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逍倚天》陇***飞

20、女儿心思（二）

　　这日，纪晓芙刚练武厅温了峨眉剑法，缓步走回闺房，途径花厅时，正撞见父亲与杨逍在荷塘边把酒谈天。
　　纪晓芙犹豫着想走，又忍不住顿下步子，想听听两人说些什么。恰听见杨逍漫不经心地一句话飘入耳里。
　　“……杨某素无成家之意……”
　　前后说的话听不真切，模模糊糊几个字似乎是称赞自己，也未听清。纪晓芙心里的滋味，酸的辣的都有。曾经有多开心，心口便有多沉重。她整个人有些恍惚，连何时回了屋子也不知道。
　　纪英正听杨逍推赞自家女儿，高兴得胡子都立起来。做父亲的见如此人中龙凤的男子，很明白地表明了对晓芙的倾慕，愈发觉得自己先前婉拒其他人家的提亲，是万分正确。他正欲追问，忽见纪晓芙穿戴整齐，提着剑走来，背上还背着包袱，像是要出远门。
　　“晓芙，你这是去哪？”纪英微讶。女儿前两日还说接到峨眉传信，允她在家多住几日，怎么今日就要走？
　　纪晓芙笑意盈盈，对纪英行礼道：“爹，我在家住的日子也不短了。恩师向来看重女儿，女儿也不能因私废大，这便要赶回峨眉。”
　　纪英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杨逍一眼，忙把纪晓芙拉到一旁：“乖女，这是怎么说来？爹爹正在问杨公子……”
　　“爹你莫要再说。”纪晓芙摆手止住纪英下面的话，“女儿的志向，爹爹是知道的。峨眉派掌门素来都是未出嫁的女子担当。为了女儿的心愿，还望爹爹成全。”
　　她这声音故意有些大，凭杨逍的功夫，自然一字不漏都落进他耳里。杨逍眉梢一跳，心思顿时转得飞快——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想他出发前，拉下脸皮，特意找殷野王问了诀窍。想他杨逍，从来是女子倾慕他，哪有现今这般放低身段的？殷野王倒是找足了面子，是殷天正顾着情谊，催促儿子多说两句。这事，怕是要被周颠嘲笑多少年。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杨逍抑郁非常，见纪晓芙要走，纪英拉不住，总不能像前世这般，抢了就跑？堂堂光明左使在纪英父子面前伏低做小这么几天，连妻子都拐不走，传回明教，周颠怕是当即会被笑死。
　　纪晓芙执意要走，纪英也拉不住。看着女儿转身便走，拦也拦不住。他只得苦笑着对杨逍道：“小女自幼娇惯了些，杨公子莫怪，莫怪。”好不容易看上个东床快婿，女儿怎么突然就不愿意了？阿然明明说，晓芙是并不反感杨逍，为什么突然就变卦了？
　　杨逍看着心上人的衣角消失在走廊，第一次尝到什么叫茫然无措。难道是自己漏了破绽？晓芙明明没什么意见。刚才她经过附近，自己说的全都是好听的话，哪里就会惹她生气？
　　除非……晓芙听岔了。
　　杨逍恨不得立刻赶上去，拉住纪晓芙的手，将方才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一遍：“在未遇到令爱前，杨某素无成亲之意。但令爱确是难得的女子，杨某贸然求亲，怕是唐突了令爱，更唐突了纪家。”
　　眼下，他也不好直接就追出去，不但令纪英父子起疑，连带这几日的消磨都倒得一干二净。杨逍只得暗地令人保护纪晓芙，寻了借口，在纪家盘桓两日才告辞而去。
　　纪然看着杨逍潇洒离去，不觉有些羡慕。他问纪英：“爹，这人当真可靠？”
　　纪英呵呵一笑：“若此人只是凡夫俗子，爹难道会让他见晓芙？”
　　“可是这人在江湖上似乎并无名气。”纪然想起这几天他打听的结果，有些迟疑，“若是个无名小卒，就太委屈晓芙。”
　　纪英拍了拍儿子的肩：“儿啊，若咱们纪家与杨逍有缘，定会有好的前途。”
　　果真那么神奇？纪然有些不解，纪英知道儿子还不怎么明白，便出言提点：“你听说过逍遥二仙没有？”
　　纪然不是笨人，稍一联想便是一惊：“难道他是……爹，你怎么……”
　　“你呀，再想想吧。”纪英转身进了房间，思考许久，终是下了决心。
　　且说杨逍，刚转过街角便打马狂奔。纪晓芙昨日离开，算着路程，快要出湖北了。他越发焦急，催着坐骑一路西去。刚刚到了江岸，他正着急地寻船夫，忽见江中心正飘着一艘不大不小的船，上面厮杀正烈。
　　被五六个恶徒包围在中心的，正是纪晓芙。
　　纪晓芙心里的悔意早被斗志盖了过去。她想快些渡江，没留神落了敌人早已布好的陷阱。现在不上不下，江水湍急，泅水亦是困难无比。
　　阿三一脸狞笑地扑来：“纪晓芙，受死！”
　　纪晓芙在长江边长大，无论小舟如何晃荡，她依是稳如泰山，手里的长剑快如疾风，招招狠辣。阿三带着几个同门师弟，难以近身不说，反被颠簸的小舟晃得步履不稳。纪晓芙手快，一脚便将两个人踢翻在水里。两个人头一沉一浮，还未开口呼救，已不见了踪影。
　　阿三自幼在金刚门长大，武艺超群，尤擅长外家拳法，刚猛有力。小舟上只听着他的拳锋，呼呼而来。两位师弟在一旁协助，纪晓芙渐渐被逼到一角，剑法难以施展。
　　“受死吧！”阿三狞笑。只要能将这女子擒下，便是大功一件。只见他右拳大如钵，狠命向纪晓芙天灵盖砸去。纪晓芙身后便是洋洋大江，闪之不及。她身形不稳，顷刻便要跌进江里，小船不知怎的，忽地剧烈抖动，原本被铁锚稳住的船，竟然顺着江水动了起来。
　　阿三眼尖，发现拴着铁锚的绳子断了。他当即往前一扑，抢到船桨，先是向逼退纪晓芙，再喝令师弟们：“把船稳住！”
　　纪晓芙岂能让他如愿，趁其不备，一剑刺中阿三师弟的胸口。正横剑在胸，欲将解决另一人时，她忽听一阵啸声在岸边响起，须臾间便到了左近。
　　是杨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