈着烟火,一只胳膊被女孩子们拽住。他觉得自己像个幼儿园老师。
女人缘好是招异性喜欢,同性嫉妒的禀赋。松本润分明看到一个穿着浴衣的熟悉的人影躲在不远处朝这边望着。
“光看着……那个家伙。”松本润朝那个方向丢了一个特亮的烟火,如闪光弹般地照出了那个人影。
相叶雅纪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走出来。女孩子们看着他,小声笑着。
“完了,完了,完了……”相叶抓着松本润恨不得躲到他身后:“都快毕业了,我一定留下最恶的形象了。”
松本润把他从自己身后拽出来,塞给他一只烟火:“你平时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相叶怯生生地眨着小鹿般惊慌失措的眸子,扑闪扑闪的,很是可怜。
当他看到莉香也正看着自己的时候,更胆怯了,更惊慌了。
真恨不得找个沙缝,石头缝钻进去。
“走,放烟火去。”松本润揽着他的肩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把他带到了人群中。
如果人生可以分为悲喜剧的话,相叶雅纪的人生一定是他人眼中的喜剧,而自己衰到极点的悲剧。这是怎样的一种献身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