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是如今的叠影》落沐芝士

11、Chapter 11

　　“总经理呢？我有一份紧急文件要请他签。”

　　“他在洛华摄影棚。”秘书说。

　　我赶到摄影棚，那里正在拍摄这次时装秀的画报，金禾和童影真在拍摄中，童影穿着白婚纱，很美，金禾深情注视着她，而左砾我却没看见。

　　“喂。”我听到金禾的声音，习惯性看向他，他这次真的在叫我，他的语气霸道“把你旁边桌上的杯子拿过来。”然后他温柔地对童影说，“喝点热水吧，感冒会好些。”

　　我苦笑了一下，把杯子递给他们，杯子不隔热，我的手烫得不行，在童影接过的那一刹那我立刻放手，可是她也没接住，水洒在她的婚纱上，洒在我的文件上，还有我的手上。

　　金禾瞪了我一眼，“连杯子都拿不好还会做什么！”

　　童影拉了拉他，“你别这样，反正我本来也该换下一件衣服了。”

　　“这衣服是赞助的，起码十万，谁赔？”金禾故意刁难我，我委屈地低着头。

　　“我赔。”左砾走到我旁边，捧起我被烫到的手心疼地看着，然后对金禾说，“你以后别再对景晶大呼小叫呼来喝去的，她现在是公司的策划师，是我左砾的女朋友，不是你的助理。”我听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这么袒护我，心里暖暖的。

　　金禾极度不满地撇撇嘴，他对我的态度好像又回到了重逢之初，言恶刁难。

　　童影闷不做声地去换下一套衣服。

　　而我则看着湿透的文件抱歉地看着左砾，他无所谓地笑了笑，陪我回到公司重新打印了一份，然后再签上名。

　　“对不起啊，又耽误你那么多时间。”

　　“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数芝麻也不算是浪费时间。”

　　他总是能给我恰到好处的呵护，恰到好处的鼓励，和恰到好处的爱。

　　时装秀那天，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再离观众入席前半小时，我仍是不放心，要求大家再彩排一遍。

　　而不幸的事就在这是发生，童影是第一个走出来的模特，当她走到T台最边缘摆好造型准备转身走回去的时候，她的脚底打滑，狠狠从一米二的高台上摔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刹那间惊慌失措，惊叫连连。而我，没有任何思考的空间，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一动也不动，我看到金禾从等候室冲出来，看到他大叫着童影的名字，看到他推开所有挡在旁边的人，包括我，看到他抱起鲜血直流的她，我机械地想要伸手去帮他，他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把我狠狠推开，像是要推开所有试图伤害他深爱的女人的东西一样推开我，飞快地冲向医院。

　　我倒在地上，左砾来扶我，我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在他怀里嘤嘤的哭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没事的，没事的。”他吻着我的头发，我知道他也没料到这一幕，我知道他也束手无策了，我知道他也不知道怎么救童影，怎么安慰我。

　　我和左砾惊魂未定地赶到医院，金禾坐在手术室门口，埋着脸一声不吭。

　　我们都不敢说话，因为现在的金禾身上有种熊熊燃烧的火焰，好像分分钟都能火山爆发。

　　过了一个小时，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我们立刻围到他身边，“患者应该是在摔落的过程中撞坏了视神经，导致现在失明，除此之外暂时没有什么异常，保守起见还是需要留院观察。”

　　“那她的眼睛永远都不能看见了吗？”金禾紧张地问。

　　“视神经受损是不可逆的，现在视神经减压术后，就只能靠药物营养神经，促进它生长，复明是有可能的，但是需要时间。”

　　金禾用力捶打这墙，像是自己失明般痛苦。

　　我看着他那么心痛的样子，自己的心也很痛，而就在脑子的一闪而过间，我想起了些什么，“在最后一次排练前我匆忙地喝水，可是好像有什么人撞了我，我好像把水泼到了……”

　　金禾冲过来把我推到墙上，两眼通红充满血丝，我害怕得不停地颤抖，“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是应该检查好所有的一切吗！怎么到头来是你亲自把水泼到T台上的！”

　　“你冷静点，这是不能全怪她。”左砾试图拉走金禾。

　　“那怪谁！如果里面躺着的人事景晶，如果失明的人是景晶，你怎么办！”

　　他们两个在我面前厮打起来，我什么都做不了，蹲在地上大哭。

　　“吵什么，这里是医院，现在可以看望患者了，你们快进来吧！”护士的话让金禾立刻住手，他冲进病房然后奋力把门光上，我知道，他不想让别人进去。

　　我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看到病床上的景晶，她包扎的地方是脑袋，可是她的眼睛却不见了，这么漂亮的眼睛，因为我的愚蠢，而看不见了。我看到她在哭，金禾抱着她，身体颤抖着，或许也在哭吧。

　　我默默地离开，左砾默默地跟着我。

　　我真是个恶毒的人，硬生生剥夺了她看见世界的能力，我更是一个失败的人，失败到连自己都恨自己。

　　第二天，我去看童影的时候，金禾不在。

　　我做在病床旁，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一点都没有用，可是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

　　她没有哭，没有骂我，没有愤怒地甩开我的手，反而笑了，“是因为我一直伤害你，所以才遭到报应了吧。”

　　她说“左砾在看到你简介的那一刻，正好我也在，他说他终于找到苦寻多年的女孩了，后来我就借着送你到金禾哪里上班的借口好好认识了你这个情敌，说实话，我没有把你当做朋友，我一直讨厌你，我承认我是个无耻贪婪嫉妒心强的人，我不喜欢你呆在左砾身边，也讨厌金禾对你那么好，所以我是故意让你给金禾吃虾仁的，没想到……弄巧成拙，却把你赶到左砾身边成了他的女友。还有在周年庆上，其实事先我并没有和金禾说过订婚的事，我就是想让你和左砾难受，你和金禾都是太简单的人，你们相信我说的一切，可是只有左砾知道我的坏我的嫉妒我的幼稚，所以他才一直不愿喜欢我。这些都是报应吧，但是感谢老天在剥夺我所有的情况下，还把金禾留给我，让我现在才看到他的好，希望也不算太晚……”

　　我默默地听着，我知道其实她的一切骄傲都是左砾给的，在进公司初，左砾帮她在所有人面前建立威信，每场秀都让她做主角，让她成为万人之宠，让她误以为他喜欢她。

　　我和她聊了几句就准备回家了，回头就看到金禾，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眼眶红红的，对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我们站在走廊的两侧，一人靠着一堵墙，我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他说，“其实……我早就知道童影喜欢左砾了，只是我坚信我的陪伴能给她带来她想要的幸福，直到她答应带在我身边，我以为我成功了，可是没想到我仍然只是气左砾的工具，仍然只是一个替代品。”

　　我们默默地站着，他看上去没有力气没有血色，也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和悲痛，只是深深的失落，他说“就像她说的，她只有我了，所以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我相信她会好好珍惜我对她的好。至于你……我曾答应好好弥补你，现在你可能不需要我了，左砾会好好对你的。”他挤出微笑，“好了，你回去吧，童影我来照顾就好。”

　　他拉开的门那瞬间，脸上的乌云转换成为灿烂的笑容，尽管童影看不见，他仍然想传递给她快乐，“你看我给你买了小馄饨回来哦，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我第一次在金禾身上看到男人的稳重，男人的责任感，尽管到最后我都不知道现在他的心里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在我接受左砾的那一刻就不重要了。

　　他们和乐融融打打闹闹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