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劫》姑妄听之X

28、白马妖王（三）

　　落天奇怪的看了白马腰间眼，那是一根很粗的麻绳，像是农村常用来栓牲畜的那种，十分粗糙，但非常结实。- -尺来长，尾端系了-条长长的细铁链。被白马当做腰带，长长的细铁链绕在白马精瘦的腰杆上，一圈又- 圈，麻绳笔直的垂下来，被他拿在手中无意识的摩娑，绳子已经被磨损十分光滑，大概是经常被人用手摩挲关系。只是这粗俗的东西实在不应该出现在白马身上，看起来非常的怪异。

　　“找人来问一下不就明白了。”落天突然说。

　　白马惊讶的看他一眼: “你知道我想什么 ”

　　“很明显。”

　　白马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显难道自己已经退化到喜怒显于色的地步了吗这、不可能!他自控力怎么可能差到这种地步简直开玩笑!

　　“不管什么事都和我们没有关系。”白马笑得爽朗，“来，喝酒。”

　　“你不用顾忌我。

　　“？”白马挑眉，待他下文。心里去想: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无头无尾呀，我又不是你肚里蛔虫。

　　“你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那对你很重要。”

　　白马细细看了落天，剑眉凤眸，很英俊一张脸，他坐在那里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正气凛然，白马好像是第一一次见这个人一 样，看得非常仔细，甚至还聚了灵力于双眼将落天身体经络都看个透彻，得出结果，这的的确确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你又看出来了”

　　“....”落天刚开口就被白马截断，

　　“很明显。”

　　落天默认，白马简直想摔桌子:靠!老子修行了百万年的，你当还是刚出世的小妖啊，什么想法都摆在脸上!

　　“小二!”白马虽然内心犹如千百万只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表面还是非常有风度的叫来店小二，打听情况。

　　这个小二听白马出手阔绰，马上一脸谄媚，话闸子一 开，八卦如同破堤而出的江水，滔滔不绝。白马听得头晕脑涨 ，最后挥手赶走这只嘈杂的麻雀。 -口-口的喝着酒，另-只手又摩娑着 腰间的麻绳。小二话说了一大箩筐，他只得到两个算是有用的情报。第一魔皇派使者会晤四大妖王，光明正大的通告要找人。第二，要打仗了。

　　白马妖王渡劫未成功，生死不明。白马王管辖下的领域爆发内战，狼王联会蛇王准备出兵平乱，维护妖界平衡，防止不法分子勾结魔界趁虚而入。

　　哼，白马冷笑:什么维护平衡，不过是想分杯羹。他还没死了!

　　他渡劫时遭到小人暗算，重伤之下拼死逃到魔界，幸亏被落天救活，不然这时早就魂魄散了。他早就怀疑自己身边有内贼，现在看来这事和狼王也脱不了干系。不过，他现在元气还没有恢复，不能冒然回去。

　　白马心中有了计较，又惬意的喝起酒来，一壶酒很快又见底，他脸上却是不见半点醉态。结了帐，又向老板买了许多酒，对落天笑说:“走，带你去开开眼。”

　　他们去了香草城最大的集会，那是一座巨大的石山，从山脚到山顶，漫山遍野的妖席地而坐，身前地摊放着自己要出售的宝贝，等着其他人光临。这是以物换物的交易，没有价高价低之说，大家不过都是各取所需罢了。两人山脚到山顶逛了个遍什么也没有买，就回酒楼休息了。第二天白马又带落天逛了香草城最有名的香市。还去了青楼楚馆之类的风花雪月之地。白马本意是想逗逗落天，谁让他那么无趣，- 天都蹦不出三句话来。哪里知道，落天在搞明白进了什么地方后，立刻起身回走，全然不顾酒桌边如花似玉的美女脸色，只丢下一句:“你尽兴，先走了!”

　　这是妖界，就算是风花雪月之地,里面也是修炼小成的妖，怎么可能让落天轻易走？被白马点的还是一只狐妖，那一身媚功不仅在香草城就连在妖界也是鼎鼎有名。只见她俏生生立在落天面前，拿双狐眼含春带俏的看着落天，红唇轻启端得无限勾魂:“公子这是轻视如烟吗”

　　白马知道这只狐妖的媚功非同寻常，见她对落天施展,怀着某种说不清的心思，他并未阻止，乐得看热闹。

　　“让开。”落天冷冷的看着她，凤眸漆黑，那目光直直透进她心里，如烟脸色僵，竟然吓得不敢动弹，心神一乱，什么功也施展不开了。落天直直越过她，擦肩而过时丢下一句:“诸般法相皆是空，纵你千娇百媚，在我眼中与地下枯骨无异。”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如烟自修行至今何曾受过这等轻视，气得七窍生烟差点现出原形。

　　白马大笑。一个人类竟然不惧狐女的媚术，这个落天实在是太有趣了。

　　如烟白着脸对笑倒在桌上的白马说:“他竟然拿我与枯骨比”

　　“他说得也没有错，你去了这副皮囊本就剩一骷髅架。”

　　“滚!不要来恶心我。你哪里捡来这没眼光的浑货!”如烟气得一口闷掉桌上的一-杯酒。

　　“不是我捡他，是他捡了我。”白马笑着摇了摇手中酒壶说，“他可是我救命恩人。”

　　“哼”如烟冷哼一声不接话了 。又连喝两杯酒才感觉气顺了点，她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看看情况。”

　　“你不要靠诉我你打算顶着你这张妖界人尽皆知的皮囊在狼王的地盘上招摇过市？”

　　“有何不可？”

　　如烟冷笑:“妖王大人果然好胆量。”

　　“帮我联系一下红马。”

　　“你那里现在乱得很,这个时候去联系她不怕她将你打得魂飞魄散。不要忘了，你现在地盘也有一半是她帮你打下来的。”

　　“你说的对，我能有现在的地位，她功不可没。所以你放心，她不可能是叛徒。”

　　“你还真是信任她...”

　　白马打断她的话，说:“谁都可能想要我的命，其中绝对不包括红马，我心里清楚。”

　　如烟颇有几分不是滋味的说:“就因为她和你青梅竹马”

　　白马口中的红马名叫赤练，与白马齐闯荡妖界，助他打下天下。赤练在白马心中地位非凡，妖界人尽皆知。她被戏称白马替身，无论是在妖界还是在白马管辖的领域上都可代白马决断，是除四大妖王之外妖界另一名传奇。

　　“对。”白马笑说，“ 就像我曾经救过你的命所以今天我才敢放心的来你这里。好了，不要疑神疑鬼，我好歹也活了百万年没那么容易就死掉。帮我尽快联系红马，你只要给她提醒就好了，她会自己想办法找到我。好酒!”白马一口喝干壶中酒，起身向门口走去，潇洒的挥手:“后会有期。”
　　如烟咬着唇看着白色人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幽幽叹。她知道，这一别，再见又不知会是多少年后就如上次，他和她说，后会有期，再见却已几十万年后的今天。如果不是有事相求求，今天他也未必会想起自己吧。
　　白马，妖界四大妖王之一，如风一般的男人。

　　落天第一次见到赤练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白马说外面天气明媚适合出游，问他愿不愿意出去，并且再三保证这次是正正经经的郊游，绝对不去赌场啊青楼楚馆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落天才面无表情的答应了。

　　落天的脚力不行，白马变回原形驮着他出了香草城，城外芳草萋萋，云大片大片的堆积在天际，贴着碧绿的地平线，白白地，绵绵地，好像巨型的棉花糖，或心形，或笑脸，或断崖流水，或深山林海，奇形怪状宛如一副巨型山水画。

　　落天骑马眺望，草原一望无尽，碧绿如茵，他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只觉胸中郁气尽消，只想在这无垠天地中尽情呼啸奔跑。白马似乎也受到他的情绪感染，撒开四蹄疾驰。

　　风在耳边呼啸，连思绪都被放空，这种全身心的愉悦感觉让落天微微眯起凤眸，一向冷峻的唇角都向上弯了几分，露出一一个算不上笑的笑意。

　　突然，从侧面刮起一道利风，有什么东西直接抽上落天的身体，让他直接从马上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道半圆弧线。

　　“人类，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骑的是什么!”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又一股劲风袭来，却在即将靠近他时被另一股力量挡了回去。

　　“红马住手!”看到落天身体像个破布偶-样飞了出去，白马骇然，想也没有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下红马的攻击,他甚至忘记变回人身。

　　“你.”

　　落天意识一片模糊，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等眩晕的感觉过去后，他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方下手极狠，他感觉全身骨头酸痛得厉害，头也晕乎乎地。

　　“落天!”白马已经变回人身，扶住摇摇欲坠的他，语带惊讶:“你没事”

　　“嗯。过一会儿就好了。”头还是很晕，他向前看去，如火样的红发高高束起，身着艳红劲装面容佼好的女子手持银鞭立于风中，英姿飒爽。

　　赤练那一鞭力道极狠，修为稍低一点的小妖受这一下也得三魂去七魄。落天不过是一个凡人竟然会没事

　　两人都神情古怪的看着他，红发女子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她难以相信一个人类竟然会活着受下她这一鞭，而且还那般若无其事,这简直就是耻辱。如果不是白马拦在一旁，她肯定会再补上一鞭，不打得这人魂飞魄散誓不罢休。

　　“红马!”白马-声叱喝，赤练才不情不愿的散去周身的杀气，失去风的助力，那-头如丝绸一般的长发才慢慢自空中落下，服贴在背后，艳如火。

　　“回城再说。”确认落天没有大碍，白马依旧变回原形让落天坐上来。

　　赤练看着前面骑马而行的落天，神情复杂。

　　白马，妖界之王竟然会让人骑在他的背上。

　　回城后，白马和赤练便消失在房中，四周都布下了结界没有办法出去，落天只好搬一-张竹椅躺在院内晒太阳。

　　天空很蓝，院内有一棵古树，树身要五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圈起，枝繁叶茂，密厚的绿叶遮住小院半边天空。落天眯着眼看着上空，-躺就是大半天。椅边有个石桌，上面放着 洗净的水果,有时他也能躺上一一天。也不知道是看天还是那院里那棵大树，他总是半眯着眼，冷漠的脸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赤练在这里住了三天，有时出去，有时会关在房里和白马讨论事情，但是每次经过小院，或者透过屋内精致雕花窗户向外看去时总能看到那个躺在竹椅上的身影。

　　她很想知道那一方空荡的天空或者说那棵灵气-般的普通大树对那人究竟有什么吸引力，让他如此聚精会神。当然也许他在思考什么，密密麻麻的枝叶和湛蓝的天空对他的思绪会有启发。可是，落天那一张万年不变的棺材让她看不出他的任何想法。后来她放弃猜测。

　　他只是无聊，因为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只好躺在那里。对，他根本就没有想任何事，他躺在那里也是因为院里刚好有个竹椅而已。这只是一个极其无趣的人。赤练想，随及又撇了撇嘴。白马又一次将视线扫过窗外，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窗外，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如果不是他故意的，那就是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看某种东西，到最后已经成为了本能反应，根本不用经过思考，所以他才没有意识到。

　　这还真是一一个不好的习惯。

　　赤练曲起一一条腿坐在走廊的栏杆上，背靠在廊柱，支起- -只手托着下颚，水灵灵的美眸看着阳光下那个身影想:应该给这个人类一个提醒，让他必须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人类和妖，没有结果的，而且....

　　女子跳下栏杆向院内走去。

　　“人类!’

　　一片阴影遮住了上方光，落天抬眸，映入漆黑凤眸内是一双明亮的眼眸。女好不仅发色如火，她那双眼睛也似燃烧的火焰一般，火辣辣地。

　　“走之前，我有话和你说..”

　　她今天离开这里后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而且，计划已经开始实行，白马不能留在妖界，有些话今天不说以后未必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