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初——Butterly》正木十

4、四．（小野寺视角）

　　四．（小野寺视角）

　　【因为活着，所以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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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啦——”

　　雨淅淅沥沥的，湮没在玻璃上，透不过窗。

　　这一天已经接近尾声。

　　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窗户，不轻不重地点醒了处于昏迷状态的我。微微动了动手脚，很重，几乎是抬不起来。身体的倦态让我有了理由继续舒舒服服的窝在被子里，一个人的。

　　——我这，应该算逃狱成功了……？

　　眼眶的大小跳跃性的变化，微微张大的嘴几乎就要喊出声来。

　　——我离开了，离开了那个阴暗的地方！

　　一瞬间惊喜涌上心头。

　　（真的离开了吗？）

　　被子里温度是温暖的，不禁我让对这里更加眷恋。整个人缩进去，世界黑暗下来，又温暖又安全。

　　——原来黑暗，也是可以这么温暖的。

　　心中窃喜，让我激动的无言，只是觉得暖洋洋的，像被温水浸泡了一般。

　　安逸的生活。

　　——额……等等！

　　——这是谁的被子谁的床……？

　　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的我躲在黑暗中，嘴角抽搐，眨巴了几下眼睛。

　　“诶诶诶！给我稍微等一下！！！”

　　才感觉到这点的我炸毛似的弹跳起身下床，把被子随手一丢。

　　下脚的一瞬间，脚底的硬物感明确的告诉了我，我踩住了什么东西。但身体是跟不上大脑思考的速度的，我来不及改变落脚的方向，就这么直直的踩下去。

　　“啊疼疼疼——！”

　　剧烈的疼痛感从脚底传遍到全身，我跳着脚，身体一个不稳，再次跌倒在床上。

　　床铺是柔软的，缓冲了不少作用力，但我还是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真是疼啊……话说回来，为什么下床的地方会有东西在？！

　　强忍住想要继续喊疼的冲动，毕竟喊了也不会有用。我缓缓地松开握住脚的手，收回，等待着疼痛地缓解。

　　还没有见到人，但我在心里已经默默地为这人贴上了一个“懒惰”的标签。

　　——连屋子都懒得收拾，这人是有多懒啊？！

　　眼睛几乎眯成了半月形，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我能说些什么呢？说白了，我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

　　微微摆了摆头，我平静了一会儿，挣扎着起身。灰色的光映照进来，我将头转向窗外。

　　没有拉上窗帘。

　　雨滴或快或慢的顺着玻璃滑下，逐渐会聚，一阵冷风呼啸而过，雨痕倾斜，被模糊的世界停留在远方。

　　世界一直在很远的地方，我从未到达过。

　　——或许快了。我心里这么想着

　　雨势渐大，光透过一股子阴冷的雨天气息，触碰到我。内心被阴暗潮湿的寒冷包裹，微颤。

　　——明明是夏天的吧。

　　我低垂了头，在微光中，忽然就抿嘴笑了。

　　——是夏天呢。

　　—— 一场雨改变了夏天的温度

　　——而我，是否能改变什么呢？

　　我望着窗外的世界，窗外的世界望着我。

　　只是偶然的一个回头，我看见了他。

　　就如我们相遇那般偶然。

　　浓浓的咖啡香弥漫开来，暖暖的，却又蕴含着道不明的苦涩。你手中端着咖啡，站在房门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下午好啊，先生。”

　　眼眶中满满的惊讶，我转身，脸上有些微红的对着他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能被看到了呢……刚刚的举动。

　　脑海中自动浮现着醒后干的傻事，我抿起了唇，试图通过低垂眼帘来掩盖尴尬，但那薄薄的脸皮却遮盖不住那愈渐深的红

　　——现在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脑因为羞耻而停止工作，我缩了缩脖子，微微的抬眼观察着门口的他。他仍是一脸淡然的看我一个人演着表情戏剧，无动于衷。

　　——或许，他并没有看见……？

　　心中怀抱着一丝期待，我开始渐渐地向他搭话。

　　“那个，能问一下，之前……不，您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你掀开被子后”

　　“……”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啊摔？！

　　心中呼啸而过的草泥马欢快的奔腾，我撇下了嘴。

　　——那你倒是早点提醒我地下有东西好吧！

　　我张了张嘴，声音在喉咙处徘徊，在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刹那被我强行压下。

　　说实在的，我也半斤八两。

　　有时候爱管闲事，但要真说起来有时连正事都想不起来管。就如面前这人将我捡回来一样，明明是闲的不能再闲的闲事。

　　——估计捡我的时候连脑子也没过。

　　在还没怎么相处的前提下，面前的人有了他的第二个标签——不爱动脑子。

　　我活着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单纯的讨厌，讨厌死亡。

　　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生活在监狱，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乏味至极。也有些犯人忍不住这般毫无欲望的活着，选择在监狱里自杀。

　　我一直瞧不起这样的人。他们真以为死了就自由了么？死了以后，身体被烧成灰，致使灵魂没有可以回去的处所；死了以后，一方小小的黑盒，就禁锢了你永眠的场所。

　　死了才是最大的束缚！

　　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闻见死亡的味道，是隔壁狱友的死亡。他死时没有任何征兆，上一秒还鲜活的一个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具死尸。一直到后来将尸体运出去时才发现，他竟然在监狱患上了心脏病。

　　如果监狱里有人关心他一下，及时检查一下他的身体，他也就不会死了。这样的念头充斥在我的脑海。

　　（假如没有人关心的话）

　　（我会不会也会在哪天死了呢？）

　　人的温度，拥在我的旁边。我着实感觉到了。

　　不同于监狱那般冰冷，真正的人的温度。

　　面前的人影投在地面伸拉，抹出一片灰色的阴霾。

　　是这个人救了我，这是我做人的直觉。要硬说理由的话…...也一样找不出来什么像样的。

　　——就是所谓的信任。

　　要说也是奇怪，明明这个人与我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可我就是感觉到了一丝与我相同的气息。

　　那是一种灰色的，生活在老鼠洞里的气息。

　　——同类吗……？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的感觉惹人心烦，我气鼓鼓的嘟着嘴，干脆偏头不再看他。

　　——看他做什么？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多看看这个世界！

　　心理这么想着，眼睛却完全不听使唤的往那人的方向瞟，在眼角的余光与那人的视线相接时。我的心突然狂跳了一下。

　　要说理由的话……对不起，我又不知道。

　　窗外的雨仍在下着，街上人行车往，大家都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这个小小的世界。

　　远方的世界未变。

　　世界也就在那里，不会为了谁而改变。

　　琥珀色的眸子在这凌乱的室内转了半周，最终又回到我的身上。

　　“嵯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

　　“啊？”

　　轻微愣了一下，我转过头注视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眼底却是深沉的灰。

　　“嵯峨政宗，我的名字。”

　　——嵯峨……政宗。

　　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但一时间难以记下。

　　——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名字，没有什么特点。

　　“你的名字。”

　　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眼底的灰色犹如布满绝望的泥潭，等待着谁的深陷。

　　不是疑问句。

　　清楚的察觉到这一点的我知道自己不能不答，也无权不答。

　　——我叫小……

　　口形停留在名字的第一个字上，被我硬生生止住了。

　　——不能用我的原名。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大脑快速思考。

　　那个身着白衣的男人突然间闯入我的脑海。

　　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我叫织田，织田律。”

　　缓缓的拉下眼帘，在眼角勾起一个弧度，我扯着谎，不经意的躲避着对方的视线。

　　雨滴一滴滴的趴在窗外的玻璃上，望着室内，不知是在怜悯还是在讽刺。

　　雨停了。

　　——我是从人间地狱里来的人。

　　（有罪的名字，不能玷污了干净的人）

　　（罪人无法碰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