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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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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玑殿下的密室被燕书行在四周细致地镶嵌了适合的夜明珠,利用巧妙的角度只将密室下面一部分照得如同白昼,上面一片昏暗。
燕书行站在东面的墙那里,手指虚虚从闪着寒光的各色刀具上划过,燕书行细细地寻思自己应该用什么刀。
初九被他放在墙角,后背靠着墙,一动不动。
现在他和初九所在的地方,是密室深处。
之前说过,白姑娘所在的地方是密室的出入口,是一个小房间,后面接着一个长长的甬道;
其实甬道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密闭房间,那个第二层密室就是是燕书行专门用来实验各种夺取寿元方法的密室。
里面的房间很大,外人进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东面的墙上从上到下挂着各式各样的刀具,从大到小,由锯骨刀到刮骨尖刀,最后到柳叶小刀,应有尽有;
而在房间上空,悬着无数的铁牢笼,里面隐约能看见人影,从个别的牢笼栏杆里还会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
铁牢笼的正下方,也就是房间中央,是一个木床,木床床面上从深到浅渗着红色,四角固定有黑色的镣铐,从上面的铁锈来看,应该有点年岁了。
而细看燕书行挑选的刀具,你会发现挂着刀具的悬勾上裹着一层黑色的污垢,上面还沾着毛发,散发着腥气,如果用热水一淋,污垢会溶出红色的水下来。
如果沈云逸在这儿,他会告诉你,这些泥垢是留在刀把上面的血垢凝结而成,久而久之,氧化变黑,除都除不尽。
“叮——”刀尖在被燕书行挑选的过程中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声音虽小,但在密闭的密室里不断被回荡放大,引发了头顶上的铁笼不小的骚动:
人影幢幢,虚弱的呻吟声四起,间或还有恐惧的哀鸣;
铁牢笼因为重心偏移而摇摇晃晃,锁住牢门的铁链因此相撞发出“叮叮啷啷”的响声。
“安静!”燕书行被嘈杂的噪音吵得心烦意乱,于是朝上面怒喝了一声。
而在他怒喝之后,明显能看出燕书行的积威甚重,他的声音一出,上面一会儿就清静了,安静如初,仿若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静之后,燕书行心情又再次变得很好,于是没将刚刚的小插曲放在心上,立即转身将初九拖到木床上,再用镣铐将四肢固定好。
做好这一切后,燕书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着夜明珠所制成特殊的灯,仔细地挑拣着等会可能会用到的刀具,只差没哼歌了。
“从哪里开始呢?”燕书行自言自语道。
扭头瞧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初九,恍然大悟,“哦,先要把衣服褪去。”
瞧他的记性。
人之精华无非汇集于心和脑,这具傀儡死了这么久,脑是不可能的了,血玉一定是在心脏之处。
细细将自己的思路捋一遍,越思索,越觉得是这样。
确信无疑之后,燕书行放下手里的刀,开始着手于扒衣服;
在整个过程里,抚摸着扒下来的衣服上纹路触感,燕书行不由将手下的傀儡又多看两眼:“一具傀儡竟然用了法衣?真是暴殄天物。”
对于这种问题,已经“死去”的初九自然是不能回答了,他躺在那里,就是一条俎上的鱼。
除去初九的上衣,最先吸引燕书行目光的,是傀儡腹部的一大片粘结肉茧形成的伤疤。
匆匆扫过初九赤/裸的上身,燕书行盯着伤疤半晌,眼眸微闪,心中对于初九的身份不由有了一个猜想。
难道是那个——
联想到那个人提供的,和自己最近查到的关于沈云逸的资料,燕书行对于初九到底是谁这事倒是有了七八分把握。
不过明白了这具傀儡究竟是谁又如何?他的目标不过是血玉,这具傀儡之后会如何干他何事?
这么一寻思,燕书行看着明显已经是“死去”的初九,终于有了一番报复的快感。
沈云逸,沈云逸,不知你要是看到了被我开膛破肚的初九,会是怎样的感想?
呵。
“初九啊,你可别怪我,”燕书行挑起一把银质的锋利小刀,将刀尖抵在了初九的胸口上,同时喃喃自语道,“我这可是帮你安息啊。”
说完,燕书行食指按在刀背上,向下微微使力;
一滴血珠随即出现,由小变大,最后顺着初九的胸膛上滑落下来。
就在胸口的皮肤被破开的同时,初九右眼眼角下的红色印记在那一瞬间突然恍若活了开来,像天边的流云,倏忽散去,渲染成一团红晕,缓缓渗入皮肤血管之中。
要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时间先回溯到一刻钟以前。
在初九被燕书行拖走的同时,阿东的脚已经踏上了瑶光殿。
见到熟悉的景色,阿东傻傻站在传送阵里,便明白了自己终于回了“家”。
之所以称这里为“家”,是因为纵使他百般嫌弃沈云逸,可现在也就只有这里,才可以让他放下心防来,无所顾忌地当个小孩儿。
这里不是家的话,他还能去哪里?
“哇——”的一声,阿东就站在原地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边哭,一边连话都说不清楚,“初九@#%¥%…呃……嗝——”
沈云逸早在传送阵有异动的时候就出来了,几乎是在阿东出现的瞬间,也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甚至连手上的手套都没摘,两只手上血淋淋的,显然是中途放下了手上的事。
他站在嚎哭的阿东面前,没见到初九,又念及手腕上的花纹不正常躁动,沈云逸难得的眉心一跳:“他人呢?”
“呜呜呜@##%¥¥……贪狼&……%……&%!@#@……”阿东哭得更响亮了,一边叽里咕噜,一边指着望月亭的方向。
“我知道了。”沈云逸竟然很神奇的懂得了他的意思,面色一沉,说,“我会处理,你乖乖回去。”
他将手套脱下,指向了瑶光殿后殿,即原来阿东和初九住的地方。
难得的,这次阿东没跟他对着干,听沈云逸这么说之后,自己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往沈云逸指的方向走,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猛地转身望向沈云逸。
沈云逸见着阿东突然看向自己,也顺势止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以为阿东还准备说些什么,于是奇怪地回望。
“咳。”清咳了一声,又自己拍着小胸脯给自己顺了气,阿东深吸一口气,抽抽噎噎地朝沈云逸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沈云逸:“……”
这孩子吃错药了?
阿东见沈云逸听到自己的话后,僵直了身子,站在那里不言不语,面上也显出了一种名为“一言难尽”的表情,就以为自己的道歉没被接受,于是视线又模糊了起来:
“呜呜呜,我错了啊,哇——”
被又一次魔音贯耳,沈云逸有些头疼,上前几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手帕,朝阿东塞了过去,无可奈何道:“好了,我知道了,回去。”
“哦。”阿东接过来,擤了一下鼻子,仰着头,眨巴着眼问到,“你接受了?”
“是。”沈云逸有气无力的应道。
“那、那阿九?”阿东满含期望的望着沈云逸。
“我会把阿九带回来的。”见着阿东紧张的小模样,沈云逸眼神慢慢柔和下来,学着记忆里初九的动作,摸摸阿东的头,说,“不要担心。”
“……”
这是第一次沈云逸对他这么温柔,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不知怎么,阿东突然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烧,连哭都忘了。
再说当时。
燕书行用小刀划开初九的胸膛后,只是微微用力,还未用力下拉,便突然见着他手中的银质小刀从刀尖开始,倏忽变黑。
变黑?
燕书行一愣,还未做反应,那片黑色便犹如猛虎咆哮着席卷上来,攀上他的指尖,狠狠地融进他的皮肤里,接着他望见手上的青色血管暴起,再一瞬间变黑,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迅速蔓延。
“啊——”
千万根针扎的痛苦袭上脑门,燕书行忍不住惨叫一声,目眦欲裂:
咒毒?
是咒毒?!
沈云逸!沈云逸!
心中更是恨极了沈云逸,燕书行却又毫无办法,眼见着咒毒爬过的地方,不一会皮肤变黑,接着血肉化开、化为黑水从骨头上淌下,即使他用灵力堵住血脉也止不住黑色印记的继续扩散,不由冷汗淋漓:
这该怎么办?
人受伤的时候,脑袋转得就是格外的快;
思及要是等咒毒爬过胳膊,入侵心脉就死定了,燕书行一咬牙,从旁边抽出一把本来给初九准备的锯骨刀,对着自己的胳膊就是一刀。
“啊啊啊啊啊!!!”
突然而来的惨叫惊醒了悬在上空铁牢的人影,顿时从栏杆的间隙里凸显无数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循着声音向下望去,就见下面一人站着,脚边一截乌黑干脆的枯骨,那干骨也不一会儿就化成了灰。
“嘻嘻嘻嘻——”
见到他们心里怨恨之人变成了这样,人影们个个疯狂地笑了起来,古怪的笑声给这密室增添了一份阴森。
嘶吼声掺杂着奇怪的声音传遍了整间密室,也引得站在甬道门口的白姑娘皱眉朝着里面望去。
出事了?
在心里嘀咕半晌,白姑娘终是忍不住朝着里面,循着声音踏进了第一步。
“燕书行?你没事吧?”
燕书行没有理会另一边传来的白姑娘问话,他捂着自己的断臂,脸色如金纸,脸上还有飞溅的红色血液,坐在地上,借着夜明珠的灯光,目光呆滞地凝视着躺在木床上的初九。
初九依旧双目紧闭,只是胸膛之上,出现了一个鲜红色的咒印,以伤口为中心,缓缓扩大,宛如一朵盛开的彼岸花绽放,最后覆盖了整个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