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最后一发炮弹 ...
-
演习，枪械，炮弹，飞机，步战车，坦克。
蓝天，黄土地，稀稀拉拉的枯枝败叶，坑坑洼洼的。
最后一发炮弹摇摇晃晃的上了天，拖着白白的尾巴砸到了天的尽头。十秒后，轰响，天边一片艳澄红，混着烟灰色的小朵蘑菇云。
高城眯了眯眼，抓了旁边甘小宁胸前的望远镜确认了下，妈的，偏了。咬牙，撒了望远镜，转身就朝发射处奔了过去，一射程两公里的反坦克导弹给我算出150米的误差，厉害啊。原地，甘小宁拿起望远镜看了会，放下远处望望，又拿起看会，来回折腾了无数遍，最后纳闷的抓了抓头，这不砸的很准么？死活没看出来啊。
史今从土坑坑里探出头来，撑着身子跳起来望了望，远处的旗兵垂着两只手没有任何表示，信号还没过来。
迫切想知道结局如何。
“别看了，没中，差了200米了快。”一个黑影遮了史今后脑勺的阳光，声音冷冷的。
转头，高城居高临下，叉腰把日光挡了个严实。
黑的史今刺眼，不得不扭头，旗兵收到了信号，举起了手边的棋子。三下红的一下绿的。果然，没中，而且成绩很糟糕。
“说吧，那个混小子调的准心。”高城纵身跳到了史今旁边，瞪着发射器旁边的一群大头兵问，不去看有点发蔫儿的史今。
轨迹，发射角都不错看弧度都很完美，甚至风力都考虑进去了，唯一的问题就是校正歪了，不然不可能偏这么远！
我高城军校出身，带的兵单兵素质不及另外俩排长我认了，毕竟那俩是当兵苦出来的。
兵的作战技术也差我也认了，不就是实际操练少么！
但是！这是史今最后一次的战场，最后一发子弹了！！！
老子不能认！！
铁青着脸，高城一步一步逼近缩在一起的熊包儿，没有背着光，脸却显得相当黑。
说。……
人群中高城大步流星穿梭自如横冲直撞，身后史今唯唯诺诺“排长，排长……”的跟着，就差扯着袖子撒娇。
排长！史今猛地绕到了高城前面，小身板挡在了装甲坦克附身的高城前面。
眼一瞪，背上毛嗖嗖的竖着，高城只是虎了下脖子就把史兔子吓得不由自主的双爪抱了脑袋。皱了下鼻子，绕开史兔子，高城继续炸了毛的朝山上压，去见王团长。
排长们带着大部分士兵都住在山谷的空营地上，湿气有点重。连长们和王团长以及通讯技术人员住在半山腰的小楼里，条件设施相对好，伙食也好一些。
“乖乖呆……”走到团长办公楼下，高城突然转身，史今闷头跟着来不及刹车直接撞到了高城身上。
“喂喂~还想从我身上踩过去啊！”高城朝后一步，顺手捏住了史今的胳膊，制止了史今想立刻跳开的举动。
“不是，对不起，排长……”史今吓得连朝后退，试了试未遂。
高城理了理表情，捏了捏小细胳膊，撒手，拍了史今肩膀一把。
“站好了！”顺便拉了拉史今衣服的领子。
史今抬头有点窘迫带12分的小心，眨了眨眼，不由自主抿了下嘴巴。这次绝对不是类似最开始见面时候的装可怜，是真吓到了。
黑着脸，目无表情，揪着一脸死撑表情梗着脖子的伍六一。四五个人死活都拦不住，史今夹在中间，没用。高城大手一推，史今直接摔出一米开外，再抬头时，伍六一已经差点被卸掉一只胳膊。
呼啦开了储备室的门，居然单手就把伍六一给甩了进去，狠狠砸上门，震得房檐普拉拉的朝下掉灰。
“你们谁敢靠近试试看！！”转身吼了一句，瞪的一圈人四散逃窜，只留了只哆哆嗦嗦还要哆哆嗦嗦靠近的兔子。屋里面是伍六一暴跳如雷，疯狂砸着门板。
高城瞥了眼耷拉着脑袋的兔子，叹了口气，抬脚就走。三秒后那兔子就特乖的追了上来，门钥匙在高城兜里揣着。
“呼……”转头看远方，高城喘口气，缓和了下语气“那个等我下，呆会再说……”
转身进了办公楼。
……
半个小时后。
“黄鼠狼崽子！！扒了你的皮我！”王团长卡在门口指着早就空荡荡的楼梯拐角，不顾形象的大骂。
张连长恰巧路过一脸狐疑，这楼房还有黄鼠狼啊？
楼下，拽着史今撒腿狂奔的高城和黄鼠狼抱鸡蛋似的，揣着瓶半满的五粮液。
王团长不抽烟不打牌，唯独爱喝点小酒，那肚子就是常年粮□□华腐败出来的。比黄鼠狼还精的高城在汇报完工作后顺带把王团长带来腐败的小酒给卷走了，无奈动静太大被发现了，只得撒丫子跑，拖着史今跑，虽然他坚信以王叔撑死追到门口骂俩句还得喘气的体型是绝对没有威胁力的，但他还是拉着史今跑了。
用尽力气，踢起干匝匝的尘土飞扬，冲进瞬息万变火烧云的最深处。
“哈哈……”高城摊在黄土堆上，大字型，抬头就是一大块厚厚的金艳紫色云朵，棉花糖的质感，近的似乎只要伸手就可以戳到。
“呼呼……排长……排……”史今半跪在高城旁边，大口大口喘气，刚才过于担心，事出突然，心理准备不充分不然他这五公里越野冠军能被个小山坡搞得差点断气？
“唔……”高城扭头看着跑的脸蛋通红的史今，眼睛弯了起来，眼尾牵出好几条好看的弧线。夕阳下，史兔子被染成了金色，喘一下气儿，肩背上的光线就会变幻一次，特别的……好看。
一会儿越野冠军就调顺了气儿，挺直了小身板，小心翼翼把跪着的身形调成盘腿坐着的姿态，扭脸看夕阳。不一会，脸被夕阳衬的越来越红。高城不说话弯着眼，水潭子样的目光，盯的史今不自在。
仿佛看到金元宝般神经病样的微笑。史今多年后十分中肯的评价，真的吓坏我了。
“啊~~~~~~~~”史今吓得一个机灵，绷了起来，排长我没压着你啊！高城粗着脖子吼了一大声。
呼啦起身，高城拍拍屁股，五粮液酒瓶子滚在脚边。晃晃的折射光芒，将地面碎碎割裂开来。
“累么？”
史今摇头。
高城眉就拧了起来。
“你啊……想想你自己，自私一会成么？……”伸手就去呼噜史今的脑壳。高城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牙都搅碎了。
“啥啊……排长……”史今低头弓背慌忙去挡高城的手。
“最后一次了啊……没打好，能甘心么？！”兜住史今的后脑勺，高城就朝自己这边按。虽然只是一小秒，但史今看到信号旗后眼底泻出来痛苦还是成功刺到了高城的视觉。
“结果你还帮着那熊包儿……真是服了你了”史今不出声，双手死死抵住高城的肩，不让自己脑袋挨上去。
“哎……我知道你是班长，你疼你的兵，舍不得。可你，你总得撒气吧……哪天撑炸了怎么办啊……”勒紧了，俩人开始力气抗衡。
“那啥，我我我……不是你带出来的，不是你兵，你不不不……用疼我，要发火什么的就冲我呗……怎么着都不能一肚子气退伍吧？”说到最后，高城有点撑不住，尾音完全发缠。史今手陡然一松，跌进高城怀里。
三秒后，就在高城仰脖子把自己的鼻涕逼回去的时候，史今紧了紧拳头，猛地推开了高城。
“啊啊唉唉唉~~~~~~~~”堵死了自己耳朵，史今玩了命的吼，彻底逼尽了肺里所有的气泡。
高城跌坐旁边，瞪着眼，脑子有点不够使，一松劲，由眼泪变成的一大条鼻涕呼啦就下来了。
……
远处，窗边欣赏火烧云的王团长品了一口茶，叹道“野性啊，打个春都能传好几里地。”旁边张凯连长脸部痉挛，这个山里还有野猫！？
挪动，一厘米，一厘米。高京巴小心翼翼凑到喊累了缩地上的史今身边。
太阳落下去了.微微起了些风，蓝紫色的火烧云被揉碎撕扯，大大咧咧的遮了整个天空，看得人很闷。
戳。京巴爪子试探性的捣了下兔子弓着的小腰。
兔子耳朵动了动，接着就是胳膊爪子呼噜脑袋的动作，伴随吸溜吸溜声。
“给……”一块青灰色的大方手绢。
“用这面，那面我……”还没说完就听见兔子呼哧呼哧的，差点把自己鼻子拽下来。
“走了走了，腻歪死你得了。饿了不？”索性不管了直接去拽兔子胳膊，中国人的传统出现，天塌下来到要先吃饱了再说。
拨浪鼓样的晃。兔子脑袋疯甩，始终低着。
“你点个头会死啊？”把兔子摆正了搁自己面前，手有些粗暴的拍了拍垂耳兔子那件早就灰黄看不出原色的作训服上的土。
点头。兔子轻轻上下晃动了脑袋。你！京巴抡圆了胳膊，垂耳又朝一团缩了缩。终究爪子舍不得下来，转了个弯，循着翻在地上的酒瓶子就去了。
左手酒瓶子，右手垂耳朵。高城苦笑不得骂骂咧咧的朝餐厅方向走。估摸着现在王团早就吃过饭，挺着肚子看新闻联播呢。
一路无声，只有愈来愈大风，带着浓浓的水汽。
“排长……”一颠一颠的，垂耳小心唤了句。
“恩，啥？”高城换手，将兔子从右手移到了左手边，自己朝右边挪了挪，把小道让给了史今。有点邪性，路边边上的青苔怎么突然这么的滑？
“让六一出来吃饭吧，天怪冷的……”声音越来越小，史今自觉想去抱脑袋。
“成，咱俩顺便给他带点饭回去。不过得晚点，个孬兵，不饿他一顿不长记性。”很平静，高城云淡风轻，只是略为加快了脚步，不时的抬头看看天，似乎要下雨了。
“排……谢谢。”史今张了张嘴，最后只剩下一句梗在喉咙里的谢谢。高城又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有点疼。
树林子沙沙的响着，动静越来越大，海浪一般，敲击着入夜山谷的边缘。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最后一发炮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