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九诀》桢莫语

2、第二章 离开

　　“西重，早上好！”
　　“早。”
　　“西重，早啊！”
　　“早。”
　　今天是周三，上午七点半，西重准时去公司上班，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请假一星期后回来，大家都变得这么热情，每个人看他的眼光还带着同情和一些莫名的绿光？
　　“西重啊，”西重才刚进办公室坐定，王建国顶着一席光亮的大背头，手里拿着刚泡的咖啡走了进来，“这个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单恋一枝花，过几天哥带你去找妞，不，今天！咱今天就去！啊！？”
　　“......”掸掸被王建国的肥手拍变形的西装肩垫，西重无奈：“你们今天都怎么了？我知道我失恋了，不过也没到绝望的地步啊！还有，我这才是练几天，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还不知道哪？”王建国一脸吃惊，“就那谁，闫琴，你的...前女友！”
　　“琴琴？她又怎么了，和我分手了，不是应该海阔天空了么。”西重着手整理桌上并不怎么杂乱的文件，掩下心中那份落寞。
　　“嗨哟！你还真淡定啊！你那前女友，叫我看还真不是个东西！你先别生气啊，听我说完。”见西重拿眼光瞄他，王建国立马解释：“你请了七天的伤心假，你知道这公司里边儿发生了什么不？”
　　“唰”一记眼刀飞过，王建国本想卖关子的嘴即刻放行：“就前天，你那案子被别人接手啦！接手的人就是闫琴。”
　　西重心头咯噔一下，自己在做这个案子的时候，闫琴确实在场，没想到那时候她就存了这心思。不过详案在自己这里，要拿回案子也是分分钟的事。
　　“那又怎样，做这个案子想接手也得有这个能力。”不是西重看不起闫琴，只是他太了解闫琴工作方面的长处和短处，所以才敢下此判断。
　　“你是不是觉得闫琴能力是不错，可要接你的案子还欠些火候？”西重给了他一个正是如此的眼神。
　　王建国扶额：“西重，闫琴能力的确欠缺，可她后台硬啊！”
　　后台？开玩笑，西重和她八年的感情，会不知道她家里有什么人？要真是龙门早腾飞了，怎么会等到现在。除非......
　　低头沉思的西重猛地一个凌厉眼神射向王建国：“闫琴傍上谁了？是各位元老级人物还是...沈董？”
　　“......”王建国不言，只伸出手指指了指天花板。
　　“呵呵！她告诉我说需要一个安稳的家，需要一个可以陪她的人，我想应该不是她求安稳，而是我太安稳了，给予不了她发展的空间吧！”西重面色异常平静，眼里一片浑厚的深沉，浑浊的目光似是要把周围的一切吸进去。
　　“西重，你没事吧？”王建国见西重面色不太对，担心问道。
　　西重展了个温和的笑脸给王建国：“放心吧，我没事的，建国，你帮我请个假，我要去一趟M国。”
　　王建国脸上笑的憨厚，连忙答应：“行，我这就去，你想开点啊！”
　　.............................................................................
　　“什么？去M国！”执行董事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压抑的惊吼。
　　“是的，沈董，西重是这么说的。”
　　“那他有说去M国干什么吗？”
　　“这倒没有”
　　“嘶...我记得西重和M国的maka国际集团的总裁梅西先生颇为交好，他这次去会不会是去见他？”沈济涛刀削棱角的脸上满是寒霜。
　　“极有可能，如果他把这次的营销计划卖给梅西，那......”室内昏暗的灯光忽闪，露出半张长相憨厚的脸庞。
　　“不行！这份案子丢不得，这几年我的业绩一直不高，董事长虽然嘴上没说，可我总觉得我的位置没那么稳当了，只要这份案子在我名下...呵呵呵...”
　　“可这是西重做的...”
　　“什么西重做的！我略施手段他那个小女友不是就乖乖的把案子偷来了？哼，人只要有欲望，总是好控制的。不过这个西重倒的确是个麻烦！”
　　“那？”
　　“行了，你出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
　　“唰唰唰”偌大的办公室弥漫着钢笔书写的摩擦声，西重正在办公桌前写辞呈和新的应聘提案，在知道闫琴的事情后，西重就知道他在TM的日子到头了，他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如果自己拿起刀剑和对方劈一顿可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西重会毫不犹豫。
　　在社会上混迹了这么多年，西重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和沈济涛硬碰硬最后输的一定是自己，与其为了个案子和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在牢里待下半辈子，还不如忍一时风平浪静，人生路漫漫，报仇的机会还怕没有吗。
　　笔尖飞快，西重连有人进门了都不知道。“笃笃”两声指骨敲打桌面的声音响起，才把西重的思绪拉了回来。抬起头看向来人，西重诧异，随即薄唇轻勾，掀起一丝笑容：“闫琴，有事吗？”
　　来人听着西重生疏的招呼，嘴角勉强笑笑，伸手有些局促地拢了拢耳边掉落的长发：“奶奶生了重病，我不得已才...”
　　“你是来求我原谅还是纯粹寻找心灵安慰？如果是后者，那你走吧，你不该来这里。”西重直直打断了闫琴的话。
　　“那如果是前者呢？”闫琴眼中闪着希冀。
　　“那你更可以离开了，我原谅你了。”西重淡淡回答。
　　闫琴并没有因为西重的话而感到高兴：“谢谢你，沈董他对我挺好的。”似是自言自语，闫琴说完就转身欲离开。
　　“你觉得，”西重淡淡的声音让闫琴脚步微顿，“你现在和沈董在一起，现在却来我这儿，传到他耳朵里会怎样？”
　　闫琴猛然转身，小巧的脸上挂着无措。果然，西重继续道：“你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的？”
　　“我再问你，除了谈论案子的事情，沈董‘接见’过你几次啊？”看着闫琴越来越惨白的脸色，西重心中越发笃定。
　　“你知道这一个星期我去哪儿了吗？我一直在医院陪你奶奶，我想让自己静静心，也在那儿等你，有些话想和你当面说说。直到昨天，你奶奶和我说你已经有两年多没去看她了。”
　　“现在在我面前穿着一身PRADA一脸希冀想做富太太的女人，却在这里用重病的奶奶当幌子，你觉得世界上还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面对西重一连串的问话，闫琴不知如何应对，索性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你就有多高尚吗！我每天对着个比我老一半的男人，你以为我想啊！这个世界上谁没有金钱欲望？你觉得你没有高层白领的身份，光凭你那张不怎么样的脸有几个女孩肯正眼看你？沈董确实又老又丑，但他可以负担起我的一切，包括我被践踏了多年的女人的自尊心。我再也不想别人用不屑的眼光看我的衣服和包包，不想看别人不屑的脸色！我要全世界都羡慕我，这些你能给吗？”
　　“......”西重没有说话，对一个连虚荣心和自尊心都分不清楚的女人也的确无话可说。
　　见西重不说话，闫琴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想法，想要继续“开导开导”西重，让他别这么无欲无求。
　　“你是来要我的案子的。”西重忽然直视闫琴。
　　“......”闫琴被西重的一句陈述噎得难以启齿，她的确是来要案子的，只是没想到被西重当面揭穿了。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对话，门只打开了一条缝隙：“西重啊，你们在聊？那个我没什么事，就是你的假沈董准了，我来说一声，你们继续，继续！”王建国肥硕的头颅探进来交代一声又像乌龟似的缩了回去，并把门关上。
　　“你走吧，我今天下午就要去M国了。以后见面再聊吧。”西重着手准备出国需要的用到文件资料。
　　“你要去M国？开什么玩笑！你去那儿干嘛？”
　　“应聘啊，TM的辞呈我已经写好了。”
　　“应聘？你不会是想把那份案子卖了吧？”闫琴怀疑。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西重嗤之以鼻。
　　“你...你以为沈董会让你带着资料离开么？小心没出国就完了！”闫琴假意威胁道。
　　西重无语：“你是电视看多了吧，行了，从此我和你就在各自的道路上奋斗吧，祝你早日当上富太太，再见！”不想再和眼前的人多说，西重放了句客气话就拎包甩门离去了。
　　闫琴望着西重离去的背影，一瞬间感到阵阵模糊，好像西重身上起了一层浓浓的烟雾，有一种西重即将离开世间的感觉，闫琴好笑的掐断自己的胡思乱想，难道自己真的电视看多了？
　　.................................................................................
　　晚上七点，S市的电视台正在进行晚间播报节目。
　　“下面插播一则实时新闻，今天下午三点，由S市飞往M国的航班因飞机故障坠机，机舱所有乘客与工作人员全部遇难，关于事故详情，相关人员正在进行调查，详细情况请关注我台的后续报道......”
　　“最新报道，下午五点左右有一匿名人向报社寄了一段录音，经查，该录音是由TM国际营销企业有限公司内部传出，此次造成坠机事件的起因疑似TM公司内部人员之间的争斗，警方已将犯罪嫌疑人沈某和闫某逮捕，此时事件正在调查之中，相关情况请关注我台报道。”
　　............................半个月后..............................
　　沈济涛因行为不检被总公司撤职，提前退休，并且待了多年监狱。闫琴由于未涉案没有获罪，但也没了工作。带着奶奶回了老家，听说后来自己开了家火锅店，虽不算生意红火，却也能养活自己。
　　TM国际营销企业有限公司二十七层会议室内灯火通明，一众元老新人尽皆起立鼓掌欢迎新上任的执行董事：“欢迎王董！”
　　“呵呵呵...”王建国还是梳着光亮的大背头，笑得一脸憨厚：“各位客气，我是新官上任，大家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