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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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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叶落了满地,虞歌默默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心绪不宁。
沈静轩见她不说话,又想起方才的行为,有些关切,“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虞歌摇了摇头,“我或许……做错了一件事……”
若是楼雪在旁,定能明白她的意思。手退入衣袖中,虞歌摸了摸那扁盒,他送的,她一直都带着。方才她始终没有拿出来和掌柜的对质,但她已确信,这支金步摇正是出自金玉坊,而那公子,定是项凌无疑。
如此,这支金步摇便不是墨茹的嫁妆,也许真的如那掌柜所说,他是买来讨她欢心。但他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若是楼雪在旁,她可能还会同她探讨,然而这些却是独独不能同沈静轩说的。
“也或许……是我想多了。”
沈静轩不明就里,只道她是不想说,却不知还有这样一层,便也没有再追问。只听虞歌问道:“微雨去哪里了?”沈静轩抬头环顾,旁边只有织云跟着,哪里还有微雨的身影?也觉得诧异,“方才在金玉坊还在的。”
一行三人停了下来,织云忽然一指,“在那里!”
一同看去,后方的药铺门口站着一少女,正是微雨,她手中似乎拿着一只瓷瓶,低着头,虞歌道:“我去看看。”
微雨站在那里,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走近,微雨抬头,见是虞歌,慌忙把手中的瓷瓶塞进袖子中,却被虞歌一手握住。
“这是什么?”
微雨僵了僵,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她抬眼,只见虞歌直直地望着她,眼中不带任何情绪,但竟犀利得让人不敢直视,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不怒自威。
“虞姑娘……”微雨渐渐松开手,瓷瓶被虞歌拿了起来。
“这是……治外伤的?”她端详片刻,“你怎么了?受伤了?”
“我、我……”微雨眼中渐渐泛起泪光。
微雨在月影楼中不过是寻常的打杂,年纪又小,被人欺负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然而虞歌听了却皱起眉,正要说什么,却被人打断。
“姑娘,这是你的吗?”
那人一袭紫袍,尊贵无双,隐隐有王者的气质,更衬得他面冠如玉,俊秀非常。
而他手上正拎着一只香囊,微微挑眉,声音温和。微雨背过身抹了抹眼泪,看见香囊惊呼一声。
“这是我的……”
男子微微笑了笑,伸手递给她,未等微雨道谢便转身离去。
沈静轩同织云等了许久,便过来找她二人,正看见男子离去的背影,疑惑:“他是谁?”
虞歌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个路人。”顿了顿,“但我总觉得……”
一阵风吹来,银杏叶纷纷落下,伫立在街上的几人转眼间淹没在飘洒如雪花的落叶中。
安阳城中,一堵城墙隔开了连天的战火,显得这样的安宁尤为可贵。
项凌一袭白衣,执笔立在帐中,垂眸望着眼前桌子上的地图,不时在旁边的竹简上添上几笔。外面有人来报:“项王,卫公子回来了。”
项凌“哦”了一声,“他一个人吗?”
“不、不是……好似还带了个女子回来……”
项凌抬眸,“叫他进来。”
那人领命下去,片刻后,卫瞻走了进来,面上带笑,愈发显得他唇红齿白。
“阿羽,我回来了。”
项凌瞥他一眼,笔下不停,“从哪儿回来的……听说还带了个女子?”他淡淡道:“你不知军中规矩吗?”
闻言,卫瞻笑容一敛,其实他本不想说的,但眼见项凌发了火,只好据实相告:“我去了彭城。”
项凌表情不变,然而手中一顿,那蘸满墨水的笔尖悬在空中,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落下。卫瞻细细观察着,项凌只愣了一瞬,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竟没有让他说下去的意思。
卫瞻心知他在想着什么,只做不知,避免谈起那个人,“你可知道月影楼的楼姑娘?”
项凌默然不语,只听得卫瞻又道:“以前我在咸阳秦王宫的时候,曾经见到过她,这次我是去求证了一下。你可知,那楼姑娘是何人……”
约略半个时辰后,卫瞻走出主帐。白衣的女子立在不远外,一身清霜,双眸似水,肤如凝脂,而朱唇轻抿,神情有些冷然,面容却是极美。
卫瞻见她,眼中一亮,忙趋身上前去。
“等了许久吧?”他一脸热切,女子却只是点了点头。
卫瞻失望,小声嘟囔:“你可不可以对我温柔些?你看这一路上你每天都拿眼刀子对着我,你看你看,现在还这样……”
女子冷声打断他,“卫子滕。”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便是……”卫瞻顿了顿,待脸上丰富的神情消失殆尽,深吸一口气,说道:“那现在,去见我姐姐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帐内烛火通明,桌子上放着一副铠甲,映着跳动的火苗。门口的帘子被撩开,唇红齿白的俊秀男子略有些紧张,对着桌子旁手执军贴微微皱眉的女子恭恭敬敬道:“姐,我回来了。”
女子抬头,肤色略黑,眉目匀称,眼角隐隐向上勾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气度。她仅着了寻常衣物,一身红色襦裙,更衬得她飒爽英姿。看清来人,神色缓和不少,“你还知道回来?”虽是责备,但语气中并无严厉。
卫瞻苦笑,“这不是我的责任吗。”
“你也知道你自己的责任?”红衣女子嘲讽地笑了笑,“说吧子滕,这次出去又是有什么事?”
想起了正事,卫瞻正色,“我让你见个人。”
红衣女子正欲发问,便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白衣胜雪的女子神情淡漠,向来波澜不惊的眼中却因为看到她带了些微惊讶。
而红衣女子像是也被惊到,一时间竟忘记了该做什么。
两人便这样久久凝望,卫瞻见了他姐姐这样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正欲开口解释,却见红衣女子放下手中军贴,上前,一撩衣摆,单膝跪地。
“末将卫谨,”她恭敬地低着头,一字一顿地说:“参见华庭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