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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112 ...

  •   奈何桥畔,浓烟缭绕,鬼魂进入地府进行审判的必经之地,本来是整个地府最热闹的地界,此时,却一只鬼怪都看不到,鬼衙、孟婆都突然消失了,一切显得既平静,却又诡异。
      十方殿上,面色惊慌的判官边跑,边扶着头上的帽子,冲冲进入殿里,对着在座上小憩的阎王仓皇叫到:“阎王,不好了,今天早上,奈何桥、怨灵届的鬼魂都突然消失了!”
      原本紧闭着双眼的阎王骤然睁开眼睛,皱着眉头,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似乎是苦海崖主逃出地牢,将人调走了。”判官急忙回到。
      曹景行?阎王面色变得冷峻,本来就不怒自威的脸上更是开始布满阴云,眼中射出令人胆寒的冷意,问向判官,道:“他要干嘛?”
      判官看到阎王动怒,生怕这两人掐起来,急的满头大汗,道:“崖主不知从何处得了一只鬼令,可以号三千小鬼七千怨灵,现在突然发难,不知是否是出于怨恨阎王罚他那事?”
      “不可能。”阎王霍得站起身来,捉摸不透曹景行的行为,皱着眉头又问道:“看守他的鬼兽呢?”
      “这个……”判官低着头,心里叫苦不迭,阎王处罚崖主自然是出于法规,但根究来说,他所犯之事说大不大,不过是因为阎王动怒所以才故意罚他,这样的考量之下,当其他三主暗示他将鬼兽撤掉,好让曹景行私下能偷偷出入地府时,他便顺手卖了个人情,将鬼兽撤走,只留了一副完全不可能抵挡住他的石牢。
      阎王哼出一口冷气,见判官那支支吾吾的模样,心里了然,判官私底下做的事情,他早就知晓,但看在曹景行没有酿成其他大错之下,他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但万万没想到这人,今天竟然又做出这样挑衅的行动,实在是白瞎了老崖主留下的人情。
      “你守在殿中不要乱动,本王去找他一趟。”阎王思索了一下,抬眼答道。
      判官急忙答是。
      正当此时,却又有鬼衙匆忙冲进殿内,大声说道:“莲花台使者嘱我来汇报,莲花台下有异动,恐怕夺魂兽要出!”
      “你说什么?!”阎王的面色顿时勃然大变,震惊得当即拍案而起,案台上的书籍散落一地,他的身型一晃离开了殿中,显然是往莲花台赶去了。
      判官听清那小鬼话里的麻烦,头上的汗流的更多了,想到几年前那个偷偷摸摸的鬼道士,喃喃自语道:“那道士做的小把戏不是三年前就被扫除了么,怎么夺魂兽会突然出来?”
      然而奈何桥和怨灵界都徒生变动,他抬眼看下莲花台的方向,终究还是急急忙忙,往奈何桥的方向跑去。
      刚出殿门,便见有数十位鬼衙正在巡逻,判官脑袋忽而一闪,苦海崖主的鬼令一下收走这么多鬼衙,阎王那边恐怕人手不够,夺魂兽的危险不但在其威力惊人,更是由于它能恼乱地府鬼怪的神智,让那些本来安分守己的阴灵开始互相斗殴,场面如果收拾不住,恐怕连阎王都镇不住场。
      “莲花台出事,你们几个速速往莲花台去,等候阎王的差遣。”判官忽然一拂袖,一句话间,便将本来看守在殿前殿后的鬼衙被调走,敞亮的十方殿上忽的变得空无一人,安静得像地府的最深处,悄无声息。
      一道雪白的影子忽而出现在殿中,陶清辉冷眼扫视了一下,原本冰冷的神色更加如雪山上常年冰封着的冰层,只是如今,在那份冷漠和厌恶当中还多了几分隐约的憎恨。
      他掐指弹了弹刚刚布在十方殿四周的缚魂线,没有任何异样。缚魂线细如蚕丝,肉眼难以看见,缚在房梁、门板之上,如果有鬼魂经过,便会震动,持线之人,便可知晓。
      除了引出夺魂兽,让曹景行收走奈何桥的小鬼外,陶清辉还在另一个地方放了把小火,自然有让阎王焦头烂额的。
      虽然时间可能充裕,但毕竟是地府,不可在此停留太久,陶清辉查看了下四周确实都没有可疑的人物后,便几步越上阎王本来办公的案台,桌上放着办公的公文,一些乱七八糟的本子。
      陶清辉匆匆扫过一番后,确实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扭头朝殿后阎王的房间看了一眼,按阎刑的为人,那个东西确实有可能放在那里。
      收了收衣袖,陶清辉又是几步一跃,绕过那些走廊,转眼便来到了阎王的房门前,站在走廊边上,皱着眉头瞪着那扇紧闭的木门,难能的,此刻陶清辉的脑海中竟然有些迟疑。
      夺魂兽放出来不过一刻钟,阎刑此刻肯定还在莲花台坐镇,哪怕曹景行早就倒戈了,估计也只会守在怨灵界那里,任由谁也猜不到,他陶清辉的真正目的其实在这殿堂的深处。
      不过是取回自己多年前的物品,陶清辉低头思索到,千不该万不该……
      想到几十年前,自己那白痴一样的过往,陶清辉便忍不住从心头升起一股怒意,他双手一推,房门被缓缓打开。
      目光所到,是一个画着烈马的屏风,再往里,便是一个装修得古香古色的中式房间,大量的木制家具,国画书法,檀香暗浮,如果不是外头的天色一如既往的灰蒙蒙,陶清辉该以为,他又重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房间。
      敛了敛神色,逼迫自己回到现实的陶清辉轻轻一跨,进入房内,手一挥,房门便在身后关上,迅速而又毫无生息。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物件,陶清辉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当初的那个房子在先,阎刑回来后仿照了一番,还是这个房子在先,阎刑不过是将其搬到地上去了。
      一个有三米高、五米宽的摆着层层叠叠书籍的书架将这个房间分成了两部分。
      按照他的记忆,书架后边便是书房,阎刑通常会把更为贵重的物品放在一个地方……
      几步飞身闪了过去,陶清辉甚至无暇顾及那全然一样的摆设对于阎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来到书桌旁,伸手往桌下的木板一摸,推出一个暗格,一块散发着淡淡光泽的方块石头便摆在那里,让他内心一喜。
      伸手迅速地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拿走,陶清辉转过身,绕过书架,便想赶紧离开了。
      然而恰好就在此时,屋内忽的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那人慢条斯理地问道:“难道你这就想走了?”
      熟悉的暗含威胁的低沉音色,和几十年前的声音一模一样,当这熟悉的音调再次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陶清辉向来冰封的神色忽而大变,眼睛蓦地瞪大,喉结动了一动,眼神飞快地闪过,既有不甘又有愤恨,最后只剩一片冰冷,他转过身,本来已经离开的阎刑正慢条斯理地坐在位上,脸色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变化。
      陶清辉眉间一蹙,他的身旁果不其然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曹景行看着陶清辉陡然变僵的神色,好奇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下,慢悠悠道:“我倒是好奇,他为什么要杀你?”
      陶清辉面不改色地盯着那人,却见坐在床上的阎刑十分自然地答道:“因为我上过他一次。”
      “你!”这话出口,向来冰冷的陶清辉绷不住了,从眼底射出一股怒意,手指一抬,一把利刃便在手中,他的身型倏地晃动了一下,再定住时,剑锋已指向阎刑的脖子。
      然而对方却不慌不忙的坐着,甚至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曹景行站在一旁,倒是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切。
      “你倒是没什么变化。”阎刑嘴唇微微勾起,抬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陶清辉,距离近得,甚至连陶清辉都能见到对方眼里倒影的自己的模样。
      陶清辉勃然有些怒意,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面色沉静地说道:“你倒是变得越来越贱了。”
      “哦?”阎刑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话,只静静地看着他,就如同七十年前一样。
      半晌,陶清辉刷的又收回剑,冷硬地说道:“我想就此别过。”
      阎刑看着他那依旧如同青竹一样挺拔的身姿,以往两人的种种又忍不住浮上心头,便好整以暇道:“此等扰乱地府意欲谋杀本王的罪犯,自然是要好好审理的。”
      陶清辉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他自己也清楚,从被阎刑发现的那一刻,想走就不可能了,他扬了扬下颌,有些不耐烦地问道:“那你想怎么处置?”
      这个嘛,阎刑难得陷入了思索,没有回答,而是抬眼看向曹景行,眼底的意味十分清晰,道:“你可以走了。”
      曹景行一勾唇,了然地挥了挥手,走出门外,屋内,只留下互相争执了不知多少年的两人。
      过往的恩怨情仇,转眼已经沧海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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