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昭训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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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因唐溯和姚玉菡插手，很快便查明一切。
原来当日卫霖湘与姚玉菡别后走至矮蔷薇附近时，佟书妍的贴身丫鬟佩言刚好在那一带移植蔷薇。听到卫霖湘几人说到宇灏堂之事她便多了心眼一路偷听着，到芝兰察觉有异样时慌忙躲进树丛里，等几人走后赶紧回去将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佟书妍。
佟书妍本就因为上两次的事耿耿于怀，一听见佩言的话以为白倾妤违背了紫竹林中许下的诺言，十分恼怒，当下心生一计，为免暴露自己，便欲将此事引到素来与人不合的卫霖湘身上。于是指示佩言偷了芝梅的丝帕以作物证。恰逢宇灏堂的丫鬟竹雪私偷府邸内的宝饰到外贩卖被外出办事的佩言撞见，便要挟她散播谣言，若有人查起便拿出丝帕证明是芝梅所指示的。
墨熠宸听完事情经过大为光火，可佟书妍和佩言依旧在旁狡辩，口口声声称不是自己所为，是被人陷害了。唐溯往地上甩出一样东西，佩言一看就愣住了，原来那日她在树林里因仓促躲避竟浑然不知有一小块衣角被撕裂勾在了枝桠上。
“你还有什么话说？”墨熠宸冷然道。那一股森寒威迫的气息让佟书妍和佩言经不住由内而外的寒冷，浑身一个劲的哆嗦。
“呵呵呵呵——”佟书妍突然厉声尖笑，“事已至此，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墨熠宸起身走到她面前，“当初母妃让你进府是因你善良温厚，竟不知如今你竟然成了这样的蛇蝎妒妇。在安邺你就派人谋害她的性命，事败被贬竟还不悔改，再三生事，简直无药可救！”
“善良温厚？”佟书妍冷笑一声，眸子里翻涌着深刻的怨怼，“纵然妾身善良温厚又怎么样？自进府之日起，王爷就不曾对我多看一眼。妾身不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那姚侧妃胆小怕事，卫嫔一副清高不可一世的样子，蒋良媛更不必说，是靠了她的肚子才进的府，只可惜她命不好保不住胎。妾身再三妥协周全，却没人与我真心相待，包括王爷，你对我也不过是应了静妃的要求，对妾身敷衍而已。妾身想得宠，想知道王爷更多的事只能让连碧将王爷平日的行迹告知妾身。可是，王爷竟因为这样将妾身连降三级，成了昭训，你叫妾身如何不恨！”
“那是因为你心狠手辣，竟派人杀她。”墨熠宸沉声道。
“妾身没有！”佟书妍大声驳道，“妾身不过一名女子，又到哪里去找杀手！可是王爷竟这样就将妾身贬为昭训，那个贱人，却大摇大摆的跟着王爷来了京城住进了宇灏堂！呵呵，真是不公平啊！妾身勤勤恳恳服侍王爷两年竟然比不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若不是你心术不正又怎会一错再错！”墨熠宸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指使翠菊偷窃明月珠，意图破坏太后寿礼的事。”
“你知道？”佟书妍神情错愕，继而冷笑道：“呵呵，那个贱人，果然出尔反尔。”
“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墨熠宸冷眸，“别忘了那里是宇灝堂，只要本王想知道，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来人，昭训佟氏，心术不端，狭隘善妒，今贬为庶人，即刻出府！”
两名内侍领命当即走向佟书妍。
“别过来！”佟书妍突然大吼一声，往后退了数步远，目光变得绝望和诡异。
墨熠宸皱眉道：“你还想做什么！”
“王爷，你要撵我出府，今后我还怎么见人，我宁可一死！”说罢佟书妍突然飞快的翻转手腕，直插左胸！登时双目圆睁，嘴唇微张，面容痛苦不堪。
此举实在出人意料，令人粹不及防，唐溯身手再快终究也慢了一步，只见佟昭训身形一晃瘫软在地，那手中赫然握着一只精短匕首！汩汩殷红的鲜血随着刀柄迅速涌出，转瞬之间，将她原本素白的衣裙染得猩红一片，触目惊心！
墨熠宸吼道：“快传太医！”
唐溯摇摇头，“匕首已经刺破了心脏，看来佟昭训早就报了必死的决心。”
“小姐！”佩言扑上去失声痛苦。
墨熠宸默默无言的看着面前这个容颜已恢复昔日温和的女子，想不到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是，这样是不是太傻？
但，更有一件事让他震动，便是佟书妍的辩驳。
若她当初真的没派人刺杀白倾妤，那么又是谁？
“死了？”姚玉菡手一抖，银针一下子刺进了食指指尖，立刻溢出血来。
“侧妃小心！”绮兰、绮卉齐声惊呼，绮卉赶紧去寻那药箱，翻出一叠纱布来细细为她包扎。
姚玉菡淡淡道：“不妨事。”可心中的震惊如那一池激起的千层浪，涟漪阵阵，一脉盖过一脉，逐渐往外扩散。
她看向身旁面容平静的卫霖湘，“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卫霖湘点点头，“适才芝兰路过毓秀阁，碰上侍卫将佟书妍的尸体抬出去，那血淋淋的样子，将裹尸布都染红了。”
姚玉菡闻言看向站在卫霖湘身侧的芝兰，芝兰上前接着道：“奴婢吓坏了，找人细细一问，才知道佟昭训自尽，王爷吩咐将尸首按昭训封位发还佟家。”
卫霖湘淡淡道：“这也算她的造化了。”
“到底是条人命。”姚玉菡沉沉叹口气。
二人又感叹了一小会，卫霖湘便起身告辞。姚玉菡等她一走，便命绮兰把大门关上，她轻握右手，看着那一层素白的纱布，脑子里想像着佟书妍满身是血的画面，身子一阵阵发颤。
“绮兰，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绮兰奇道：“侧妃何出此言？”
姚玉菡微闭双眸，“若不是我让你将佩言那日所穿的衣物作了手脚放在林中，佟昭训也不会这么快就丢了性命。”
“佟昭训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罪责，不管侧王妃有没有插手，唐统领总会查到她头上，不过是迟早的事。再说，静妃娘娘那边，也不好交待啊。”
姚玉菡眉目一凝，是了，若不是静妃命她暗中帮助唐溯早日指证佟书妍，她也不会这么做。
绮卉听到这里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道：“奴婢不明白，佟昭训也是静妃安排进府的，为何却要落井下石？”
姚玉菡莲步轻移，走至一盆傲颜绽开的菊花前，幽幽道：“这花想开得好，除了每日的悉心照料，还得不时剪掉多余的无用的枝桠，才会将养分吸收到最需要的地方，而那些节外生枝甚至影响整株花型的，就更应该利落剪掉。你们明白了吗？”
绮卉点点头又摇摇头，“大抵明白了，只是这和静妃有何关系？”
姚玉菡轻轻道：“因为这就是前日静妃对本宫说的话。”
碧渊湖前，回雁亭下。
白倾妤黛眉轻拧，默默看着坐在侧边举杯自饮的墨熠宸，心如浸湿的棉，重得只剩下叹息。
佟书妍选择以这样激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纵然是坚如磐石的墨熠宸，一时间也难以接受，毕竟是曾经同床共枕的娇柔女子，在轩王府的两年，留下了那么多的莺莺笑语和温软回忆。
“王爷……”白倾妤丹唇轻启，不知如何是好，她已苦劝许久，墨熠宸却置若罔闻，一直阴沉着脸只顾饮酒。如今这万千话语在喉间过了一转又咽下去，只轻轻道一句，“酒醉伤身……”
那语调极轻，仿如轻燕掠过，稍纵即逝，听在墨熠宸耳里，却如重锤击身，他蓦然侧首，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紧紧盯住白倾妤，浮光掠影间，心绪难测。少顷，冷然道：“闭嘴。”
白倾妤微挑眉，闭嘴？不让说话，那唐溯特意找我来做什么？
她迟疑片刻，忽然伸手拿过一个竹纹白瓷杯，将酒斟满，仰首举杯时却被一直在旁不作声的唐溯长手一拦，压住杯盏问道：“白姑娘做什么？”
白倾妤眼帘微抬，睨他一眼道：“喝酒啊。”
“喝酒？”墨熠宸轻哂一声，“你可知这是什么酒？”
白倾妤低头瞄一眼，但见杯中金波潋滟，香气浓郁，眉眼一挑，“王爷能喝得如此畅快，定然是好酒，既是好酒——民女斗胆讨要一杯，与王爷共享。”
这说话的当儿唐溯已将手收了回去，白倾妤见状，手快速一扬，饮尽杯中酒，顿时一股辛辣味直冲鼻间，她忍不住用锦帕将鼻翼紧紧捂住，深吸几口气，才将那股难受的味儿压下去。不过这一来，一股芳香味随之溢满喉间，浓郁芳醇，令人回味。
“嗯，”白倾妤点点头，赞道：“真是好酒。”说着右手一伸又拿起酒壶将白瓷杯斟满。
唐溯见状微微有些蹙眉，正欲开口，却听墨熠宸面向白倾妤道：“等会醉酒本王可不会送你回紫澜苑。”
白倾妤斜睨他一眼，“区区几杯，难不倒民女。既然王爷想喝，民女就陪王爷喝个痛快。”
说着素手一扬，将杯盏送至唇边，正欲启唇，却见手中一空，那竹纹白瓷杯竟到了墨熠宸手中，喉结一滚，一杯酒下肚，那杯盏中滴酒不剩。
“王爷……”白倾妤低语道，微微有些蹙眉，墨熠宸这到底什么意思？让她来就是这样眼睁睁看他一杯接一杯自斟自饮么？
墨熠宸将杯盏放回桌面，眸中怒意微敛，“这是番邦贡酒，不是你们闺中女子小打小闹的菊花酒，性烈得能醉倒一头牛，你有多大酒量？不问清楚抬手就喝？”
白倾妤眨眨眼，“民女方才自说自话近半个时辰王爷却置若罔闻，这下反倒是民女的错了。既然王爷欲借酒消愁，倾妤奉陪。俗事纷扰，但求一醉。”
说着，又径自将杯盏斟满，身后的香浮上前小声道：“小姐……"
白倾妤看她一眼，道：“怕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你和唐溯在侧，谁还能造谣生事？”说着举杯欲饮，墨熠宸却长手一伸，一下子夺过杯去，一仰首，竟又喝了个干干净净。
“王爷，”白倾妤有些恼，黛眉微竖看向墨熠宸，这话不让说，酒不让喝，只让人似木头人一般坐着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想拂袖而去，奈何他是墨熠宸，是当今王爷，只得又忍着。
墨熠宸倒是对她视而不见一般，又只顾斟酒自饮，不言一辞，白倾妤百无聊奈，只一手托腮，望着那前方的碧渊湖出神，但见秋风送爽，纤云不染，湖面碧波万倾，与澄碧的无垠苍穹相接，倒真是秋水共长天一色，而那湖心飞檐反宇、碧瓦朱甍的流芳榭，莫过于一片碧蓝当中的一抹重彩，为其增添了一份灿艳，远远望去如一幅画卷，清雅，闲逸，引人入胜。
迎着清风，白倾妤安静的望着，渐渐地，渐渐地，觉得脸颊有些发烫，眼帘也重了起来，她用力闭下眼，再睁开，却不见好转，连着头脑也显得有些昏沉。她用手撑着额头，努力将视线眺向远处，只见那流芳榭在眼里慢慢地变成了重影，再一眨眼，却又是和方才一样。
墨熠宸察觉到她的异样，放下手中杯盏，问道：“醉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昭训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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