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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5 如一(2) ...

  •   我从云雾里醒过来。没有修兵,只有不停歇的雨幕、湿漉漉的街道,路灯点射着凄冷的天地,一如入冬时的离别。
      这里没有修兵,也没有卡卡西。眼前漆黑一片,一无所有,除了马尔科,我只有马尔科,他在我背后倒抽寒气。

      “你怎么了?”我醒了,但我还云里雾里。
      “……没,”马尔科只是笑,“你不疼吗?”
      “什么?”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脑袋啊,”他忍着笑,抽出手摸了摸我的头,“怎么这么硬……”

      “我撞到你了?”我后知后觉,“对不起,马尔科,撞疼了吗?”
      “没事,不疼,”马尔科不介意,没有怪我莽撞,只用青炎一卷,全当无事发生。

      “快躺回来,热气都跑掉了,”他把我拽回被窝里,拽回最舒服的位子上,缓缓问着,“不是睡不好吗?这才多久,你都睡着了?”
      “嗯,睡着了……”我乖乖躺回被窝里,撩开睡衣,露出肚皮,继续享受按摩服务。

      我真的睡着了,马尔科到来后,我的睡眠质量方兴未艾。

      我在哼哼,马尔科嗤嗤笑:“这么舒服?”
      “嗯!你刚才说什么,修兵怎么了?”
      “噢,修兵啊……”

      马尔科一边替我按摩,一边和我重述:
      晚上回家,我怕忘事,忙着写小本本,浴室空着,他便先去洗漱;等我忙完了去洗澡的时候,他才出来收拾房间和礼品,闲暇之余,又给修兵打了一通电话。

      马尔科好细心呢,我小小地诧异了一瞬。
      置物中心的SVIP卡绑了修兵的手机号,我们的一切消费都会发短信通知修兵,等他空了也会自行查阅——就这么点小事,他居然还刻意通知了一声。

      于是电话打都打了,他们顺便聊了聊天,说起了修兵同事的病况。

      “……修兵怀疑同事先前吃错了药,导致病情加重,所以才要送她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那她吃错了吗?”
      “吃错了,”马尔科肯定,“之前身体不适,她没有分辨,一次吃了好几种药。这几种药物互相反应生成了毒性物质。早些时候已经出现了中毒反应,但没人发觉,幸好修兵送她去了医院,医生发现了。”
      “好危险……”
      “是啊,”马尔科讲,“好在发现及时,抢救过来了。”

      马尔科的电话打的正是时候。
      医院没有节假日的说法,越是佳节,越是人满为患。今日亦然,偌大的医院,医护人员们目不暇接。
      修兵忙着办手续,跑前跑后,分身乏术,应该询问的后续护理问题完全来不及细问。马尔科的电话一响,两人正好交流。这一交流,下午还是普通流感的同事,忽然升级迭代成“差点一命呜呼”。

      消息十分突然,但生命就是这样脆弱。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于天地之间,一如蜉蝣。

      “下午修兵说流感,我听着有些不对,最近是有流感,但症状和他描述的对不上……晚上一问果然不是流感。”
      “……”

      我说呢,马尔科未免太细心了,怎么一点小事还要特意通知?
      原来不是小事,是他的职业雷达在报警。

      “对自己身体要爱护一些啊,”他在我耳边感慨,告诫我,“不要学她乱吃药,哪里不舒服要跟我说,知道吗?把小毛病一一拔除,才不会生出大问题……”
      “嗯,知道了。”

      防微杜渐——我明白马尔科的意思。
      但明白归明白,有没有能力解决是另一回事。而那种事需要大量理论的积累、丰富实战的操练……一触即发的敏锐嗅觉是精湛的素养,不是素人纸上谈兵能企及的领域。
      我做不来,专业的事只能由专业的人做。

      ——果然家里还是要有个医生才行啊!
      我转过身,抱紧了马尔科。

      “大小姐,你干嘛呀?”他也揽住我,哑然失笑,“这样我没有办法继续了。”
      “不揉了,你辛苦了,”我靠在他肩头,也揉揉他的手,“累吗?”
      “不累,”他精神抖擞,满口都是笑,“这么点事情就累吗?”
      我点点头:“我躺着都累。”

      “……”他笑得合不拢嘴。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癖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的点。
      譬如卡卡西一旦开怀,会笑眯眯地靠近我,两只手或捧着我脸、或捧着我脑袋,然后用力地搓揉;而马尔科每每大笑,都会把我拽进怀里,用力箍着。
      我时常得感受他胸腔的震动和床铺的悲鸣。虽然我动弹不得,但那密不透风的处境很能体现他的快乐。

      虽然很多时候,我并不理解他究竟在快乐什么。
      但那不重要——马尔科在快乐就好了。

      我在他的臂弯里艰难抬头:“所以你和修兵约了等他忙完,周末再替他做身体检查?”
      “嗯,”他懒声应答,“修兵要周末才有空。”

      “哦,”我点点头,并不意外。
      下午修兵说生病的同事没有找到家人……依我看,就像穷凶极恶的歹徒至今逍遥法外,依卡卡西的性子,必定忍不住亲自挂帅一样;同事生病住院没有家人陪伴,依修兵的性子必是放心不下,肯定要照顾到对方出院为止。

      “可今天是周六,”我问马尔科,“意思是下周才有空吗?”
      “嗯,是的,”马尔科肯定,“修兵说对方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一个人生活,放着不管的话,半夜偷偷死掉了都没有人知道……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哦。”

      这倒是,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毫无意义。
      何况对方情况特殊,恰逢疾病缠身,没人照看的话,仅靠自己无力回天。

      ——所以身边还是有家人好。
      我已经挣扎着从马尔科怀抱里钻出来了,我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大小姐,你到底在干嘛啊?”马尔科似笑非笑地问。
      “没有干嘛,”我抱紧他,“只是想跟你贴贴。”

      “贴贴?”

      这是前几年的流行词语,马尔科没听过,一脸茫然。他把我扒下来,我又贴上去,反复两次,马尔科乐不可支。
      虽不知贴贴是何物,但他抱住我,头抵在我脑袋上,自然而然地和我贴近。

      “这样很亲近吧?”我抬头问他。
      “……喔,”他微微一怔,点点头,“是啊。”

      “这就是‘贴贴’,贴在一起,是亲密的表现,”我介绍给他,“前几年很流行的词语,你还没有见过吗?”
      “呃,这么说来好像见过,”马尔科答,“学校论坛里有人这样回消息……所以不是暖贴的意思?”
      “那是顶顶。”
      “这样,”他会了,活学活用,“大小姐,贴贴~”

      马尔科好暖和。
      靠在他身上,脸埋入那团跳跃的火焰中,轻盈的触感总让我想起梦里洁白的云朵,我在其中穿梭……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落雨的声音。

      我快要回到那团云雾里,迷离间又听到马尔科轻语:“……对了,大小姐,那会卡卡西他——”

      “!”云雾散了,我睁开眼,彻底不困了,“卡卡西怎么了,他要回来了吗?”

      “哈?你怎么知道?”马尔科惊住了。

      火焰即刻点亮了整个夜晚,他一脸震惊地盯着我,平心静气的声调忽然提高了好几个八度。

      “大小姐,你和卡卡西也有‘默契’吗?!”
      “没有啊,”我摇着头,不知道马尔科在惊讶什么,“我猜的。”
      “猜的?”
      “嗯。”

      我和卡卡西没有默契,那种特殊的“超能力”只存在于我和修兵之间。
      我是猜的,能猜到,不过是因为了解——他可是“天才”,办事处一年解决不了的任务,卡卡西出马,最多三个月必然有结果——如若不然,这个公认的“天才”岂不是浪得虚名?

      生日会后,卡卡西离开,那是10月6日;眼下12月21号冬至,算算时间,已经过去足足两个半月。
      这不需要默契,只需要推理,卡卡西那边差不多该有结果了。如果两个星期内还不能收到卡卡西的回执消息,那么一定有紧急情况发生;反之,一定是他要回家的消息。

      “……和默契无关,是卡卡西很有本领。”

      我和马尔科解释了我的推理流程。他到来不过一季光阴,对这里的了解仅限于学校和生活,对家庭成员的了解反而不多。
      这种事但凡他对卡卡西知晓些,他也能猜到。

      “卡卡西是万能的,”我只说结论,至于过程可以等马尔科接触卡卡西后自行补充,“即便办事处都感到为难的任务,在卡卡西那里只是一点小事,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他。”
      “他这么厉害吗?”
      “嗯,他非常厉害,”整整六年朝夕相处,我很有发言权,“他很久没有出任务了,我预计的时间比较宽松。等他熟悉起来,或许一两个月就能完成。”

      所以这的确是熟悉,不是默契。
      我了解卡卡西,即便不能参透他的想法,也能凭借熟稔做出判断。

      “……这样啊,”马尔科松了口气,口吻难掩落寞,“差点以为就只有我和你没有默契?”
      “才不是,卡卡西不也在等修兵出书吗?”我提醒他。
      “噢,对啊!”他恍然大悟。

      那拨云见日的表现和他平常从容淡然的形象产生了强烈反差,不知怎么的竟有一些滑稽好笑。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不可支。

      “笨蛋马尔科。”
      “哈哈,好吧,笨蛋马尔科。”

      青焰在燃烧,跳跃着满是生机,与冷寂的冬日迥乎不同。
      我伸手去摸,感受它轻飘飘地从我指尖滑过,和云朵一样柔软,亦同云朵一样消散。火光渐渐熄灭,带上房间一起隐入浓密的夜色里。

      马尔科轻声笑着,聊回最初的话题:“……那会儿卡卡西也打电话来,他说任务完成了,大概半个月后回来。”
      “卡卡西跑了这么远吗?”我下意识回。

      我们家居于内陆。以卡卡西的行动力尚且需要半月才能回家的话……我能想到的有且只有两个地方:一是西北边境处,向外是漫漫黄沙的无人区;二是东北的原始森林,往内密林丛丛,亦是不便行进。

      我推测他去了西北边境。
      一来,要追踪的罪犯身边有潜在的合作对象,能从办事处的监控网下脱身,恐怕协助者能力不小、甚至数量也不少,往坏处想,无人区更适合多人影踪匿迹;
      二来,出发前他刻意回家探望我和马尔科,告别时头上戴着风沙护目镜——我不认为“天才”卡卡西会选择带护目镜进原始森林,也不认为他回家纯为探望——以我对卡卡西的了解,任务内容虽是绝密,不可泄露;但他是“天才”,“天才”脑子里鬼主意尤其多,“不经意”地透露一点行踪,又不违反规定……

      原则上不能做的事很多。但卡卡西合法合规地卡BUG已是常态。
      我无所谓。只要有利于他开展工作,我都会默许。

      “……好远啊,等他回来都要过年了。”我不由地感慨。
      “是呀,都快过年了,”马尔科附和着,想起点什么似得,忽然问起,“大小姐,过年我们家有什么特别的习俗吗?”

      “没有呢。”

      我们家只有吃团圆饭一个活动,每年风雨无阻,必须阖家团圆。
      但这活动归根结底不算“特别”的习俗,每逢年关,家家户户皆是如此这般。

      至于他说的那种……我想了想,特别的活动有,但不需要马尔科忧虑。
      他初来乍到,对这里所知甚少,是家里老幺,又是在读学生……学生的主职工作是学习,生活和办事处的事有修兵和卡卡西,他们会准备充分,马尔科无需劳心费神。

      “要我提前准备一下吗?”他果然问我。
      “不用,”我一口回绝。

      别的倒也不用多说:我们家向来讲究分工合作,各司其职。
      人应在合适的时间地点做合适的事,做好自己本分足矣,别的不做要求;而眼下这个时间点,最应该做的是睡觉。

      我打着哈欠,钻到了马尔科的臂弯里。他呼吸异常炽热,低头看我时,热息系数落入了我的颈窝。
      有点痒。我迅速调整了姿势,缩进被子里,趴在他肩头,只露出半个脑袋。

      “我要睡觉了。”

      我宣布我要睡了,不许再和我说话。
      话音未落,马尔科一把把我抓了出来。

      “不要蒙着头睡啊大小姐,影响呼吸。”
      “……好吧。”

      宣告失败。那我再换一个姿势……我缩到了他臂弯里,调整高度,抱紧了马尔科。

      “我要睡觉了!”我再次宣布。
      “……”他没回,闷声在笑。

      “不许笑,”我捂住他嘴。
      “唔……好好好,不笑不笑,”他捏着我的腕骨,把我胳膊塞回被窝里,搭在他腰间。

      被窝有点漏风。
      马尔科细心地掖好被角,顺手把我脸侧几缕发丝别到耳后。

      “睡觉吧马尔科,睡太晚有黑眼圈,那我就不漂亮了。”

      我抱紧他,轻声低喃。
      却不知这话怎么戳到他笑点,只听夜色里“噗嗤”一声。

      “大小姐——”

      他才刚说不笑,这就又开始了。那笑意涌来,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不肯停歇。
      我们的床在震动中作响,像一尾小舟,随波逐流,轻轻摇晃……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不会的,大小姐怎么样都很漂亮,”很久之后马尔科才跟我讲。
      “……”而那时,我早入梦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15 如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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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存稿箱:哈哈哈我抽了,抽成晚上20:10分,隔日更了。 作者君:点收可拔不死鸟羽毛,拜托了,这也是不死鸟先生的愿望。 马尔科:嗯,是的。但看我头发不多的份上,拔卡卡西吧!这也是卡卡西先生的愿望。 卡卡西:? Σ(⊙▽⊙"a 这就是一家人嘛??? 修兵:是家人才这样有爱。拔卡卡西吧,我把他按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