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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亲事送上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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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县令大人!”田老三吓得哆嗦结巴。
这一幕和刘县令料想的一样,所以他只是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老田啊,今天呢,我们两个就以父亲的身份谈一谈。你也不必过分紧张,有什么说什么。”
田老三慌张地擦了擦汗,“好,好……啊?”
他一恍神,忽然发现了刘县令话里的重点,“父、父亲?”
“你的女儿,和犬子最近走得很近,老田不会要说你不知道吧?”刘县令虚情假意地笑着。
田老三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流得更厉害了,“知道,知道的……”
“犬子年纪尚小,孩子心性,所以这次才会经不住挑唆,做出乱纪之事。我这个做父亲的,很是伤心啊。这种心情,老田你能理解吧?”刘县令眼眸一钩,观察着田老三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田老三这会儿已经慢慢从巨大的震惊里缓过来了,也就有精神去分析刘县令的话。
其实不用刘县令说,他也知道,田美是不可能嫁到刘家去的。
刘中诚是县令的独子,刘家还盼着他科举得志,光耀门楣。
要是他高中状元,不知道多少人家上赶着塞姑娘给他……
即便是刘家同意他先成家,后立业,以刘家的条件,刘县令的资源,也一定会找个门当户对的——而他们田家,绝对不在其列。
田老三很有自知之明地笑了笑,“大人误会了,小女和令郎只是偶然相识,能交上令郎这般身份的朋友,是我门田家的福气。令郎今日为小女出头,也是偏听偏信,被谗言误导。还请大人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听老田这口气,是知道谁怂恿了犬子?”刘县令眉开眼笑,“很好,很好啊!老田你只管把这个人交出来,后面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好。”
在田老三这样的小百姓心里,县令这种父母官位置极高。刘县令这会儿完全没有架子地和田老三相处,已经让田老三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鼓舞。
何况,他本来也觉得那个去刘中诚面前作证的人很蹊跷——早不出来,晚不出来,非要田美都在家里躺了几天,刘中诚到初调查,查得人尽皆知了,才来说他目击了一切……
“不瞒您说,那人是张财主家的一位长工……”田老三将自己所掌握的情况,据实地细说给了刘县令听。
刘县令今晚来,本意只有一个,就是让田家掂清自己究竟几斤几两,不要妄想着攀高枝。
却没想到,竟然还能意外斩获一条重要线索!
一听到张财主三个字,刘县令心里便像点亮了一盏明灯,此前那些遮住真相的黑暗都被光线所驱散。
姓张的可还没咽下这口气呢。
呵呵呵……
“老田啊,你提供的这条消息至关重要,算是平息这一起风波的关键所在了!看在你协助官府侦破案情的份上,我会在我能尽力的范围内,让你的兄弟们少受些苦的。不过他们闹事是许多人都看见的,这一点我就算身为县令,也不能封住老百姓的口,要是从轻处罚,必然会动摇民心,引起流言,所以还只能关他们到限定的时候。
“老田啊,你能理解我的难处吧?”刘县令苦笑。
田老三的腰背一下挺直,“那是自然!他们寻衅闹事,本就是他们不对,大人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小人不会给他们求情!”
“那就好,老田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刘县令半真半假地夸了他一番,又将话题拉回到儿女的事情上来,“老田,我看你家姑娘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你们没给她找个好婆家吗?”
轮到田老三苦笑,“大人您看我们家这个情况……”
两人说话时,田婶拉着乡邻帮忙,可算是将受伤的田壮抬回了自家院子里。
田老三不是不操心,只是刘县令拽着他,说不好被人发现,田老三只得忍着内心的焦灼,继续和刘县令聊田美的终身大事。
“我作为地方官,对地方的情况还是颇为熟悉的。今天来,也确实带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刘县令将准备好的人家给田老三说了一遍,田老三完全被刘县令的话给牵着鼻子走,心里其实已经默认了这件事。
“如果你们能顺利结下这桩亲事,我日后再代替犬子备上厚礼。”刘县令说着摸出一锭银子,交给田老三,“你家孩子受伤,我既然知道了这个情况,就不能袖手旁观。只是我这身份不允许我贸然出现,这钱你收好了,一定要给孩子好好治伤。家里人还等着你拿主意,赶紧回去吧。”
田老三本来就正值缺钱之际,刘县令这沉甸甸的一锭银子无异于雪中送炭。
他激动得眼睛都热了,一叠声地道谢。
“快些回去吧。”刘县令装出来的和气与耐心已经消耗一空,无甚精力再与此人虚与委蛇,说着漂亮好听的话,腿脚蠢蠢欲动,恨不得一脚将田老三从车上踹出去。
千恩万谢过后,田老三将银子揣好,信心百倍地跳下了马车。
有了这一大笔钱,儿子的伤一定能治好,女儿的腿也会慢慢恢复的。
更重要的是,县令还给他们家安排了一桩极其合适的婚事,他也不用再担心田美跛腿会嫁不出去了。
听说弟弟受伤,田美差点没忍住从床上跳下来,好在,很快她又听到爹说,大夫马上就到。
“请大夫上门看诊?”田婶的声音都在发抖,“那得要花多少银子啊?咱们家现在都要揭不开锅了……”
“有钱。”田老三掏出银子,在田婶面前亮了亮。
白白的银子,晃得田婶眼晕。
钱啊,钱啊!
……
这些日子,刘中诚持续在为田家几位长辈的事费心奔走。
县衙上下没有他不认识的人,可是谁也不敢拂了县令大人的意思。
刘中诚人晒黑了,还瘦了不少,卧病在床的刘夫人看了都心疼。
“你们也帮忙拦着他一点啊……现在到初都是灾民,外头那么乱,他一个人在外边东奔西跑的,要是碰上点什么事,或者被人讹钱,可怎么办……”刘夫人愁容满面。
“夫人别担心,如今城里没有那么乱。大家都指望林家大小姐早日挖好海井,不说解了这旱灾,起码多少能保住点收成。”仆妇安慰道。
“海井哪……”刘夫人不说话,看起来更愁了。
不止刘夫人,刘县令更是焦头烂额。
州府派人下来了解情况,想看金沙县这种富商扎堆的地方能不能匀一点给别的城,何曾想听说了海井的消息,话里话外都夹枪带棒地讽刺刘县令异想天开。
刘县令听了窝火,却只能忍着。
州府的人空手而归,走之前还要膈应刘县令几句。
“人家小姑娘想不明白事,你堂堂一个地方官也想不清楚?哎!没话说你!我看你这乌纱帽睡觉也戴着别摘了,反正也戴不了几天了……”
我呸!
刘县令憋着怒气把人送走之后,回家咕咚咕咚连干两大碗茶。
海井那边有林熙熙盯着,他心里记挂,却也不能每日都去,怕被百姓们指着脊梁骨说县令没用,闲得发霉就算了,还天天惦记林家的劳动果实……
“大人别忧心,既然那林家大小姐那么有把握,就放手让她去干就是!等回头真的成了,再给他们林家一些名声上的奖赏,也就两全其美喽。”师爷在旁边努力摇扇子。
刘县令又啖了口茶,“话是如此不错,可我就怕阿诚这小子再出什么乱子……”
令刘县令感到欣慰的是,这一日,刘中诚忽然就跟小厮说,打今天开始,他要继续用功读书,最近都不往外跑了。
刘县令夫妇自然是乐得高兴,却不知道刘中诚反手就给他们来了一出金屋藏娇。
……
挖海井的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
正如老工匠们所预料的那样,林熙熙选择的点地下结构复杂,而且经常遇到大块的石头。
在这个没有先进工具,只能靠人工手凿的年代里,所有本来困难的事情变得难上加难。
除此之外,挖井队里的有些人心已经散了,他们觉得林熙熙的决策是错误的,认为继续这么下去,如果之后真的没有挖出海水来,他们一定会被嘲笑得体无完肤。
这一切,林熙熙看在眼里,却有口难言。
因为只要她哼一声,黑猫会就嚷嚷着“我两爪子上去就能成”。
也不是她想干这种劳民伤财的活,只不过要是这井突然自己就通了,势必会引起怀疑。
她千防万防的,就是不能让别人认为她是个懂得妖法的怪物嘛。
吃了林家的饭,还被林熙熙上点金阁请来的灵田空间好好滋养着,黑猫也不好意思不干活。
这天夜里,等林熙熙睡着之后,黑猫从房梁上跳下来,悄悄出了屋子,独自向海井口去。
夜里的城郊静悄悄的,星光稀疏,一只小黑猫灵活地跳上了砖台,下一秒跃入井内,不见踪影。
次日,林熙熙照例早起,用早饭的时候发现黑猫没有像平时一样主动出现,便趁着芦青她们还在布菜,用意念呼喊了几声“炭球”。
好半天过去,既没有喵声出现,也没有意念回应,林熙熙疑惑地抬头朝房梁上几度张望,果真没有见到那团黑色毛绒。
“芦青,你早上见过炭球吗?”
芦青摇头,“没呢。”
“哦。”林熙熙沉吟片刻,“一会儿我们出门之后,让芸香她们在房里多布些吃的。炭球要是回来了,也不用到处觅食。”
“炭球真有福气呢。”芦青吟吟笑,转头就将林熙熙的要求吩咐了下去。
但林熙熙还没出发,黑猫突然回来了。
它腿上有伤,身上的毛也脏了大半,唯有那一双澄净的灰色眼珠,依旧明亮干净。
【有人要害你。】说完这句,它如同一座小山似的,重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