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非昨》沉芊墨

19、念娇发狂

　　念娇听罢，眼睛垂下去，随即单手撑头，靠在床栏上，问道：“我们为何在魔界，来的为什么不是容阳而是你？”
　　然而还没等我回答，念娇突然脸色一变，正坐起来厉声道：“你对我都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体内会有魔性！”
　　我被她一惊，蹭得站起来，盯着念娇，感觉她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柔的念娇，莫非因为七瓣莲的缘故，她性情都变得跟以前相反了？
　　只发愣了片刻，念娇单手用力推了推我：“你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猝不及防地被她这么一推，力道还很重，我一下没站稳，倒退了几步靠在窗户上。
　　我连忙摆手向她解释道：“念娇你别急，你听我慢慢讲。”
　　念娇伸手拿起床边梳妆柜上的花瓶朝我扔来，我下意识得用右手去挡，右手钻心的痛，我不由得哭喊出来，花瓶落地，鲜花撒了一地。
　　我捂着右手腕对念娇解释道：“你是被魔尊救回来的，我半路碰到你们一同跟进来的。魔尊用七瓣莲给你疗伤，所以你体内才有魔性。”
　　念娇楞了一下，随后瘫坐在床上，两行清泪顿时挂满了她白皙的脸庞。
　　“这么说，我现在是魔族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床边，抚摸着念娇的肩膀说道：“不论怎样，命是保住了。”
　　啪！
　　念娇用力甩了我一个耳光，我不可置信得看着念娇，她拉住我的衣领嘶吼道：“谁让他救我的！谁允许他救我的！我即便是死也不愿沦为魔族！”
　　我用力挣脱开念娇，冲她喊到：“是我，是我要他救你的，你入不了轮回，死了就魂飞魄散了你知不知道啊！虽然你现在是魔族，但是你还活着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念娇甩开我，扶着床栏哭泣。我坐回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活着就好。”
　　念娇一把推开我，指着门口对我喊到：“你滚！”
　　看到念娇这样子，我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这样的念娇已经不是我想要救回的那个念娇，我轻声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然后退出房间。
　　我坐在池边望着池里游来游去的鱼儿，想着这结果也是我自己早就预料到的，然而真的要接受这样的结果的时候，却发现要比想象的难得多。
　　一个内心善良心思细腻温柔的人，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魔了，而且还是自己好友造成的，她该是多难过多伤心。
　　右手腕传来阵阵刺痛，原本被夕盈捏的就已经很疼了，刚刚又当了一个瓷花瓶，真是祸不单行。撕下自己裙边一条布条缠绕住手腕，想着或许宸尚知道该怎么样让念娇变回原来的那个念娇，便起身向着凌云殿走去。
　　门外小厮看到我来悄声对我说宸尚在里面休息，叫我过会再来。我叹口气转身离开，却听闻房间里传出宸尚的声音：“是颜非吗？进来吧。”
　　小厮对我哈了个腰，替我打开房门。
　　宸尚倚坐在铺着由数张火狐皮做成的毛毯的大椅子上，单手撑额，看到我进来只睁开眼睛看了看我，问道：“怎么没陪着你那朋友？”
　　我见宸尚左右各有一张椅子，便挑了右手边的一张坐下来，叹口气道：“她情绪现在很不稳定，而且性子变得很诡异，而且暴躁，而且易怒。感觉她已经不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念娇。”我转过身子双手扒着宸尚的胳膊哀求地问道：“可有什么办法让她变回原来的那个她？她这样子我真不知道救活她是对是错。”
　　宸尚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我，刚要开口说话，看到我手上缠着的布条，皱了皱眉问道：“怎的？这是她伤的？”
　　我把右手放下去，摇摇头道：“不关她的事，是我自找的。”
　　宸尚拿起我的手腕，轻轻捏了捏，我痛的直吸冷气。宸尚将手掌覆在我的手腕处，微微运功，只觉手腕处暖暖的，疼痛慢慢得消失。
　　“好了，是谁伤的你？”
　　我转动了一下手腕，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再次摇摇头道：“没谁，我自己摔倒的。”
　　宸尚皱皱眉道：“你现在是我的四公主，不论谁伤了你都是伤了我的颜面，你不必这样替他开脱。”
　　我再次扒上他胳膊，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让念娇恢复温柔啊？”
　　宸尚拍拍我的头说道：“这只是一时的，她一介凡人突然注入魔力必定是承受不了的，情绪多变也是正常的，哪怕她拆了房都是可以理解的，你只消陪着她熬过这段时间即可。但熬过了之后她性格到底怎么样谁也不清楚，只是做一个比较真实的她罢了。”
　　我点点头，想想宸尚说的也是很有道理的，恐怕她再也不会变回以前的念娇，但是究竟她以后会是什么样还是要看她自己。
　　宸尚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犹豫得说道：“还有一件事恐怕你做不来。”
　　我抬头问道：“什么事？”
　　“为了稳定她体内灵气，从今日起每日她要喝一碗心尖血，连喝七日，心尖血我可以弄到，只是你要劝她喝下去。”
　　我听完浑身一冷，心尖血，那是要在人活着的时候直接剜心取得，每个人只能取到一小口，每天一碗喝七天，那就是七碗心尖血啊！那要杀多少人！
　　我摇摇头说道：“我做不到，别说是她了，就是我也喝不下去，要杀那么多人。”
　　宸尚摸摸我的头说道：“不是人血，是魔血，给她补充魔气。”
　　我一惊，再次摇头说道：“那更喝不下去了，魔血……是魔族的人的心尖血吧，想想就觉得好恶心啊。”
　　宸尚大笑说道：“我也是魔族啊，你觉得我的血恶心吗？”
　　我看着他那俊朗的面容，把头甩得都有点晕了说：“不恶心，一点都不恶心。”
　　宸尚点点头道：“那就没问题了。”
　　正要离开，宸尚说了句：“有个叫容阳的一直在找你这朋友，我隐约记得你提到过这个名字，你可想告诉他现在你们在这里？”
　　我一愣，摇摇头道：“还是等念娇稳定下来吧，我想听听念娇的想法，我不能再随便替她做主了。”
　　说罢往门口走去，刚要推门，却被外面进来的人一把推开，撞倒在地上。
　　“父皇，你赶走那个半魔好不好！”
　　我抬头一看，是夕盈和染月，夕盈显然没注意到她撞到我，而染月看到我倒在地上一惊，连忙过来搀起我来柔声说到：“四妹你没事吧，可有摔到哪里？吾姊莽撞，你可莫要怪罪。”
　　我摇摇头说道：“没事，我先走了。”
　　说罢走出门去，走了没几步便听到夕盈在殿中大喊：“我才不要那个半魔做我妹妹，有一个半魔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我轻轻笑了一下，心念到谁愿意做你四妹，我还不屑于有你这么个姐姐呢。
　　回到院子，看到念娇穿着中衣坐在池子旁，我也走过去坐在一旁。念娇看到我走过来，对我笑了笑柔声说道：“颜非你来了啊，我以为你被我吓跑了。”
　　我摇头轻笑道：“我怎么会走，既是我留你在这儿的，那便会一直陪着你。”
　　念娇笑着转过头去看那池子里的花，问道：“你同青殷曾是天宫里的花，可有什么趣事说与我听听？”
　　我也看着那一片荷花，想着曾经自己也是一朵花的日子，絮絮叨叨得同念娇讲着。
　　自我有了意识，青殷就一直在修炼，但若我醒过来想要说话的时候，他便停下来同我一起讲话。
　　谈论的最多的是有嫦娥的月亮，那月亮很大，比人间的月亮看着要大很多很多。还有风儿，风婆婆总是借着风儿给我们散播一些八卦。
　　绛生那时候就已经是个少年了，但却很调皮很爱捣乱，总是把园子里的花草弄得一团糟，元须就总是气的拿着个小桃枝抽打他。
　　偶尔会有一些小仙娥结伴来园子里赏花，每次都会特地看看我跟青殷，从他们话中我得知，青殷是被选来给容阳补魄的。
　　容阳总是跟着帝君一起过来，小小的脸上总是一副忧郁的神态，还有因为用功修炼留下的疲倦。
　　突然想到元须曾经跟我说的那席话，我不禁正色道：“你可晓得？那千凌原是魔尊宸尚和绛生娘的女儿，是魔界的三公主。”
　　念娇嘴角一笑，说道：“便知此人不寻常，却不曾想竟是仙魔结合的孩子。”
　　我点点头说道：“你身上带着千凌给的木石精髓，宸尚碰到你便知道你是千凌的朋友，因此才把你带回来，我是恰好半路遇到你们才跟来的。”
　　我暗暗得撒了个谎，并不想让她知道我是怕黑怕山里野兽妖怪才跟了来的。
　　看到念娇面容慢慢变得悲伤起来，我不禁好奇得问道：“你那日发生了什么？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只见念娇突然大哭起来，却又忽然大笑起来，双臂在桌上一扫，几颗棋盘上的棋子便被她扫进池子里。突然又起身仰天大笑，而眼泪却又不停地流了下来。
　　我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她，却被一股气浪震了开来，看着池子里的水因震动而剧烈抖动，我很怕她在这样下去真的会把这房子拆了，更怕她这样乱动魔气会毁了身子，连忙运功给自己升起一道屏障，用力冲向了念娇，在接近她的那一刹那紧紧抱住她。
　　“念娇你切莫这样啊！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你刚恢复切莫动气，仔细自己身体啊！”
　　念娇停下来，含着泪水的双眼哀愁得看着我，说：“颜非，我爹娘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