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白蛇/白蛇谋》吹笛子的中州玫瑰

18、爱恨成痴

　　他继续道，“我许仙堂堂男儿，不会让娘子受过的。娘子，如今你走还来得急，快走吧！许仙得你为妻，幸矣！”
　　我回看他，多年以前，那个眼里亮晶晶的，目光却是坚定的小和尚刹那之间与许仙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我敛下目光，“许仙，即便知道我不爱你，你还是会这么做吗?”
　　我不敢面对，又想把话摊开，以致声音太小。
　　许仙不曾听清，他问我说了什么。
　　我说，没有什么，官人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取物的衙役回来了，神色慌张，在县太爷耳畔一番私语。
　　县太爷似乎太过震惊，匆忙之下，携手衙役离了公堂，乐不可支地回来了，与师爷又是一番耳语。
　　宣布乃是误会，那不是官银，报案之人看错了银子上的图样，纯属误会。并弯腰屈膝，献媚地放了许仙离去。
　　走走停停，总感觉今天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所幸，并未闹出人命，我也就释怀了。

　　这边，我与许仙刚刚到了家门口落脚，小青就从宅子里跑来，握住许仙的手，连连问他可有伤?
　　许仙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推开小青紧握着的双手，只说还好，想要梳洗一下。
　　小青又连忙进宅布水，一番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二人只当我是个透明的。
　　做得比我这个妻子更像个妻子呢......
　　我心下几分惭愧，几分懊恼，几分不屑，分不清哪个成分多些。
　　抽丝剥茧，倒也可得知答案，但我宁可不知。
　　呵！答案?这种事，心中没数的，能有几人呢?

　　“官人以为小青如何?”待小青身形化为视野里的小点，我忍不住问他。
　　许仙一听，浑身颤抖，猝不及防间，他猛地抱住我，头窝在我脖颈后方。我看不到他的神情。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他的依靠——唯一的依靠。
　　“为何我回来，你没有只字片语提及我在牢中......开口第一句却是小青?我以为如何?嚯！我倒真想知道，你以为如何?白素贞，你到底是怎么想得?”
　　他听见了，原来，他竟是听见公堂之上我问他的话了......为什么要假装没听见呢?许仙，难道你还想掩盖住这一切?粉饰太平吗?公堂之上，你口中的伉俪情深?许仙，那是你的梦，不是我的。你想得到的是与你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白素贞，不是我白蛇！世上哪里有你心心念念，举案齐眉的白素贞，只有我白蛇罢了。
　　白蛇才是我的本名，我却不敢认。“白素贞”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随口胡编乱造出来的。世上哪里有白蛇?大家只认得个白素贞！
　　素贞?是真?一直提醒自己这一切是真的，你心底真的就没有答案吗?
　　左不过一场风花雪月的露水姻缘。是你认不清事实，编造了一个美好的幻境！还要拉我白蛇下水！自欺欺人！
　　“官人，你累了，去梳洗吧。”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恶毒的话到了嘴边也只能咽回肚里。

　　一路无话，执子之手，进了浴室。
　　屏风后，他嘁嘁喳喳的衣衫落地声不断。
　　我替他备好白色的衣衫，放于池边，手摸向雕花木门，便要出去。
　　他冷不丁一句突兀地响起，“娘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爱穿白衣?”
　　“不知，想来白衣更配医者吧。”我关上门，作势已走。
　　“我只是觉得白衣能使你我更近一些，你不要对我那么冷淡好不好......”绵言细语，依稀可见其碎裂的玻璃之心。
　　我拍拍脸，毫不留恋地离去。

　　路上柳暗花明，遇见了小青。
　　“小青，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你?”
　　“姊姊，我想你有办法的，我就先一步回来了。”
　　“是吗?”
　　“哎呀，好姊姊，许仙这不是回来了嘛！怎么还皱着眉，真显老。”
　　“小青，我大你五百多岁，弹指间，我的确老了。”
　　一时间无话，两人鸦雀无声。
　　“姊姊，你在小青心里，永远不会老......”
　　我摸摸她柔顺的长发，笑了笑。
　　半世伶俜空自许，一生风雨却谁知?

　　开店营生，倒也热热闹闹，日子过得凑合。
　　药店取名叫“保和堂”，依了凡人的心理，取个好彩头。
　　凡人热情，不比蛇的冷清独处。既欢喜又厌弃。
　　摸摸小手，能忍则忍。
　　小青初生牛犊不怕虎，无所畏惧，与南来北往的病人相处甚是和睦。
　　时间长了，大家都说，许仙娶得是个冷冰冰的娘子，不抵小姑子有趣。
　　我无所谓，小青乐了，每日里喜气洋洋地，看病人也不再嫌晦气了。天天往保和堂跑，倒像是个真正的老板娘了，插科打诨简直是小意思，不在话下。眉来眼去间，病人都知道了小青这么个人物，没病的也涎着脸，往保和堂跑。
　　这一来二去之间，小青对许仙似乎冷淡了不少，当然，于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照样冷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