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⑤-14 商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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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照的夕阳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把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都染成血色，预示着可以吞噬一切的夜幕就快降临了。
“玛格丽特，送怀特小姐回去。”
“谨遵您的吩咐，陛下。”
俊美无比的男人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少女，同时吩咐女管家道。
陛下？果然是他——国王杰诺！
如果她就这么被带回去了，今天煞费苦心进宫一趟岂不是白费了？就算是要和魔鬼交易，她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等等，”她强行忽略自己如鼓擂般的心跳声，把手平平地伸出去，打开了一直攥着的拳头，冷静道，“陛下可还记得这枚戒指？”
男人低头，那只小手的掌心那枚精致的尾戒，反射着夕阳最后的余光。
他没有作声，又抬头细细地打量着少女的脸庞。斜晖映红了她的脸颊，细小的绒毛也变得清晰可见，这分明还是个没长大的黄毛丫头。
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并没有定焦在他身上，但却也从中看不到任何恐惧，有的只是一片干净。
似乎是看穿了男人内心的想法，她自行解释道：“您的声音，陛下。”
“哦？”他有点想听听她的解释。
“我记得您的声音和语调，在您叫我‘怀特小姐’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了您。”艾伦说道，“您会把‘怀特’这个词的尾音上扬，而在‘小姐’这个词的尾音上做降调处理，这说明了您对‘怀特’的喜爱，却对‘小姐’漫不经心的态度，如此有性格的语调我只在您身上听过。况且……”
“况且？”说实话，他的确被面前这个小丫头勾起了兴趣。
“况且陛下可没见过‘怀特小姐’，怎么能在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认出我来呢？”她笑了。
虽然事实上她有更多的证据证明面前这位国王陛下就是那天夜里闯入她马车的登徒子。在威斯帝国，地位在怀特伯爵之上，年纪不大的单身贵族，数来数去也不超过五个手指。况且她不会认错精神波源，在她眼里，精神波源就像每个人的ID一样清晰明了。当然，她才不会那么白痴地把自己的能力直接暴露在这个心思深沉的国王面前。
“……”
对面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艾伦一直很不喜欢这种沉默，于是她打破这种沉默，壮着胆子继续说道：“那天您说过的，如果我能把您找出来，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帮我打开这枚空间戒指——您不会想要毁约吧？”
她故意如此挑衅。
“当然不会。”杰诺果然立刻答道。
毕竟和一个小姑娘赖皮，也太有失身份了。
很好，那么——“多谢款待。”艾伦保持着把手在他面前摊开的姿势，一脸高兴道。
杰诺看着她，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抽出了腰间的精美佩刀，轻轻划开了自己手指，让鲜血滴落在艾伦掌心的尾戒上，手掌覆在艾伦的手上，吟唱道：“伟大的空间之神卡俄斯，我，杰诺·威斯，向您起誓，自现在起，我将放弃此空间的所有权。”
话音落下，尾戒立刻就成了无主之物。
可杰诺并没有立刻移开自己的手掌，而是包裹住了艾伦手，说道：“虽然我放弃了这枚空间戒指的所有权，但我现在就想立刻拥有你的所有权了，这可怎么办呢~”
闻言，艾伦也没有慌，毕竟她进宫前就做好了面对杰诺的各种心理准备，于是她淡然地笑道：“我的所有权可是很贵的。”
“是吗~”杰诺的语气显得并不相信她的话。毕竟，他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都会弄到手，“好了，玛格丽特，送怀特小姐回去吧，怀特伯爵夫人该着急了。”
说完，他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会客厅，毕竟他还有自己的要事要处理。
仆人在替他关上门的最后一刹那，一股一般人闻不到的、似有若无的花草香从里面飘散出来。这回不是她假装故意闻到什么了，而是真的有香味。
嗅觉比常人灵敏无数倍的艾伦猛地抬了抬眉，不太确定地面向那扇已经被关上的大门。
咦，这个味道……是她的错觉吗？
…………
隔着一扇门之后，杰诺抬头看向如画一般靠在窗边双手抱胸的少年：“久等了，西里斯。”
抬手把浅金色的长发捋到脑后，他抬眼，一双紫眸熠熠生辉：“发生什么事了？”
明明把一切都已经看在眼里，但西里斯依旧装作不知道。还好他向来小心谨慎，每次来威斯帝京的时候都记得隐藏好自己的精神波源，就怕被她发现自己其实就在她身边。缘分总是很奇妙，要不是他早有准备，刚刚差一点点又被她发现了呢。
杰诺坐回座位，端起珐琅描金的骨瓷茶杯轻笑道：“没什么，一直迷路的小猫咪而已。”
西里斯看着他兴味盎然的表情，嘴角依旧挂着弧度，但眼神却冷漠非常。
杰诺，她的所有权的确很贵，你就算把整个威斯帝国卖掉再把自己的命赔上，可都是买不起的。毕竟买一送一呢，只要共生契约一天不解除，那么拥有了艾伦就等于同时拥有了他西里斯的所有权。
“我们刚刚谈到哪儿了，西里斯？”杰诺低头啜饮了一口花茶，润了润嗓子，说道。
西里斯不疾不徐地抬起手，纤长莹白的指尖上凭空长出一枝仍未开放的浅粉色花骨朵。
少年与花，这是一副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饶是看遍天下奇珍异宝的杰诺，也依旧忍不住为他的惊世容颜而分心。
“去。”
两瓣樱色的薄唇轻吐出一个音节，之间西里斯的手轻轻一展，那枝花便像箭一般蹿出去，尖锐的花枝冲着杰诺疾驰而去！不待人反应，就唰的一声贴着国王陛下的脸颊穿过他的发丝，咚的一下钉在他身后挂着的世界地图上。
“我要这座岛的领土权。”西里斯眯着眼睛微笑道。
杰诺的一根黑色长发被那枝花钉在了世界地图上的一座小岛的位置。那小岛非常不起眼，在天枫帝国的西北外海，是一千多年前威斯帝国盛极一时之时占领过的岛屿，只不过那岛屿位置实在太远，和威斯帝国之间还夹了一个天枫帝国，威斯早就已经不管那座小岛了。
“守望者？你要这座岛干什么？”就算刚刚险些被那枝花箭刺中，但杰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和西里斯商讨着。
“陛下，这几年我已经为您暗中拿下了切克公国的实际控制权，并且指使切克公国和周围几个小国组成了‘好朋友四国联盟’，对吗？”西里斯悠悠然道。
“不错，虽然借口是为了对抗麦尼利亚帝国的强大势力才组成的联盟，但那群愚蠢的人却不知道切克公国早就是你的附庸了。而你，西里斯，你从头到尾都是我最忠实的伙伴，你的忠心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杰诺嘴上肯定，但内心却腹诽——还不是我【犬营】里印着我奴隶印记的一条狗，麦尼利亚的继承人又如何？西里斯，你这辈子注定都无法反抗我这个主人！
西里斯继续道：“那想必您也一定知道我为何会控制住‘好朋友四国联盟’吧？”
杰诺非常不喜欢西里斯这种诱导式的提问，显得他好像非常不聪明，所以他淡淡地微笑着，仅管知道答案，也并不急着回答。
西里斯见他并不打算回答，也不在意，自问自答道：“因为位置。‘好朋友四国联盟’地处天枫帝国南部，天枫的东边是我们威斯，东北部是我的麦尼利亚，而北边是圣罗兰。圣罗兰可以说是一堵高墙，墙的另一边是魔族，一旦打起仗来，东边和南边都是我们的势力，天枫又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往圣罗兰那片魔鬼的沼泽退的——那么，唯一的退路，就是西边的大海了。”
西里斯想到的包围圈，杰诺不可能想不到，只不过他还有一点疑问：“可就算你想堵死天枫的最后一条退路，光一个守望者岛屿可不够吧？西边的海域都是天枫的领土，他们拥有的岛屿数不胜数，况且，守望者远在外海，距离大陆太远了。”
而杰诺能考虑到的问题，凭西里斯的脑子，更加不会没有想过，并且他至少已经总结出了几百种方案，比如说——“如果在上面建立一个‘超远程空间传送阵’呢？”
杰诺抬眼看他，眼神里有惊疑：“你是说……”
“十年。”西里斯从容道，“十年后，当守望者岛上建立起可以跨越天枫帝国的‘超远程空间传送阵’之后，我们就可以把兵力和战船源源不断地送到西边的海域上了。天枫帝国将插翅难逃！”
杰诺立刻摇头道：“可是凭当下的技术，别说十年，没有三十年是无法建造起一个‘超远程空间传送阵’的，而且想要跨越整个国家的距离，还有大片海域，这更加不可能！最重要的是，我们想在那么远的地方施工，就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依我看，就算是五百年后的文明也做不到！”
“是的。”西里斯居然没有反驳杰诺的话，反而是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西里斯，你是在开我玩笑吗？！”杰诺怒笑了。要不是看在西里斯真的很好利用，他几次三番都差点想直接让面前这个玩世不恭胆大包天的家伙掉脑袋！
西里斯一点都不慌张地竖起手指摆了摆：“五百年后的文明做不到，那一千年后的文明应该做得到了吧？”
“什么意思？”太清楚面前的家伙还有非常大的利用价值，杰诺强行压下自己的火气问道。
西里斯走到杰诺面前，弯下腰，一手托腮，一副真诚不做作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你觉得我能复活一千年前的麦尼利亚是不是一种奇迹？”
“是。”不可否认。
西里斯轻笑了一下，清灵的声音就像山间初融的澄澈雪水般敲打在人们的心尖：“那让一千年后的奇迹在当下闪耀一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杰诺猛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不一样！”
西里斯太清楚了，把一个人的认知彻底碾压碎是一件多么令人不能接受的事情。人类啊，总是狭隘的，一个人一生听到的、见到的、闻到的、吃到的、触碰到的，都构成了这个人的全部认知。但凡是没听说过的、没见到过的、没闻到过的的、没吃到过的、没触碰过的……就统统不会在他们的认知里，对于他们来说，那些东西就是——不存在，不可能，连想象都无法想象。
当年他在【犬营】的时候，就一时兴起做过实验，如果把一个人的记忆彻底删除，然后给他的五感灌输幻象，是不是就能创造出他想要的各种各样的人类了呢？
虽然这个实验结果失败了，但是他却因此创造出了“死士”——一群没有思维的最忠诚的守护者。
所以，当一个人的认知被挑战的时候，人类往往会出于自我保护意识去否认。如果通过外力强行灌输跨次元的认知——那么下场大概就是和那些“死士”一样了吧？
“为什么不可能？尊贵的国王陛下，站在您面前的我，就是奇迹呢~”西里斯笑了，“如果相信我，就请把守望者的所有权交给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那本来就是一座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鸡肋岛，不如就奖励给在下，作为在下这些年为陛下您东征西战的嘉奖如何？”
也不打算强行让杰诺认同他，只要他能拿到那座岛的实际控制权，杰诺认不认同他又有什么差别呢？
毕竟，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可能。
他也从来不需要世人来认同他。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⑤-14 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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