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箴女史》胭脂墨台

66、始母神崩孽镜碎

　　天一亮，那砍柴人不出意料找上了门，大闹，“你这小贼，偷了我的鹿！”争吵不休，三人吵到了士师那里

　　士师明断说：“你最初真的得到了鹿，却胡说是梦；明明是在梦中得到了鹿，又胡说是真实的。他是真的取走了你的鹿，你要和他争这只鹿。他妻子又说他是在梦中认为鹿是别人的，并没有什么人得到过这只鹿。现在只有这只鹿，请你们平分了吧！”

　　此事被士师上报给了国君，国君说：“唉！这士师也是在梦中让他们分鹿的吧？”为此他询问太宰卿，太宰卿说：“是梦不是梦，这是我无法分辨的事情。若是要分辨是醒还是梦，只有黄帝和周公才行。现在没有黄帝与周公谁还能分辨呢？姑且听信士师的裁决算了。”

　　嬗娥听太宰卿如此说，不必再满脑都是浆糊，“周公知道！”

　　“猜不出，你等着喂丑女魔！”

　　嬗娥和风阴华从深山下来，身后的深山夷为平地。周公旦正在驿馆的窗旁朝她们招手，“如何？他们四个人谁在做梦？”

　　“其实四个人都在做梦，如果过路人～妻子说的是真话，过路人梦里以为这鹿是别人的，她丈夫却一再强调鹿是砍柴人的。讹兽嬗娥确定没有人说谎话，此时，妻子在丈夫的梦里，而丈夫如此肯定，是砍柴人在他的梦里。”

　　嬗娥听得入神，周公旦关窗而坐，继续聆听，“过路人回去和妻子说，妻子说根本没什么砍柴人，说丈夫梦见砍柴人，是梦想成真，正说明她在丈夫梦里。”

　　“接下来再说说这个砍柴人，他一开说打死一头受惊吓的鹿，把鹿藏在了没有水的池塘里。池塘里没水？蕉叶是春夏之交生长的，池塘会没水？可见是砍柴人做梦。他梦见藏鹿的地方，以及藏鹿的人。此时过路人和妻子都在砍柴人的梦里。”

　　周公旦暗暗点头，风阴华说得起劲，“最后说说士师，他同意平分鹿，士师看得一清二楚，因为这所有人都在士师的梦里，他梦到这三个人争鹿，来找他断案。根据大王的话，他说士师是梦里分鹿，的确士师在做梦。”

　　无忧胸有成竹的出结论，“从太宰卿的话，大王和太宰卿则认为这四个人都在做梦。这四个人各说各有理，是他们在梦里看到的各不相同，那头鹿一一撞进了四人的梦。这四人梦，是四层梦，算上太宰卿和大王，是六层梦。这蕉鹿之梦里的人同时存在，是因为都包裹在一个大梦里，一个春秋大梦里。”

　　“恭喜你过难关了！”周公旦决定为她打开秦广王梦，风阴华看周公旦和讹兽嬗娥笑笑，“如果算上嬗娥和周公旦是八层平行的梦，算上我正好是九层平行的梦，别装了，你不是周公旦！你故意关上窗子。真正的驿馆和现实是相通的，驿馆外有一个女奴隶隐隐啜泣的声音，而这里没有。”

　　眼前的周公旦不寒而栗的笑，撕下人～皮面具，丑陋无比的脸狰狞道：“进了我女嫫的镜子，还想出去，困死在这里吧！”

　　立刻镜子光刺的眼睛干涩，头发晕得紧，她抓住嬗娥的手，“嬗娥，你还好吗？”周公之梦里的驿馆是移动的，周公旦的魂魄很是危险，也不知有没有撞上这个女嫫

　　嬗娥捂着眼，看不清方向哭嚷，“风阴华，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这句是真话！”

　　“不会！嬗娥，你那只手伸过来！”她猛往嬗娥的脖子一戳，她晕过去，“嬗娥，我将你的魂魄放到我梦里，这样最安全。这光你受三个时辰受不住，我途径秦广王梦，到我的梦里再相见！”她将嬗娥变成白雾吮入她的口鼻

　　风阴华闭目塞耳，埋头蹲坐着，若有似无的声音，女娲石感应到的，“是周公旦？”

　　周公旦一直喊：“食梦貘……”周公旦正和黑无常范无赦打得不相上下，“范无赦怎么勾魂勾到这里了？”

　　镜子里的更是梦，食梦貘是一个好法子，风阴华从脑海里请出一个食梦貘，食梦貘往倾倒的日光一撕咬，刺眼的金乌光缺了一块。她赶忙躲在这黑暗处，食梦貘刚咬一口，那镜子又长出来，那刺眼的金乌光又来了。

　　“食梦貘只吃第一层的梦。”风阴华闭着眼思索，“鬼知道现在是第几层？现在只剩一个法子，将魂抽离身体，把肉～体留在这里。魂先去秦广王梦境里！”

　　“范无赦你再拦我，无忧就要死了！”范无赦收住剗恶夺命索，一魂一鬼差前后进入女嫫镜中，周公旦问，“你到这里勾谁的魂？”

　　范无赦黑脸道：“当然是生死薄引我来的，来勾你的魂。”

　　“坏了，我要抓紧回到身体，过了时辰我回不去了。”周公旦指着无忧的肉～身说，“你守好风阴华的肉身！”

　　周公旦大声嚷道，但愿风阴华的幽魂能听到，“去第九层，秦广王的梦在第九层，这是镜子里的第九层，梦里的十八层。我去驿馆里等你。”

　　风阴华的幽魂飘忽在水上香榭，“这里不是无忧无虑的水上香榭？这里是孽镜牢狱，这里是秦广王的梦境？”

　　她隐约听到周公旦的叫嚷，心中的女娲石无论如何也开启不了神力？她想进入秦广王的梦深处看一看，被困在了这里，寸步难行。

　　“第九层，可我的肉～体在那边第九层，我又失去了神力。”

　　晕晕乎乎间，刺眼的光让范无赦心有旁骛，他望着风阴华的肉～身心猿意马。一个鬼蜮的幽冥声，“快把她的魂魄勾入到这里，你的勾魂摄魄术，快锁住她的半缕天魂，始母神就是你的了。”

　　范无赦中邪般，站立摇着剗恶夺命索，嘴里振振有词，风阴华的幽魂抽离那头，又飞回来。风阴华看他满眼邪意，过来要捆她，她飞扑到肉～体上，醒转过来，出掌击晕了黑无常范无赦，地上她的肉～身赤～身裸～体，仅盖一层薄纱，女嫫歹毒的很，慢一点，被抓住半缕魂，范无赦会轻薄于她。

　　女嫫骂道：“真是无用，她的衣服我都替你脱好了！”食梦貘还在撕咬镜中的幻象，镜子的中央出现一个混沌的黑洞，风阴华骑上食梦貘迅速钻入黑洞。

　　“休想逃出去！”

　　再次来到了水上香榭无忧无虑，她看到床上睡着的正是她自己，“难怪周公旦说必须途径秦广王的梦，她进入这个她，即可肉身进入她自个儿的梦。”

　　那个她在孽镜牢狱里，上次她去女娲断山。但孽镜不是在解忧阁吗？“不管了，先入梦！”她骑着食梦貘进入她的梦

　　“如果碰到讹兽嬗娥，说明我真的入梦，否则我还是在做梦。”

　　“风阴华？”嬗娥蹦蹦跳跳过来，食梦貘正吃一只蛇，那大蛇很是眼熟。见到嬗娥，食梦貘长啸，过来要咬她

　　她骂道：“食梦貘，去远点！”食梦貘又吃起香榭院子长廊里的鲜花

　　“第一个梦，这花是浮头罂粟。”她回忆起来，太卜官师父那次带我入梦，穿过浮头罂粟，“夭寿桃花，这是宓儿种得花。”

　　食梦貘疯吃夭寿桃花，“夭寿桃花很好吃吗，这浮头罂粟你何不尝尝？”

　　转眼间，花田不见，“无涯岛，解忧阁。”走进一看，云风炎正拿剑指在华胥氏王姬的脖子上，她走向幻象问，“云风炎，你也是杀死母后的真凶。”

　　华胥氏王姬被幽冥地府鬼差押解下去，无忧浑浑噩噩的后面跟着华胥氏母后，“母后！”她大喊，倘使她没猜错，母后是被押往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里，那个女子，在蛤蜊投毒的女子，她看清了，那女子腰间的玉佩，玉佩是云风炎的，这次她看清了她的脸，“宓儿，和云风炎一伙的。”

　　天地突然崩塌，嬗娥掉下去，这时响起女嫫的欢声，“想把嬗娥救出去，你自身难保！”使出的神力再次失灵，她只得跳进混沌的黑洞，她知道那边是女嫫的镜子

　　女嫫现身，长得獐头深母，长面尖牙，粗指大节，声如哑钟，皮肤长脂粉粒。她粗声粗气道，“我这辈子最讨厌长得美的女人，你这种是美得作死的。”

　　风阴华旋身踢过去，与她打得相持不下，女嫫毫不示弱的说，“入梦出不去的，都得喂养我的镜子。”

　　镜面逐渐倾斜，成千上万的魂魄吊在镜子的上空，须臾那些镜面反射的金乌光化成尸手，吸去魂魄。范无赦，嬗娥，周公旦全部被吊起来，勒住他们的脖子。

　　女嫫勒住她的脖子，无忧手掌翻云覆雨间开启女娲石神力，嘭的一声镜子碎了。女嫫松开手，张狂的笑后逃走了。而吊着的嬗娥变成了蒋镜台的样子，他蓬头垢发，沾沾自喜说，“始母神，多谢你的搭救！”

　　黑无常范无赦掉了下去，哪有周公旦，那是障眼法，风阴华飞往驿站。

　　他拉起周公旦的魂魄往洛阳邑的驿站赶，“风阴华，你直接将我带回地府吧，我的魂魄回不去肉～身了。”

　　“是我将你搅进来的，你的阳寿还长着呢。”

　　“风阴华，我长话短说，蕉鹿之梦是九层平行的梦，这天下有三界势力相争。你丧失记忆，你想一想是来自哪的，九层平行的梦，你从哪一层来的，你在濒临死界见到的云哀梨是哪来的。”

　　见风阴华怀疑的目光，周公旦说：“天帝再绝密的天机！前后万年总有二三个凡人可参透。”

　　她手捧心，女娲石神力将周公旦送还躯体，周公旦躺在躯体前说：“你逃回濒临死界！”

　　“我失败了八次，这是最后一次。”无忧又将周公旦变成长须年岁

　　赶回地府时，冥界众神聚集，蒋镜台手里拿着碎裂的孽镜，二十四尚风从孽镜牢狱里逃脱，与十殿阎罗王对峙，是谁设毒计陷害她打碎孽镜？她目光移向蒋子文，梦中辗转几日，已到元月初一大婚的吉日。蒋子文和花楮双双穿着冕服，嫁衣。

　　她上前夺下孽镜，放到秦广王手里，“孽镜碎，缘业断，无忧准备的沧海贺礼，祝二位永结为好。”

　　阴司来报，“天齐仁圣大帝，周昭王攻楚蛮，当地发生地震，周昭王姬瑕薨于汉水之滨。”云风炎烦躁道，“知道了！”时候不多了，孽镜碎裂，灾难已开始发生

　　风阴华命令，“二十四尚风听令，去卞城王府桑火烘小地狱救出老夫人！”风烟儿带着十人已闯入卞城王府，卞城王毕孝邕前去迎战阻截

　　云风炎上前拦住风阴华，她抢过阴司的剑抵住他的喉咙，“等会儿我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