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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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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陆茉幽拨开简辞手掌,那一声惊呼被简辞捂在了手中。这猝不及防的血腥场面惊吓了她,他一把将她头按回自己胸口,随即便听到了脚步声:
“紫玉呀,你那相公也走了,出来弹一曲吧。”
简辞目光一闪,揽住陆茉幽便如风般掠过紫玉房间,顺着窗子到了幻绮后院,方才落地便听到鸨儿嘶声惊呼:
“呀!死人啦!”
只是简辞轻盈落地之后却发觉后院中并非只有他二人,只见远处一人形色鬼祟正往外跑,简辞目力极佳,即便天色黑透,却也一眼认出此人正是昨夜领头险些轻薄了陆茉幽的那人。
他勾唇冷笑,低头看向怀中惊吓的面色惨白的陆茉幽:
“好些了吗?”
陆茉幽点头,简辞便抬眼示意:
“那人或许是凶手。”
陆茉幽惊忙顺他目光看去,便见一人背影堪堪跑出视线,简辞携着她纵身一跃,便踩在树梢往那人逃处追去,此时幻绮因着鸨儿的惊呼已然乱作一团。
简辞悄无声息一路尾随,如同那日追着府医一般,只见那人一路七拐八拐,却也不曾拐出花红巷,及至到了另一个姬坊的门前,只见歌姬恩客迎来送往,那人便止住了脚步,四下看了一看后,便往一人跟前走去。
陆茉幽只觉着眼皮一跳,那人一身灰衣,狭长的眼角下一颗黑痣,虽在浅浅笑着却极为阴郁。
是他!
正是那一日与府医见面且出手杀了府医的人。只见灰衣人听了那人的话后抿唇一笑,随即转身便要离去。
陆茉幽身子一动便要冲身过去,简辞一手攥紧她,随即黑暗中一摆手,只见不知从何处窜出两道黑影,一跃过后再度隐于黑暗,向着灰衣人退去的方向追去。
“我们先回幻绮。”
他在她耳边低低一语,便又携着她原路返回了幻绮,而此时的幻绮正一团糟乱,恩客们早已仓皇退散,一众歌姬面色惨白惊愕立在紫玉门外,却谁也不敢伸头去看,鸨儿受到惊吓坐在后堂嚎啕。
“紫玉那相好的相公可是刚刚才走的,除了他再没旁人来过紫玉的房,且那相公才走不过一刻,定是他干的!”
一众歌姬中终有一个颤颤上前,众人方才忆起确然陆良前脚才走,便发觉了紫玉被害。
“他昨日还同我商量给紫玉赎身的事,怎的今儿个就把紫玉给杀了啊,这薄情的狠心人啊!”
鸨儿继续嚎啕,只是她并非为着紫玉,而是因着命案生在了幻绮,她一时半刻的生意只怕便是做不成了。
陆茉幽在房顶听着她们的言语,只觉着一颗心突突狂跳,面色比方才还要惨白,她紧紧咬着嘴唇,却不知要怎么办。
还是那灰衣人,果然与收买府医对母亲下毒的人是同样的,这人对陆家下手且并非单一,父亲母亲同时遭人设计,此人究竟意欲何为?
只是紫玉怎的会死?她不是会一直留到最后拆散了陆家的吗?怎的她还尚未见到,她便死了?
突然一个黑影降在对面房顶,打了几个手势便又消失不见,简辞面色愈发深沉。
“方才那打手,也死了。”
陆茉幽惊愕回头,满眼不可置信,不过半刻钟前那人还同灰衣人交头,怎的不过一会儿便也死了,而那人或许便是所有事态中唯一或许知道些什么的人。
杀人灭口!
只怕是她昨日惊动了那些人,陆夫人的事也被化解,故而便出此下招,杀了紫玉也同能毁了陆家。
陆家,究竟与谁结了仇?
翌日,陆府。
不过是天刚亮,上京十三衙门的府衙便再度上门,此番面色便没有那样好,几乎是二话不说便锁了陆良拿进了大狱。
陆家人惊惶无措,陆墨竺兄弟三人便都告假外出打探,不过半个时辰便探听了消息,却一个个惨白了面色不知要如何开口。
太爷怒斥一声,陆墨竺便皱眉将此事一一道明,不曾想陆良包养歌姬竟是真事,且那歌姬昨夜死于姬坊,整个姬坊的人都能证明那名唤紫玉的歌姬是在陆良前脚走后便被发现惨死房中。
太爷闻听此言气的颤抖,一句话还未说出便生生气的昏厥过去。陆夫人强自镇定却抑制不住的流泪,陆墨竺兄弟三人便又出门打探消息去了。
陆茉幽始终一言不发,那藏在暗处的人眼下得偿所愿,她正奋力思量究竟怎样才能令陆家此番逃出生天。然而始终被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论此次是否能逃过,若寻不出那人来,一计不成再生二计,陆家此后便再无安宁。
只是眼下形势却是雪上加霜,一日下来不仅紫玉的事情并无进展,且眼下整个上京沸沸扬扬起来,陆良包养歌姬且杀人的事情已然传遍,陆家眼下风口浪尖身败名裂。不仅如此,在此关头,简辞接连受到官员奏报申斥,今日一早兴帝更将他召入皇宫,一番训斥之后便禁在宫内。
难道兴帝相信了简岭是为简辞所杀?
他们是兄弟,即便情感并不深厚,但简辞怎会下手杀了自己亲哥哥?难道满堂朝臣与他的亲生父亲竟对他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陆茉幽焦躁,且又心疼,更是无奈,她帮不了简辞,眼下只能认真谋算陆家的事情,使他不必再为陆家分神。
“母亲,陆家,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一直挨到晚间,陆茉幽将人都散尽后方才小心对着陆夫人问起。
陆夫人自是知晓她的意思,自她从府医身上看出端倪之后便觉着事态并非那样简单,而自己夫君是怎样的人她也再清楚不过,故而外界谣传陆良包养歌姬时,她始终都不曾相信过。
眼下听女儿这般询问倒也问进了她的心底,她仔细回顾过往,自她嫁入陆家这二十馀年中,陆家始终便在玉山上,与外界并无往来,除却几户姻亲和太爷少数几个同窗偶然走动外,便与旁人再无交集。且陆家书香世家人品温润,便更无与人交恶,若真说矛盾,便也只有不过前几日前与罗佳音的事情了。
罗佳音,此事必然不会是罗佳音。她没这个本事,且她眼下还要依附陆家。
“陆家并不曾与人交恶,且陆家过往从未与上京有过瓜葛。”
陆夫人沉思,她也陷入不解无法明白眼下局势。
这一夜注定是陆家最是难熬的夜,姑且不论此事对陆家的冲击,且陆良眼下在十三衙门的大狱中也不知怎样,因着是杀人重刑,故而眼下不允探视。
然而到了第二日,突然门房便送进拜帖,十皇子简瑄竟在此番陆家风雨飘摇人人避而远之之时,前来探视。不仅如此,竟洋洋洒洒一篇千字长文暗含心事宽慰陆家姑娘。
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陆家再度被人推上口舌之上的浪尖。
陆茉幽于陆家后花园水榭前的凉亭中接侍简瑄时,看他那足足与简辞相似了五六成的身形容貌,却露着截然不同的温润浅笑时,愈发不懂起来。
因着东书房中那一盘棋,简瑄便对她上了心。但他此刻行径究竟意欲何为?她知道他的雄心壮志,但他本就出身比旁的皇子差,自是应当愈发小心。前世陆家出事之前她二人便已定情,简瑄德泽深厚对她不离不弃。但眼下她看清心事便从未回应过他,他为何还这般锲而不舍?
迎着陆茉幽那不解的神情,简瑄淡然一笑:
“本宫无惧流言,只盼望姑娘能顿足回盼,了我心事。”
他望向陆茉幽双眼,目光愈发炽热,竟是如此真挚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