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爱之夏》路安娜

11、黑夜遭袭

　　顾夏回到教室后就开始闷头看书写作业，过了一会儿去校医务室处理了伤口的夏远也回到了座位。顾夏因为心情不好，也不理他，夏远看着她那认真写功课的样子，欲言又止，挠了挠脑袋，然后从抽屉里翻腾出他的小镜子，开始整理他的刘海。顾夏余光看到他整理刘海时的细心摸样，心中暗笑，这人，打架的时候就忘了形象了。
　　夏远没扒拉他那刘海多久，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很快就找到班上来了，他被叫到走廊上，让他老实交代今天打架是怎么回事，他却闷着头一声不吭，过一会儿，被两位老师带走了。
　　班上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喂喂，你们知道夏远为什么打架吗？”
　　“谁知道啊，招惹谁不好竟然招惹任毅，他可是在外混的，我看这事儿没完，指不定那任毅还要找机会报复呢！”
　　顾夏一听这话心里一抖，哎呀，原来她今天踹的是个小太保啊……该不会被人报复吧……？想到这她不禁全身一哆嗦。
　　夏远这一去，半天也没回来，一直到上晚自习之前他才进了教室，顾夏见他灰头土脸的，轻声问他，“老师说什么？”
　　夏远见顾夏开口跟自己说话了，挂彩的脸上立刻就有了明媚的笑容，“没什么，还不就啰嗦了几句。”
　　“你到底干嘛打架啊？”顾夏有些担心，他惹的可是个小太保啊。
　　夏远的笑容凝固了那么一瞬间，接着有些躲闪地对她笑了笑，“起了几句口角而已。”
　　顾夏心里觉得有些怪，本来想说不见他平时这么冲动，然而晚自习铃响，她没空再问什么。
　　这天晚自习放学后，语文老师把顾夏留了下来，说有一篇作文写的很赞，想让她改一改给杂志社投稿。顾夏离开学校时，时间已经不早，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而今天留的作业又特别多，看来不过12点是不能睡觉了。她的美容觉啊，丫的！
　　她急急忙忙一出校门，就发现校门口那条平时被路灯照得跟白昼一样的马路竟然是一片漆黑，吓得她“呀！”的喊了出来。
　　顾夏是个胆小的人，她怕虫，怕鬼，怕黑。即使她的灵魂已经二十九岁了，她仍然怕黑怕得要死，因为黑暗里有虫，有鬼，还有坏人……
　　顾夏正头皮发麻地往家里走，不停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遇见虫、鬼或坏人中的任何一个……”正默念着，忽然，一个分不清是人是鬼的黑影从路边闪了出来，诡异地冲她“嘿嘿”笑了两声。
　　顾夏当即尖声惊叫，叫声比任何恐怖片里的女人惨叫都要瘆人。那黑影一把拉过她，用手捂住她的嘴，一个十分低哑、哑得跟声带裂了一般的男声狠狠低吼：“小biao子，再叫老子就把你做了！”
　　这是什么情况？遇到了流氓？抢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叫她还有活路吗？不让叫？那她就咬！
　　顾夏一口咬在黑影的手上。咦！咸咸的，这手肯定很脏！不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能咬多狠就咬多狠，咬得她腮帮子都痛了，这人的爪子还真硬！
　　只听那人吃痛的“唔”了一声，却仍不放手。顾夏见状，估摸着那人站的位置，抬起脚狠狠往后踹，一脚踹在那人的小腿骨上。
　　“我X你妈！”那人吃痛地大骂出声，“我上辈子欠你的还是怎么着，你tm用得着总这么狠吗！”
　　顾夏费解了，这个“总”……是怎么来的？
　　黑暗中那男放开了顾夏，似乎是用手去捂他受伤的小腿骨了，顾夏撒腿就跑，可没想到这“坏人”这么执着，见她开跑，竟然一瘸一瘸地追了上来，利用他手长脚长的优势，一把拽住了顾夏的手腕。
　　“救命啊！有流氓！”顾夏扯着嗓子喊起来。
　　“你tm乱喊啥，谁tm是流氓了！”那男的满口脏话地冲她吼。
　　“你快点放手，我们老师马上就出来了！”顾夏见喊了半天没人理睬，企图吓唬吓唬“犯罪分子”。
　　不料对方却嗤笑一声，仿佛她说了个多么傻的冷笑话一般，“你就算骗人也得骗得像样点，李和荣可是住学校宿舍的！”
　　顾夏一听，心里一抖。“李和荣”正是他们班语文老师的名字！看来这个坏人很清楚学校的事，甚至都知道她是哪个班上的什么课，这课是哪个老师教的。
　　谁这么神通广大啊？
　　“你、你到底是谁啊！”顾夏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坏人”一定是一中的人。
　　“tmd，你今天差点把老子踹得X功能障碍了，现在跟老子装白痴？”那男的很不客气地说。
　　他话音刚落，顾夏就觉得眼前忽然一闪，闪出一片刺眼的明亮，这条街上的路灯，又神奇地全都亮了起来。
　　男生背着灯光站着，顾夏眯起眼睛，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健壮剪影站在一片白亮的光线里，那感觉就像是上帝现身——啧，这么比喻一个坏人实在不妥。
　　良久，她才适应了光线，发现对面站着的人，竟觉得眼熟。顾夏琢磨起他的样貌：眉毛很杂乱，眼睛细长，双颊因为瘦而有些微凹；鼻线直而长，鼻翼很瘦，竟显出一份不符合主人身份的高贵雅致，不知为何，顾夏看到这鼻子，脑子里竟冒出“聪明”二字，配上他不正经的眼神以及上扬的嘴角，只让人觉得满脸狡黠，像一只狐狸——啊，是今天跟夏远打架的那个男的！
　　顾夏立刻紧张了起来：“你、你是要报复吗？我告诉你，我能踢你一次，就能踢你第二次，真要把你搞障碍了，你可别后悔！”
　　那男生听了这话却没反应，只是有些错愕地盯着她的脸，过了会儿，他竟笑了，笑得像个邻家男孩——在拔完邻居大妈自行车气门芯后一脸得意地看着大妈无法出行的那种笑。
　　“都吓哭了还要逞强。”那男生松开了她的手腕，笑着别过头去。
　　顾夏这才赶紧抹了抹不知何时飙出的两行眼泪，她刚才确实是吓到了！真以为自己逃不掉了！可是这会儿，她觉得被“坏人”看到自己吓哭了，实在是丢人！
　　“耍流氓还说风凉话！”擦干了眼泪，她甩了他一句，扭头就走。
　　“谁tm耍流氓了！是你先鬼叫的好不好，大晚上的，想吓死人呐！”男生追上她，跟上她的速度走在她身侧。
　　“是你先冒出来吓人的好不好，黑漆抹黑的突然从路边冒出来，还‘嘿嘿’，嘿你个头啊！”顾夏有些恼羞成怒，更气愤这男的恶人先告状，本来就是他不对，竟还怨到她头上了！
　　男生语结，咬着牙又发起狠话来：“小丫头说话怎么总这么冲啊！没吃过亏不晓得自己几斤几两吧？”
　　顾夏虽然听了这话心里虚，但是嘴上她是不会示弱的，她又呛了回去：“觉得我说话冲就别跟我说话啊！跟着我干什么，又想耍流氓啊！”
　　“tmd，老子今天还非教训你下不可，今天这流氓老子算是耍定了！”说罢，男生一个箭步横过来，用手臂夹起顾夏的腰，二话不说就把她往小巷子里拖，任她死命挣扎也挣不开他单臂的钳制。
　　顾夏后悔了，她为毛啊为毛！本来这男的都放了她了，干嘛又她又找事儿啊！今天肯定死定了！逃跑无望，她破罐子破摔一般又骂起来：“你今天碰了我你就不得好死，我咒你一辈子xing无能！睡觉被鬼压！出门淋鸟屎！吃啥都便秘！一碰女人就放屁！……”
　　她觉得腰上的力度似乎随着她的叫骂松了许多，接着那男的便秘一般看着她，仿佛要忍住什么一般压着声音道：“你讲相声的啊！”
　　“姐姐没空跟你讲相声，姐姐要回家写作业，松手松手……！”她一边念一边用力扳着他的胳膊，无奈，这反而又让“坏人”加重了力道。
　　“吵死了，一会儿就放你走！”男生不走了，夹着她站定了。
　　这是学校旁边一条僻静的窄巷，一面是两米多高的水泥院墙，一面是一片正在拆迁的房屋废墟，整条巷子大概有二百来米长，只有两三盏放着幽幽蓝光的路灯，是个绝佳的犯罪地点。
　　顾夏正琢磨这男的到底要干嘛，没过两分钟，从巷子另一端来了七八个人，黑暗里可以看见点点红色的火星。
　　待他们走进，顾夏看清是几个抽着烟的混混，最前面有一穿着一中制服的男生被俩混混架着，连走带拖地被带到他们面前。
　　“毅哥，绕了我吧，我不知道他是您兄弟……”那男生一被带到跟前就跪下了，仰着头求饶，正好对上顾夏。他看到顾夏时，满眼惊讶，声音都没了，顾夏看清了他的脸，心里也一惊，这不是同班的王强么，之前编排她的那个！
　　王强家里有点小钱，在班上很有点得瑟，尤其是嘴巴，特爱吹牛，上次还在食堂吹牛说顾夏初中时一天到晚跟在他屁股后面求他教功课。不过，顾夏倒是很好奇，他这次到底是吹什么牛吹过火了，竟然惹得被人打？
　　“坏人”一手夹着顾夏，一只手扳起男生的下巴：“你tm还不知道自己贱在哪儿是吧？非要揍你一顿才能明白过来？老子今天叫你来，不是因为你惹了老子兄弟，是因为你嘴贱，懂吗？别tm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得瑟，以为嘴长自己脸上就可以爱怎么说怎么说！老子可以让你再也开不了口，你信不信？”
　　“信信信，我信我信！”那男生忙狗腿求饶，“毅哥就原谅我这回吧，我保证再也不瞎说了！”
　　“你那狗嘴里说出来的保证能值几个钱？”“坏人”松开钳住男生下巴的那只手，接着冲混混们道：“给他上上课。”
　　混混们闻言就准备动手，那男生哭喊起来：“不要啊——！我怕疼——！顾夏姐姐，看在我们同班的份上，就帮我求求情吧——！”
　　顾夏心里郁闷地想：“我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救你？”她自然是不会乱吭声的，于是王强惨叫着被混混们拖走了。
　　“看到没，嘴巴上没把门的就是这下场，你今后也老实点。”钳着她腰的人低下头对她说。
　　顾夏郁闷地瞅着他，敢情杀鸡给猴看呢！
　　“坏人”停了一会儿，就颇自然地换了语气，仿佛他和顾夏关系多好似的，特热情地对她说：“走，我送你回家。”
　　顾夏听了这话，心中嘀咕，她脑子进水才要个流氓送她回家！不过她这次学乖了，没再说让这“坏人”炸毛的话，哼哼唧唧地说：“不、不用的，不麻烦你，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不是胆子挺粗吗？不是说话挺冲吗？怎么一下变这么怂了？”男生脸上又挂上了嘲讽的笑容，“跟我求个饶，说你以后都会乖乖听我的话，我就放了你。”
　　“我凭什么乖乖听你的啊！”顾夏软了没几分钟的毛再次炸了起来，这男生想要逼良为娼不成，即使知道没用她还是不住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那男生也不理她，夹着她往巷子外走，走到巷子口，停在一辆嫩黄色、曲线圆滑看上去十分可爱的“小绵羊”前，然后松开了钳在顾夏腰上的手臂。
　　“上去。”他命令。
　　“噗！”顾夏看到这辆十分卡哇伊、跟流氓混混完全不搭的小绵羊，忍不住喷了，不过她看到男生警告的眼神后忙用手捂住了嘴，压着笑意问，“这是你的车？”
　　“嗯。”那男生不清不楚地哼了一声，接着又不耐烦了，“你tm快点，磨磨唧唧的！”
　　顾夏站着不肯动，她真的要上流氓的车？谁知道这流氓会把她带到哪！
　　“流氓”的忍耐到了极限，话都懒得说了，直接把顾夏往他车上推。
　　“好嘛好嘛，我上就是了嘛，别推！”顾夏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不甘心的坐上小绵羊。
　　这台小绵羊本来就小，座位也大不到哪里去，顾夏侧着身子坐上去，座位就只剩顶端一块小三角，那男生也不介意，跨上车坐到这三角上。
　　他问了下她住哪，接着就发动了车子。“扶好。”他语气不耐的交代。
　　因为坐得太靠前，所以他骑车时上身不得不向前倾，那姿势就像是老农在推板车，实在是一点威风都没有。顾夏坐在后座不厚道地闷笑个不停，不过“老农”似乎没有听见。
　　坐车果然比走路要快很多，没一会儿，他就把她送到了她家楼下。
　　“是你家吧？”男生扬着眉毛问。
　　“是的。”顾夏下了车。
　　“你确定？”男生坐在车上点起了烟。
　　顾夏眯起眼横了他一眼，她自己家她还能不认识么？
　　于是男生笑了，接着又很快收住笑摆出一副认真地样子，“看清楚了啊，别又说老子绑架你！”
　　顾夏这才意识到这男生是找话奚落她呢，她愤愤地“哼”了一声，转身上楼。
　　上了几层楼后，她悄悄从楼梯间的窗户往楼下看，想看那男生走了没，她看到那男生抽完了烟，发动了车子，正以为他会走了，谁料他又仰起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他咧开嘴冲她露出一排森森的牙，毫无掩饰地嘲笑她的胆小，然后才得意洋洋地开车走了。
　　笑个头啊！
　　觉得丢脸的顾夏愤愤然瞪着那男生离去的背影，很没种的在心中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