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泠萸

24、part 24

　　朝夕相处近半年的两人没有依依不舍的话别，夏夜下楼送行的时候还在打哈欠，因为七早八早被吵醒起床气很重，臭着一张白白~精致绝伦的脸刻薄龙一：“哥，你赶时间回家相亲吗？”
　　秦陌看了看自家老板的脸，心说：长成这样还用相亲吗？想嫁给他的omega能从这里排到海边吧？
　　夏夜似乎从秦陌的小眼神里解读出了什么，撇着嘴角说：“别看了，除非你长大了嫁给他，否则他能讨到老婆算我输。”
　　龙一面无表情斥了一声：“胡说什么！”
　　夏夜回他一个白眼，点着秦陌的鼻子告诫：“别被人当成傻小孩哄一哄就找不着北了，记住，他不是好人。”
　　秦陌：“……”
　　夏夜一把拎住他的腮帮子：“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秦陌只能冒着得罪老板的风险应声：“听到了。”
　　夏夜：“重复一遍。”
　　秦陌挣了下没能挣脱，硬着头皮小声道：“他不是好人。”
　　夏夜勉强满意了，松开他摆了摆手：“快走吧，我要去睡回笼觉了。”
　　秦陌抱着自己的猫上了车，空出一只手揉了揉被捏红的腮帮子，自言自语：“连句一路顺风都不说，有这么送行的吗？真不叫人想你。”
　　话虽如此，车子开出去后，秦陌还是扭身扒着车椅看了半天，直至夏夜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才回过身坐好，把因为挨着龙一十分老实的奇奇抱回怀里。
　　龙一没说什么，只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唐连要留下来安顿夏夜，所以要晚走些天，今早便一起出来送行了，转身回去时听夏夜嘀咕了一句：“怎么跟送女儿出嫁似的？”
　　唐连有点黑线，心说：你才多大年纪，知道送女儿出嫁什么心情么？我都不知道。
　　这次不坐私人飞机，坐头等舱，下了直升机再换车去国际机场，奇奇只能托运回去。
　　小涛去办理了托运手续，回来恭声对秦陌说：“少爷，办好了。”
　　秦陌应了一声，有些分神的想：从现在起就要把秦陌完全藏起来了。
　　一小时后一行人登机，接下来是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小涛和他们一起坐的头等舱，秦陌全程都被妥帖的照顾着。待到夜深人静时，他却忽然被摇醒了。他怔了怔，慢慢呼出一口气来，朝叫醒他的龙一笑了笑：“没事，梦到猫跑丢了而已。”
　　龙一摸了摸他的额头，帮他座椅调高，叫空乘人员送来一杯热牛奶，让他喝完再睡一会。
　　秦陌听话的喝掉了那杯热牛奶，却没能在它的帮助下安稳入睡，思绪仍被那个但梦牵绊着。
　　在他梦里跑丢的不是猫，而是他自己。那是一条前后都望不到尽头的公路，荒芜而寂静。他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路标斑驳的站台，又等了很久才等来一大巴车。但他没能乘上那辆车，因为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他没有证件，没有身份，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
　　相比以往那些噩梦，这个梦只能算奇怪，但当车子开走的时候，他是那样焦急而绝望，好像搭不上那辆车，他就被全世界抛弃了。他甚至在那样的焦急和绝望里痛恨起了自己，怎么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因为时差的关系，他们下机时仍是深夜。来接机的人已经等候了一阵，为首的是夏家的管家，身形瘦削，说话做事沉稳周到，上前先朝龙一和秦陌欠了欠身，道一路辛苦。
　　秦陌一路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还有些低烧，人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只唤了声冯叔就不做声了。
　　龙一道：“小夜累了，先回去吧。”
　　冯中应是，打开车门请两人上车。从机场到夏家还有两个多小时车程，龙一把秦陌拢在身侧，放出一点安抚信息素，秦陌慢慢放松下来，所有疲倦都涌了上来，竟然在去往夏家的路上瞌睡了一觉，被叫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进了夏家的宅院。
　　尽管提前了做了许多功课，秦陌下车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懵。夏家的宅邸是一座青砖碧瓦的仿古庄园，庭院里假山流水，廊道相衔，院院相连，不知几进几出。秦陌只能跟紧龙一，免得在“自家”走丢。
　　离家半年，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拜见父亲。秦陌面上还算镇定，心里却止不住紧张。
　　据夏夜说，如果不是他此前被绑险些丢了小命，他父亲不会同意他弄个替身回来放在家里，自己在外面晃荡。
　　这件事也一直是龙一在操办，夏三爷只是没有极力反对而已，并不由衷赞同。秦陌吃不准这位黑~道教父对自己持怎样的态度，心下难免猜测纷纭，惴惴不安。
　　来到正院，冯中先进去通禀了一声，出来说三爷还没睡下，引着两人进了中厅就退了出去。
　　帝都刚入夏，住在这种深院高檐下，夜间只将窗子打开就有源源不断的凉风拂进来。
　　等待的间隙，龙一抬手摸了摸秦陌的额头，发现他烧的更厉害了，正要叫人送杯茶进来，夏三爷就下楼来了。
　　秦陌发现这位名震东亚的黑~道教父，本人看着还要年轻些，五官深刻立体，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凌厉，时光阅历磋琢出的沉稳儒雅中和了上位者的威严震慑，感觉并不难亲近。
　　龙一恭敬的唤了声义父，秦陌倏然回过神来，接连开口唤道：“爸爸。”
　　除去难辨真假的外貌之外，手术还令他的声带发生了改变，如果不是正在发烧的关系，音色几乎与夏夜无异。
　　三爷坐下来，摆摆手示意龙一坐下，而后朝秦陌招了招手。
　　秦陌将那些紧张不安收敛好，迈步上前，因为发烧粉晕更深的眼睛迎视着座上的人。
　　三爷看着秦陌的眼神甚至可以称之为温和，语气也是如此：“怎么黑了这么多？”
　　秦陌：“出去玩晒的，岛上的阳光太毒了。”
　　三爷笑了笑：“都晒成小猕猴了，玩的开心吗？”
　　秦陌微微皱了下眉头，眉宇间纵起细小的褶皱：“无聊死了，不然我也不会跑去玩沙子。”
　　三爷抬手似要将那细小的褶皱抹去，手一触上去也皱起了眉，接着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秦陌没提在飞机上就开始发低烧的事，只恹恹地说：“爸爸，我累死了，明天再向您汇报岛上有多无聊成么？”
　　三爷叹了口气：“身体这么差，还贪玩任性……”
　　秦陌不耐烦似的说：“爸爸，我才回来您就训我，我还难受着呢。”
　　三爷脸色微沉，眼底那些温和倏然消失了，深刻立体的面部轮廓顿时冷肃凌厉了许多。
　　秦陌呼吸一窒，颈后的汗毛瞬时竖了起来，仿佛仗着胆子钻出洞来的小兔子，骤然发现哄他出来的是一头山峦般的黑色巨兽。
　　恰时佣人进来送茶，给几乎吓呆的秦陌争取了一点时间。待到佣人退下，秦陌终于从紧绷的喉咙里挤出了声音，但不是为他的放肆向这位略微沉下脸就叫人不敢造次的上位者道歉，而是继续身为夏夜被允许的放肆和任性：“爸爸，我真的很累，您让我回去吧。要训训我哥，是他答应带我出去玩的。”
　　三爷定定的看着他，那种目光几乎能穿透少年薄薄的胸膛，叫他心跳喘息都难。
　　秦陌在那样的难以喘息里涌上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想：我做的不对吗？不会被拖出去乱棍打死吧？我不想出场第一集就领盒饭啊！我还有很多未完成的心愿呢，比如胖揍夏夜一顿，比如替羊咩咩报仇，比如一把火烧光那间坑害了无数人的地下拍卖场，让那群披着人皮的恶鬼一起下地狱！现在领盒饭我会死不瞑目的！

作者有话说

　　这剧本对我儿着实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