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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回 ...

  •   “老人家,我们想去东江,能搭个船么?”谢弘找了半晌,才找到一艘可以进深海的大渔船。
      “去哪儿?”老渔夫似乎有些耳背,老态龙钟的迷糊。
      “东江!就是皮岛——”绎儿伏在老渔夫耳畔提高了嗓门。
      “哦哦——东江啊!”老渔夫嘬了一口旱烟,“今天不去了!太晚了!要走,明天吧!”
      “我们赶时间呢!”谢弘说道。
      “这附近可有海盗,晚上……”老渔夫摇头,花白的胡子一撅,“不安全——”
      “没关系!他就是海盗的头儿!”绎儿不忘调侃,一拍谢弘的肩。
      “什么?”老渔夫这会儿的听力不逊,乍然瞠大了溷浊的眸子惶恐不已。
      “别听她胡说!”谢弘瞪了绎儿一眼,“别添乱!”
      绎儿冲谢弘诡秘的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我出高价!一锭银子!足足五两啊!”
      老渔夫本是乡野荒僻之地的闲散人,哪里见过这么些银子,顷刻眼睛都有些不好使了。
      “老人家,行不行您倒是给句话呀!”绎儿乘热打铁,又从怀里掏出一锭,“老人家也忒贪心了吧!好好——两锭就两锭吧!我认了!您可不许反悔了哟!”
      “爷爷!这么多银子,咱们去吧!”一旁十二三岁的孙儿眼馋,“这么些银子赶得上咱打半年鱼呢!”
      “你小子光知道银子好,可要是遇上了海盗,咱们可连命都没了!”
      “海盗只抢商船,咱们打鱼的不抢的!”孙儿眼巴巴的望着绎儿手里的银子,“咱去吧!冒点风险值得!”
      “就是啊!”绎儿又在旁边吹风,“老人家,您瞧您的孙子多有闯劲儿啊!”
      “那……上船吧!”老渔夫舍下了犹豫,把烟枪捌在腰上,“狗儿,吩咐开船!”
      “好咧——”小孙儿乐颠颠接乐绎儿的银子揣在怀里,背起了鱼篓跳上了船,“公子,小姐,上船吧!”
      谢弘跃上船回头拉绎儿:“你还真有办法!”
      “那当然!”绎儿得意地一笑,扯着他的手跳上船,扶着他站定,“谁会无利起早啊?你会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这个你都不懂么?”
      “你还是说点吉利的吧!”谢弘扶着她在船舱里坐定,“别碰上海盗是真的!不然麻烦就大了!”
      “嗨!你不是海盗的头儿么?抢不抢还不是你一句话!”绎儿调笑地得意。
      “还说!我是海盗头儿,你就是海盗婆儿!”谢弘就着话头反击。
      “哼——”绎儿把头扭到了一边不理他了。
      静了一会儿,只听见船舱外海浪的声音。
      “哎!真不理我了?”谢弘捅捅她。
      绎儿却窝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气性挺大的!这么小心眼啊!”谢弘哄她,“行啦!我收回刚才的话还不行么?”
      绎儿仍然猫着不动。
      “喂!”谢弘动手拉她。
      “别闹……”绎儿打开他的手,依旧猫着,“我胃里难受……”
      “又晕船了?”谢弘关切。
      “嗯——”绎儿有气无力地甩出一句后,突然捂着嘴爬了起来,却因为失衡摔了个正着,趴在谢弘身上:“呕——”
      谢弘后脊梁一阵凉气上涌:“别……你别吐在我身上……我才换的衣服……不要啊……”
      “呕——”绎儿这时已经是头晕目眩,也顾不上许多,吐得一塌糊涂。
      谢弘只觉得后襟凉飕飕透过来,连忙腾出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外衣,一气地往下脱:“你起来一点!你压住了……哎哟!我的天哪!我的小姑奶奶,谁让你吃这么多啊!天啊——”好容易把外衣脱了下来,忙团了团扔了老远。
      绎儿才管不了他的难受,枕着谢弘的肩膀睡得懒蛇一样,迷迷糊糊的受用的搂着他,生怕跑了这个温暖的“床铺”。
      谢弘也不忍心推开她,肩头和腿都被她的重量压麻了,他也只能报以苦笑由着她:“只要这个蛮丫头醒了不说我占她便宜就万事大吉了!”
      这边绎儿方才平静了,突然“哐”得一声巨响,船身猛的一震,谢弘昏昏欲睡的脑袋撞在门板上,伴着嗡嗡的耳鸣青红了一大块。
      绎儿也被这一震弄醒了,不知哪儿来的劲儿一骨碌爬起来:“你——你干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谢弘捂着头上的包委屈不已,“我被你压得动不了,我能干什么!”
      绎儿刚要开口,舱门“嘭”得被几个彪形大汉踢开了,几口明晃晃的刀刃横到两人面前:“要钱要命?”
      “抢劫抢到姑奶□□上来了!你们是不是活腻味了!”绎儿虎得站直身子,抽手拔剑,却因为船身一晃,一个站不稳,趔趄一下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舱内舱外笑成一片,大有成群之势的压迫感。
      “绎儿!”谢弘一扯她的后衣领,把她拽起来,附在她耳边的一瞬道,“你先走!下海等我!”
      “我……我不会水……”绎儿一边退着一边黯败道。
      “哎哟!我的老天啊!你怎么不早说啊!”谢弘欲哭无泪。
      “你又没过问我……”绎儿嘟囔。
      “这个妞儿也一并给了吧!还怪水灵的……哈哈哈……”强盗头儿指着绎儿狂妄的大笑,“老子好久没开荤了……”
      “好说……好说——”谢弘一边佯装笑脸,一边护着绎儿往窗口撤,“你们得保证不杀我们啊……”
      “妈的!少罗嗦!快点!”几个喽啰不耐烦了挥舞着刀剑嚷嚷。
      “没地儿退了……”绎儿正抵着窗户,于是小声道,“怎么办啊?”
      谢弘还没等强盗反应过来,一把攥住绎儿的手,大叫了一声:“跟我下水!”
      绎儿“啊”了一声,还没醒过味儿来,谢弘已经带着她破窗而出,坠入波澜浩淼的大海,消失在夜色的黑影中。
      绎儿被黑蓝冰冷的海水一激,呼吸一窒,猛得倒抽了口气,连着呛了好几口水,眼睛也涩得睁不开,本能的惊惶失措扑腾起来:“救……救命……救命……命啊……”
      “别叫!不能叫……”谢弘忙伸手捂她的嘴,自己也因此呛了好些水,“咳咳咳……别……咳咳……咳……”
      “救……救……救命……咳咳咳……救……”绎儿拼命在水里挣扎,死死地抓着谢弘的胳膊不放,“咳咳咳……”
      “你别扯我胳……咳咳咳……胳膊……”谢弘死命想甩开她的束缚,却被她缠得更紧,情急之下,抬手照着绎儿的后脑勺就是一下,绎儿眼一黑晕死过去。
      好在岸离得不算太远,谢弘拖着绎儿,连拉带扯,费尽了力气总算是爬上了岸,一口气松下来,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咳。他强撑着爬起来,喘着气拍拍绎儿青白的脸:“哎……行了……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咳咳……喂……”
      绎儿的脸在月下分外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俨然一块白瓷,连一点呼吸的生气都感觉不到。
      “不是吧!”谢弘棘手不已,“这么容易就死了?喂!喂——”
      又是一气狂摇,仍不见反应。
      谢弘一甩头上的水珠,俯身往她嘴里吹气。
      绎儿迷迷糊糊,只感觉到唇际的温润,缓缓睁开眼,便看见了谢弘英气逼人的脸,顿时一怵,惊悸地推开他:“咳咳……咳……”
      “你醒啦!我还以为你……”
      谢弘的话没说完,绎儿一抬手一个耳光重重的抽在他的脸上。
      “喂!你疯了!”谢弘莫名其妙,抚着脸上的五指印冲她叫道,“你干吗打我!”
      “淫贼!你乘人之危……你——”绎儿一副被玷污了的愤怒和耻辱,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乘人之危?我是为了救你!你搞搞清楚!不这样,你起得来么!”谢弘火大,大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愤懑。
      “你分明是不正经乘机欲行不轨……”绎儿哭得汹涌,“你是存心的!你就是存心的——”
      “你要脸还是要命啊!”谢弘一抹脸上的水,气不打一处来,“不可理喻!”
      “你管我!连清白都没了,还要命干吗!”绎儿发脾气,顺手抓了沙子丢他,撒了他一脸,“死了算了——”
      “想死是不是?”
      “我管你三不三,四不四!是又怎么样!连个舌头都没捋直,也配管我!”
      “好!我成全你!”谢弘一把扛起她,跑到海水里“嘭”得把她摔回水里,“去仆街啊!”
      “啊——”绎儿又开始与海水斗争,扑腾出一阵阵的水花,“救命啊——咳咳……咳……救命——救……命啊——”
      “你不是想死嘛!去仆街啊!(去死啊!)要命做什么!”谢弘余怒未消,一气之下乡音迭出,“还喊什么救命!喊什么!仆街活该(死了活该)——”
      “咳咳咳……你……”绎儿听着他一气古怪的广东话发难,脸都绿了,但是他仍然无动于衷,任由自己在海水里,在死神手中挣扎,“救命啊……咳咳……你……咳……”
      谢弘看着她像个孩子样的无助,长出一口气,算是把余怒消了,一个猛子扎下水,从身后把她抱了起来,抱上岸,顺手扔到柔软的沙滩上:“让你闹——”
      绎儿沾了一脸的沙子,一个劲儿的哭,脸上愣是冲出了两道沟来,定定的看着他,眼里充满仇恨。
      “看什么看?”谢弘懒得搭理她,轻嗤一声,甩给她一个白眼,“自找的!”
      绎儿腾得一下子爬了起来,扑到他身上又撕又打,俨然一个蛮不讲理的世俗女人。
      “喂——你……”谢弘一边招架一边叫道,“有完没完啦!疯子!你这个疯子!你干什么——”
      绎儿不理睬他,一气发泄似的乱打。
      “再闹我不客气了!”谢弘威胁。
      “谁要你客气!” 绎儿打得更凶,变本加厉。
      谢弘也不示弱了,两人在海滩上厮打滚爬起来,互不相让。
      “我叫你乘人之危——淫贼——”
      “你以为你是谁!我才不会乘你之危呢!你这个野丫头!”
      “你都敢做了!干嘛不承认!”
      “那是为了救人……”
      “扯淡!”
      “闹!你闹够了没有!”谢弘翻身把她摁在地上,扼住了她两只挣动不休的胳膊,“够了——”
      “我要找袁伯伯!让他军法处治你!淫贼!混蛋!”绎儿死不低头地虎视眈眈逼视他,“放手!你给我放手——”
      “好!处治就处治!想让我白受处治,办不到!”谢弘低头压上去,吻上了绎儿的菱唇。
      “唔——”绎儿的眸子瞠得老大,一双手挣脱了他一气乱打。
      谢弘着魔似的难以自拔,愈吻愈深,贪婪的纠缠着不放。
      绎儿一双挣扎的手也渐渐停下了捶打,反而忘情的勾住了他的颈,迎合着他。
      终于快要窒息了,谢弘才放开她,兀自坐起来:“打啊!接着打!”
      “你——”绎儿刚才的十分英气去了七分,只留下三分的娇羞,脸也胀了通红,无地自容,“你混帐——”
      谢弘站起身,扭头丢下她就走。
      绎儿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拦在他面前:“别走!”
      “不走留在这里挨打挨骂么!”谢弘还在赌气。
      “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绎儿一语出口,脸却更红了,怕他看出来,忙把头压得很低,“对不起行了吧!……我打疼你了吧……”
      “疼!当然疼!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一个巴掌赶得上男人!”谢弘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抚抚脸,“好了!好了!赶紧找地方把衣服弄干了,别着凉了!”
      绎儿少有的安分,只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走吧!”谢弘看到她少有的安分,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却又不想让她发觉,于是转身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
      两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海滩上走着,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
      谢弘陡然站住了脚,四下里看了一遭。
      “怎么了?”绎儿赶上了他,见他的异常反应格外奇怪。
      “这里好像不是鹿岛,鹿岛不应该这么狭长,而且……你看!这里有山,鹿岛是没有的,奇怪了,这是哪儿啊?”谢弘左思右想弄得更糊涂了。
      “我哪儿知道?”绎儿本来方向感就不好,眼下更是一头雾水,“会不会到东江了?”
      “不可能!”谢弘答得干脆,“这里绝对不是东江!”
      “那我们会在哪里?”绎儿有些害怕了,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不是在阴间吧!”
      “在阴间你还有影子么?”谢弘一指地上投下的人影,蹲下身在沙滩上画起方位图来,“你看!我们是从这儿出的海,遇到海盗应该在……这里吧!那——假设我们……”
      “等等!你看!”绎儿一指前面的几点灯火兴奋起来,“那里有人家,咱们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走!”谢弘一把拉过绎儿就朝着那几点灯火飞奔去了。
      然而,他们到了近前却发现不是人家,而是高大的沿海堡垒。
      “这里怎么会有堡垒?”绎儿问道。
      “难道是到了獐子岛?”谢弘自言自语,努力回忆着海防图上的防御标识,“獐子岛上的确有东江的驻军……”
      “那我们有救了!”绎儿不等他确定,便撒开他的手,冲着堡垒上大叫,“喂——有没有人啊——我们是宁远来的——有没有……”
      人倒是有了,刀也出了鞘,箭也上了弦。
      一时间,灯火通明了,两人才看清楚了堡垒上剑拔弩张的驻军——清一色全是金军。
      看清了对方一个个都拖着长长的辫子,绎儿吓得倒退好几步,还没站定,便听见堡垒上一声女真语的高声喝令,霎时一道道劲风迎面刮至。
      谢弘一把扯过她:“快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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