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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卷一 残菊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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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残菊
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
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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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语,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但盼相逢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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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初秋夜,有些湿冷的空气,水雾朦胧,将散不散的。让灵牌上的三个漆金小字怎么看都看不分明。万俟云秉烛而立,用手一遍一遍温柔的抚摸着小小的佛龛。白日的热闹气息已经在苍茫的夜色中淡去,只留下那沉闷而规律的木鱼声,让人的心情也慢慢沉重起来。
云,若你有太多放不下,那就放了我罢……
水汽越来越重,凝结起来,冰凉。滑落的,是心碎成一片一片。
当年的你,长身而立,风吹起的,你的衣袖,墨色发丝,飞扬的,潇洒的。
当年的你,端坐马背,煦阳摄下,你的长剑,狭长眼眸,坚毅的,明媚的。
“祁莫语,你可愿意将毕生所学带上沙场,为国效忠?”
为什么选我?
或许是你如风一般的洒脱吹散了压在心头的重重桎梏。
“大丈夫常思奋不顾身,以殉国家之急。”
为什么选我?
或许,初见你的那一眼,静若止水的心湖便于霎间起了涟漪……
第二日,祭祖是突然被打断的。
万俟云远远的看见一袭蓝衣的傅越策马飞奔过来,就知道一定有军机大事。
“仪式继续,别断了。”他简短的吩咐了一下,转身而去,眨眼间,身影已然随着万俟贤甫出口的一句话消失:“爹,我也……”
万俟秀看看面露忧色的母亲,有些恨恨得跺了跺脚,“不知道,皇舅又要爹爹做什么了。”
“孩子家别操心那么多,没事的。”万俟贤走到他身边低声安抚了一句。
“哼!”万俟秀觉得自己被哥哥小瞧了去,忿忿的就要转头去和祁尚文抱怨,却见那平日里嬉笑怒骂表情丰富的俊容此刻严肃的望着祭台,若有所思,于是心里一紧,噤了声。
万俟俊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出声。而是回头看最小的弟弟。却见他平静的闭着双眼,口中喃喃颂佛,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凤梧城。
缤纷四季花,奇禽异兽,香烟缭绕。
连天碧水湖,柳絮扶风,落英满天。
五彩琉璃瓦,雕栏玉柱,轻纱罗曼。
一派美景奢华,流光眩目。
凤梧城,取凤栖梧之典故,盼有凤来仪,国泰兴隆,长治久安。念及至此,万俟云嘴边挂上一丝苦笑。当年太祖皇帝征战十年,打下一片江山,原想世世相传,却何曾想,这才传至第二代,便外敌四起,内乱不断,人民颠沛流离,城池满目疮痍,国体岌岌可危。
有凤来仪啊……这凤,可真是美凤,却是妖凤。
这只妖凤此刻,正卧坐在雕龙绘凤描万俟画银的红木铺雪白银狐裘的软塌上,半眯着秋水含情目,高挑着入鬓柳叶眉,似嗔非嗔的透过万俟丝绣百花紫纱帐盯着傅越看。
“越,你来去可真是慢,让我好等。”慵懒的声调,暧昧的语气,愣是把一句看似平常的话,说得逼红了傅越的一张白皙面皮。见傅越不吭声,万俟凤轻轻一哧。
“微臣万俟云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俟云见怪不怪的上前行礼。
“万俟爱卿平身。朕今日身体不便,就不去御书房了。就在这里谈罢。”万俟凤于人说话,从来不用你我二字,只有傅越除外。这也是万俟云习惯了的。
“无妨。皇上龙体欠安,可有着太医诊治?”万俟云转头问侍奉两侧的太监。
“着了,偶染风寒。”小太监答道。
“还请皇上保重龙体。不知,今日招臣进宫,所为何事?”
“不知道爱卿的流云军训练得如何了?”
万俟云心里一沉,沉声答道,“已然阵法有序。”
“好。南方草寇成患,就有劳流云军去平定罢。越,你于将军说说军情。”
“原先分散全国各地的小股流民被唤作嵇元丰的贼人所整合,自称火棘军,聚众南疆,攻掠城市,短短三月,便拥兵三迤(云南古称)。长江上游,也不断有流民势力前往合流。这股叛军的军力粗略估计,大约已然上万。他们一路顺江而下,所到一处,大开国库,散发军粮,骗取民心。掠夺军火,扩充军备。如今攻占了荆州城,(地处长江中游,江汉平原西部,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古称“七省通衢”。)八月初十,萧将军带领两万大军前去镇压,被截在汉江口,全军覆没。这嵇元丰祖上是前朝威海将军,善打水战。身边更有一神机妙算的军师,出谋划策,占尽天时地利人合……”
万俟云一声未吭的静静听着。
好容易平定了北疆的契丹匈奴,回朝才不过两年,便又要出征。洒血沙场确是人生快事,马革裹尸也是他向往的归宿。但是,战争意味着杀戮,血腥,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国家祸乱如是,疫病肆虐,人心惶惶,国破家亡近在咫尺。不得不让人心忧胆寒……
火棘军,恰似星火燎原,神速吞噬了整个南疆。难怪皇帝会想到流云军。估计,除非动用流云军,否则就连十万禁军都无法压得住这场毁天灭地的燎原之火。
隔江仰望荆州城头随风狂舞着的赤红底黑滚边烫金“嵇”字军旗,城楼上徘徊有条不紊的巡兵,错落有致的机械弓架在城垛上,护城河上的吊桥竖起,江上泊着金枪铁戟的战船。整个城防守严谨,不落空隙。“看样子,这城只可智取不可强攻了。”万俟云暗忖,心中已有了计较,转身回到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