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日谈》容莫

18、18

　　对于祝英提出的如此荒唐的交换条件，闲鹤本来觉得对方绝无可能答应。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些士兵们马上冲回军营去，把储备粮拿来和祝英交换烤田鼠吃。就连统率他们的军官，也直接用军马驮着储备粮过来了。

　　不过这个军官表示，粮食也不能白白给你们，他们也有附加条件。

　　“粮食给你可以，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们，负责我们一周的伙食。”闲鹤翻译道。

　　“不行，一周太久了，你们提供的粮食太少了，只能一天！”祝英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反手就是一个讨价还价。

　　军官皱皱眉，再让一步：“那就三天，这总可以了吧？”

　　祝英仍然坚持：“不行，我说一天那就一天！你们拿来的粮食，只能让我给你们负责一天的伙食。当然，哪怕只有一天，我也会保证你们能享受到比以往数十年人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还要好一万倍的食物！”

　　军官虽然已经品尝过烤田鼠的滋味，可他还是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但就在这时，祝英撕下半只烤田鼠丢进了人群里，他手底下的士兵们就开始有意见了。

　　“真香！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头儿，快答应她啊！再不答应，肉都冷了！”
　　“就是啊，我都快饿得不行了，这么一丁点儿哪里够这么多人分的啊！”
　　“军营里的伙食那么差，难道连这点改善伙食都不愿意给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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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个激进点的士兵，甚至已经把手放到了背后的火铳上，随时准备掏出家伙来干一架。军官见势不对，只能在心底里偷偷地把这个女人暗骂几遍，然后同意这笔交易。

　　“一天就一天吧，但是我还是有一个要求！明天一整天，至少要保证军营里四顿饭，分别是早中午餐和宵夜！”

　　这次，祝英倒是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现在交易谈妥了，烤田鼠也可以发放给这些士兵们了。不等祝英发话，这些士兵们已经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争抢着烤田鼠。可毕竟田鼠一共就这几十只，这在场的士兵人数加一块都上百人了，后面还陆续不断有人带着粮食赶过来，这点田鼠肉根本不够吃。

　　祝英立即下令，让闲鹤率领众人去就近搜集食物，什么都行，只要能吃都带回来。闲鹤不敢怠慢，马上带人出发在附近疯狂寻找能吃的东西。不一会儿，新鲜的食物就陆续被带回来了，什么野玉米、野红薯、野瓜，还有蚂蚱、蝗虫、土拨鼠等等。祝英也是一刻没停过，一边盯着烧烤架上的火候，一边亲自下场处理食材。

　　俗话说得好：调料配得好，牛粪也能当肉炒。只要有无可挑剔的调料，烤什么都肯定好吃的，更别说这些新鲜的野味了。

　　一开始看到这些蚂蚱蝗虫的时候，这些士兵打心底里还是有些反感的。可这些东西散发出来的香气却又让他们完全无法抗拒，在吃下去之后，他们都无一例外地高喊起“真香！”。有几个士兵还把藏着的酒也带了过来，结果却被军官发现，直接上缴了分给所有人，众人也是一片叫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部分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但仍有几个人觉得意犹未尽，他们凑过来问：“还有吗？”

　　祝英回头看了看，临时补充的食材也已经用完了，只剩一只白色的小鼠。它太小了，根本没什么肉可以吃的。除去这些以外，如果还想继续做的话，就要动用今天从这些士兵手里拿到的粮食储备了。祝英想想，觉得没必要，于是回答：“没了。”

　　他们也只好扫兴地走掉了。

　　眼看士兵们都吃满足了，祝英也让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退，却被那位狄亚国的军官拦住了。

　　“你们明天还要负责我们一整天的伙食呢，现在可不能让你们走了！要是你们现在走了，明天又不出现，那我们岂不是吃了大亏？来人！把他们带回军营里去！等明天的饭做完了才能放人！在此之前，谁要让他们跑了，以间谍罪处死！”

　　考虑到他们都有火铳，祝英也马上下令，让所有人乖乖听话，不可反抗或者作出其他过激反应，生怕有个暴脾气的闹出事情来。

　　临走之前，祝英本打算把那只小白鼠给放了。可又转念一想，刚才它的父母估计也都被抓去烤了，现在放它回去也是孤苦伶仃的。于是，祝英便带着它一起往狄亚国的军营走去。在路上一边走着，一边逗它玩儿。

　　起初这个小家伙还很害怕，不管是哪个人靠近它，它都会害怕地缩成一团。但它不会跑，也许是不知道怎么才能从竹笼中离开，虽然以它的个头只需要从透气的孔就能钻得出去。祝英试着给它丢了几粒米过去，它一开始也一样，表现得非常害怕。

　　过了一会儿，它发现并没有人靠近它，便从球状伸展开来，悄咪咪地靠近大米，用它那对小小的前爪把大米扒拉过来，咔咔咔地咬起来。这几粒大米很快就吃完了，祝英又给它抓了一小把，还用个小勺子装了点水给它喝，防止它噎着。

　　小家伙倒也不客气，祝英给啥它照单全收，有吃就吃，有喝就喝，吃饱喝足了就打个饱嗝，然后趴在笼子里睡大觉，仿佛今天的灭门惨案和它没有半点关系。

　　它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反倒让祝英心生羡慕。如果她也能像这个小家伙一样，对那个男人的失踪不管不顾，那她现在大概也不用在这个世界里苦苦寻求出路了吧？可事已至此，她也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时光机器已经损坏，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还非常低下，不可能有人能修好它。

　　就算祝英直接把她所储存着的知识无条件赠予这个世界，想要让这个世界进入完全的现代化也可能还需要数十年的时间才行。而时光机器的制造技术，也是一项机密技术，除了直接参与制造和开发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制造和修复这玩意儿。想要从一个基本理论出发，推导出应用的办法，这可能也要花上几十年时间才能完成。

　　现在她唯一的期望就只有——梁山能发现这个时空的存在，并驾驶着时光机器来把她接走。

　　假如，假如他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