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火莲]长歌》闲阶拾花

58、【五十六】

　　余火莲到包拯书房时候，公孙策和方旭都在，余火莲看了看方旭，方旭一笑说，“我还没跟大人回报，你亲自来与大人说吧。”火莲明白方旭的顾虑，面对包拯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方旭拿捏不好火莲的想法，所以干脆等他亲自来与包拯说，方旭对他可算仁至义尽了，火莲觉得他实在不该再把方旭排除在外。
　　余火莲将天圣教在兖州的作为与包拯详说了一番，再加上最近京城数起自杀案，也全部指向天圣教，“所以晚生便命人去追查，查到天圣教总坛，却不想他们拘捕，冲突之下天圣教十三名主犯全部被就地格杀。”
　　包拯听见最后几个字，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余火莲说什么拘捕格杀，在包拯耳朵里根本就是单方屠杀，“纵然他们有罪，甚至罪当处死，也需过堂定罪，而后明正典刑，如何能够草率格杀？余火莲，大宋是有国法的，国法有国法的程序，有国法的分寸，你太莽撞了！”
　　“是，”余火莲低头认错，“火莲下一次会注意分寸。”
　　包拯被他这态度气的脸色一黑，“余火莲！”他猛的一拍桌子。
　　“晚生在。”余火莲不紧不慢的应道。
　　包拯指着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大人，此事也不能全怪火莲，”方旭见状连忙出来缓和气氛，“天圣教使用一种□□物，那些人已经难以劝服，格杀也是不得已。”
　　“哦？”包拯和余火莲都是一愣，傅宏对余火莲说起□□时，方旭已经回了开封府，他是如何知道的？见火莲看自己，方旭对他笑了笑，低声说，“等会出去告诉你。”余火莲听了便不由笑开，看来他实在太小看方旭了，纵然是在信息如此不对等的情况下，方旭依然能够掌握到让他意想不到的信息。
　　待两人合力过了包拯这关，便去了开封府后院，仍然在风亭里，方旭拎了一小坛酒，余火莲一脸的警惕，“上次喝多了被包大人骂，又被皇上骂，我可不跟你喝酒了，等会要是醉了，一准被小离骂。”
　　方旭大笑，“小离什么时候骂过人，你放心吧，这酒不烈，咱们少喝一点就是了。”
　　火莲酒量不多，或者说他根本不会喝酒，展颢平时管他极严，不允许他如此放纵，而且他也忙得很，没时间没机会喝酒，基本上是一喝就醉的类型，所以火莲想了想说，“还是去我家喝吧，到时候喝醉了，就叫小离骂你去。”
　　方旭笑道，“好好，小离要是生气我给你顶着。”
　　两人提着酒，也不走大门，直接翻墙就进了新宅。现在兖州基本已经用不上鲁风，他现在就住在新宅里，等过一阵子确定兖州已经无事，他便要回北疆的堂口去。火莲和方旭落地的时候，正好是在鲁风背后，鲁风“噌”的一下就把刀抽了出来，转身看清了是余火莲和方旭这才松了口气，他也许久未见方旭了，“方兄？”两人久别重逢，自然也是开心，干脆邀他一起。
　　这宅子里下人虽只有五六个，余火莲身份终究是不便，于是他提议干脆去后院密室里，方旭来与火莲喝酒是其一，其二他也有些话想与火莲说，两人一拍即合。三人便往后院去，却不想到了后院假山侧面却听见方离的声音，火莲做贼心虚，一下就贴在石壁上了，方旭和鲁风跟在后面，看见余火莲动作便也连忙隐蔽起来，听了一会才听出是小离声音，两人都忍不住暗笑。
　　细听之下却原来是方离在与黑水说话。
　　方离问黑水，“黑水，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黑水不明白方离指的是什么，自然答道，“跟着少主。”
　　方离笑了笑，她觉得黑水有的时候简直比自己还单纯，于是她解释说，“你总不可能一辈子跟着火莲，你将来没有什么打算吗？”比如嫁人。
　　黑水这才明白了方离的意思，不过她与方离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所以方离不会明白，她没有任何打算，于是她笑了笑回答方离说，“将来，黑水会为少主而死。”
　　方离一愣，山后偷听的方旭也是一愣，他抬头去看余火莲，然而火莲却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低下头。方离没想到黑水竟是说出这个答案来，“火莲不会希望你死的。”她一直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无间道中的人都这么的漠视生命，火莲是这样，黑水也是这样，“你就没想过更好的未来吗？嫁人，过平凡的日子……”
　　黑水摇摇头，“对黑水来说，能为少主死，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方离无言，她看着黑水眼中的神彩，却忽然觉得悲凉，“活着不好吗？”方离问黑水。
　　黑水一笑，“活着当然好，不过人总要死，若黑水可以选，必是为少主而死，才死而无憾，死得其所。”
　　方离终于无言，两人默默站了一阵，话题却再也进行不下去，于是黑水说，“少夫人已走了许久，不如回房休息一下吧？”
　　“嗯。”方离点点头，两人这才慢慢走远了。
　　听了黑水的话，方旭一阵皱眉，火莲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有点走神，不知在想什么。方旭又转头去看鲁风，鲁风却是忽然笑起来，他突然就想通了一些事，于是他走到余火莲身边，“少主。”
　　余火莲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着鲁风。
　　鲁风很感慨的说，“我想当年我爹为宗主死的时候，也一定是觉得死而无憾、死得其所了。”
　　余火莲一愣，鲁风又说，“黑水说的对，人总有一死，若能为值得的人而死，方不负此生。”
　　方旭站在一旁听着，他虽然不能认同，却也被深深的震撼，若无间道上下二十四万人，皆同此心，那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呢，而处在这个中心的火莲，又是承受着怎样的重担……
　　余火莲听了鲁风的话，却是眼中酸涩，他淡淡一笑，说，“走，去喝酒。”
　　方旭不知道是不是几个月没喝酒，火莲的酒量又下降了，只喝了几小杯他便醉得又哭又笑，方旭想要对他说的话，还来不及说一句，他便一头栽倒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