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木桑木桑

14、交心

　　宋辽最近上课总是有点漫不经心。总是在开着小差。这不，正在开小差的宋辽忽然听到教室里莫名出现了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辽辽，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立慎的哥哥啊？”森妍用手肘拐了拐的宋辽。
　　宋辽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挺拔的身影。那人也似乎就是特地来找她的，果不其然。那人在征得授课老师的同意之后，就领着宋辽出了教室。
　　森妍显然还是感觉没有办法接受温柔的立慎有着这样一个冰块般的哥哥，干脆利索的埋下头闭目养神。
　　嘁，也只有辽辽能够受得了这人的晚娘脸了。
　　宋辽跟在林立瑾身后，快步走着。倒也不是跟不上，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立瑾哥哥。”宋辽试图与他进行交谈，但是还是无疾而终。只好沉默。好在这种沉默历经时间不是很长。走到车子旁时，林立瑾终于开了口：上车！
　　宋辽缩了下肩膀，乖乖的坐上了副驾驶座。乖乖的系上了安全带。
　　车子里很温暖，宋辽也没有觉得不安。这几个月来的头一次见面，看样子立瑾哥哥之前的生病已经好了呢。宋辽心想，一直有些揪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抱歉，我需要占用点时间，有件挺重要的时间需要跟你说。”
　　咦？好长的一句话，是对我说的吗？宋辽慢半拍，有点在状态外。
　　“没有关系，立瑾哥哥。立瑾哥哥身体已经全好了吗？”还是没有忍住问出这个傻问题。
　　“嗯。”
　　真是惜字如金。
　　车子开的很平稳。宋辽有些无聊的盯着驾驶座上开着车的英俊男人看，等反应过来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干脆整个人倚靠在靠垫上悄悄的闭目养神起来。
　　林立瑾看了看窝在靠垫上的宋辽，轻巧的减速，车子行驶的愈发平稳起来。不多时，就到了预定好的地点。但是林立瑾却没有着急叫醒宋辽，只是静静的坐在车上等着宋辽醒来。
　　倒是顾葛今天早晨与梁思敏的事情现在被整个班级的同学拿来打趣，让顾葛觉得不胜其烦。在打发数个来打探消息的同学后，顾葛不得已向立慎示意，干脆翘课出了教室。
　　于是两人并肩坐在操场旁的草地上，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很舒适。
　　“立慎，最近都有按时吃药吧。”顾葛看出立慎愈发青白的脸色时有些不安的询问。
　　“没事，不用放在心上，反正也是老毛病了。”立慎毫不在意的回答，“顾葛，有些事情，我可能先需要跟你解释清楚。”
　　听到立慎说这句话时顾葛有些绷紧了身体，抢在立慎之前开了口。
　　“刚好，立慎，关于辽辽的事情我觉得我也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顾葛装作很轻松的拍拍立慎的肩膀，“立慎，这段时间，我想了挺多，没想到你喜欢辽辽。我这个朋友做的挺不称职的。好在时间不算晚，辽辽是个好女孩，也只有你能够配得上辽辽，希望以后你能够跟辽辽……”
　　“顾葛！”立慎生气的打断。胸口有些起伏。
　　“立慎，不要激动。”
　　“我对你很失望，顾葛。”立慎说。“我承认我喜欢辽辽，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让你们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辽辽喜欢你。而现在你要为了朋友义气放弃辽辽吗？”
　　“我……”
　　“或者你是在可怜我，觉得我这种没有几天好活的人就理所应当被谦让？”
　　“我没有，立慎。”
　　这是顾葛头一次看见立慎发这样大的火。
　　“立慎，不要这么激动，先平复下来，立慎，立慎。”顾葛唤了好几声，才勉强让立慎安抚下来情绪。顾葛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暗骂自己，竟然这样刺激立慎，自己真的是太不靠谱了。
　　看出顾葛又在自责，立慎脸色又是一变。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病情竟然已给身边的人造成了困扰？原来他们都在配合自己，安慰自己。立慎一直以为这是他自己一人的事情，似乎并不是他预想中的情形。那这份坚持，是不是太盲目？
　　“顾葛，不用担心我的病，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如果能够等到匹配的心脏，我会考虑去做这个手术的。”
　　“真的吗？”顾葛又惊又喜。连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是。”立慎深吸一口气，低沉着应到。
　　“你能这样想我真的是太高兴了，立慎。”
　　立慎看到如此欣喜若狂的顾葛，按耐下了否认的声音。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接受，就先这样打算吧！更何况这不是去菜市场买菜，哪里这么容易就有！
　　“所以说，顾葛你不需要为我放弃辽辽，人的生命真的是件神奇的事情。我以为我会坚持己见直到生命尽头。现在才发现，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去做。现在就死的话实在是不甘心呐。人的一生，始终不止爱情一件事情。我不能那么自私。我要做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的语气软了下来。“阿葛，我以后也会很疯狂的爱上一个人，到那时，我仍旧还是希望着你与辽辽能够很好的在一起。我并不想拥有她，只期望她能一生安好。”
　　顾葛震惊的凝视着立慎，心里翻江倒海。
　　“立慎，我无话可说，我比不上你，真的。”许久顾葛才轻轻拍了拍立慎的肩膀有些苦涩的开口。这是由衷的话语。
　　“没什么比得上比不上的，如果只有你能够让辽辽平安喜乐的话，其他任何人不管做的太多也只是徒劳。”
　　“我……”
　　“顾葛，你要相信你自己啊。只有一点，你不能见异思迁啊。”想到了什么，立慎开了个玩笑。“早晨的事情我都有听说了啊。”
　　“立慎，连你也学会打趣我了嘛，真是的，谁知道那个梁家大小姐发什么疯，我可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是那个梁家吗？”
　　顾葛点点头，颇感无奈。“这个梁家也倒不至于看上我这么个穷小子吧。摸不清楚用意。”顾葛家庭已经算是富裕的，那相对比于家大业大的梁家来说还是九牛一毛的。
　　“多长个心眼吧。”立慎拍拍顾葛肩膀。
　　“嗯，我会好好照顾好辽辽的，立慎你放心。”
　　这是顾葛之于立慎的承诺。
　　立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心情十分轻松，虽然总归有些酸涩。于是干脆躺到了草地上，冬日阳光照射下草地十分温暖，很静谧。
　　顾葛没有打断立慎的出神，如果可以，真的不想与立慎去争抢什么。但是，有些事情正如立慎所说，没有办法去谦让。顾葛转过头紧盯着立慎的侧脸，心下百转千回，无法言说。
　　唔，宋辽慢吞吞的睁开眼睛，不便的睡姿让脖子十分酸疼，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这是……
　　慢慢回笼的意识让宋辽慢半拍的暗道糟糕，赶忙看向身旁驾驶座，那人正安然的看着书，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十分儒雅。
　　“立瑾哥哥，”宋辽低声喊道。身旁人听闻声音后手指微顿，继而夹好书签，将书放下。
　　“嗯，走吧。”
　　宋辽慌忙跟上林立瑾的步子，更是有些局促不安。
　　于是两人正面对面坐在餐厅靠窗的位子上，宋辽摸不清楚林立瑾的用意，但却没有不安，这是林立瑾给她的感觉，虽然冰冷，但是莫名心安。
　　将热牛奶放在宋辽面前，林立瑾看着宋辽喝了小半杯才低头用餐。
　　好安静呐！
　　好容易等到一顿饭吃完，宋辽有些期期艾艾的开口询问——立瑾哥哥，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林立瑾面上有些微尴尬，很快被他掩饰了，将从车上下来后一直拿在手中的一个公文袋的递到宋辽手中，示意宋辽打开看。
　　宋辽疑惑的遵循，手指不停。
　　这是？宋辽震惊的看向他，心脏猛然跳动。
　　“这是，真的吗？”宋辽在狂喜之后反而生出些不安，太突然，总是会担心只是幻影。
　　“嗯。”
　　林立瑾虽然仍旧尽力掩饰情绪，根本无法遮掩他眸子里的喜悦。
　　“那，立瑾哥哥，叔叔阿姨知道吗？立慎哥知道吗？”
　　他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叔叔阿姨还有立慎哥？”
　　“他不同意，所以需要你先说服他。”
　　宋辽愕然，“立瑾哥哥，我怕我做不到。”
　　“你可以。”
　　好吧，宋辽默然，不再去争辩。就算他不说，自己也是会尽最大努力去说服立慎的。只是没有想到喜讯来的这么快。真好，立慎终于能够像个正常人一般好好的生活了。
　　那份公文袋里安静的沉睡着一张捐赠书。
　　这人明明就很关心立慎，却总是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真是口不对心。
　　“立瑾哥哥，我能去看看这家人吗？”宋辽小心翼翼的问。
　　没料到她提出的要求，林立瑾思量了许久，在宋辽快要开口说不方便也没关系之前才点头。
　　“走吧。”
　　宋辽仍旧是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眼神却一直在往旁边去。
　　“立瑾哥哥，”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会不会很累啊？”
　　宋辽故意不去看身边人的脸色，自顾自的说下去。“每次看到立瑾哥哥，总是感觉好难过，好多事情好像都是立瑾哥哥自己一个人在强撑着。立瑾哥哥，可以不要什么事情都装做若无其事的，你可以沮丧，也可以高兴大笑。为什么总是把情绪藏起来呢？”
　　林立瑾双手扶在方向盘上，没有应答。但是宋辽能够明显感到的身旁人的情绪波动。
　　“就像你明明是很关心立慎哥，但是总是拒人于外。立瑾哥哥，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可是……”
　　“好了，不要说了。”林立瑾用着一如既往的语气打断她。“该走了。”
　　被这样一打断，宋辽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崩塌。她觉得气氛更加尴尬了。于是只能继续窝在座椅上，故作无谓。
　　就在这同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生活的轨道渐变，越行越远。
　　“喂，妈，什么事情？”顾葛掏出口袋里一直嗡嗡作响的手机，没好气的问。那边好像是说了些什么，顾葛眉头皱的更深了。“再说吧，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立慎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顾葛。
　　“我说了，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妈，我还要上课呢，先挂了，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说。”说这不待那边回复就径自挂断了电话。
　　“怎么？”
　　“没事，瞎闹呢。”
　　“看着不像是你说的瞎闹呢。”看着顾葛再次掐断手机，立慎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话。
　　“还不是之前闹的，立慎，我的签证和护照都办好了。”顾葛慢悠悠的说。“之前本来是有打算去国外看看的。”
　　“哪个国家？”
　　“巴黎。”
　　立慎沉默半响，拍拍他的肩膀。“挺好的，对你以后的工作也会与帮助的。”
　　“我还在考虑，我如果这么走了，你和辽辽怎么办？”
　　说话间，电话又响了，顾葛只得无奈接起，说了句，等下次回家的时候再好好谈，才终于打发掉。
　　“阿葛，你要是想跟辽辽在一起，阿姨那关总是要过的。”立慎不无担忧的说。
　　顾葛也是皱眉，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母亲对于宋辽，并不满意。虽然这份不满来的很莫名。
　　“先不要跟辽辽说这事，我会先好好跟家里谈一谈。”
　　实际立慎并不同意他的做法，该说破的还是得说破。但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这些个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慢慢去解决，他也没有办法一辈子去替他们操劳的。而且，他也想看看顾葛究竟会怎样去处理这件事情。
　　但愿顾葛不会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