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清羽未眠》墨倾渊

114、清心初探

　　清音觉得这一生最大的幸事，就是能够遇到秦拂，因为没有遇到秦拂，她早就死在了几十年前的冬雪里，没有遇到秦拂，就不会获得比同类更加悠长的生命。
　　她曾经受不了冰天雪地的寒冷，如今却能用小小的法术保护自己；她曾经只能用小小的身体穿梭在一片又一片无尽的树林，如今却能以人的姿态行走在街头巷尾，感受不一样的世界。
　　这一切，全是那个人赐给她的。
　　世人说青鸟通灵，可她在化人之前一直不明白人的情感，她所看到的一直都是秦拂无数次进入险境然后带着一身伤和寂寞转身，除了生离就是死别。她以为，今生秦拂会是她最大的牵挂，直到后来遇到了他。
　　留侯张良，后世对这个男人最大的赞许在于他在汉高祖刘邦打天下时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美名环绕下的他受尽荣光，而她却懂，懂他翩翩风度下隐忍的亡国悲愤，懂他当年在博浪沙海抱着一个因自己死去的女子尸首痛不成声，懂他看着最敬重的兄长在自己面前受最残酷的火刑死去却无法施救，懂他看着桑海历经变幻恍如隔世的无奈失落，尽管她是在事后花了很多时间才懂这些。
　　“清音，这位是张良先生，为人师表，我相信你会在他身边学到很多东西。”她最亲爱的主人把她留给了张良教导，然后转身走上了危险的命途，她想随行，却只是呆呆地看着秦拂越走越远的背影。
　　让清音适应待在张良身边的日子远比她适应白凤要来得长，每次她把自己的两只小爪子揪住张良的肩膀时都能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也不知道张良花了多久才习惯某一侧的肩膀突然多出一份小小的重量。
　　出入反秦军营，张良为谋士而她只是随行的青鸟，探查军情她是一大助力，但这是属于张良的秘密。张良不再是那个儒生子房，战火的磨砺能够加速一个人的成长，那卷黄石天书在他手中无疑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秦拂说过，凤凰只是人世的传说，不适合变成真实，这一点，知情者心知肚明，所以项氏一族的人也没有声张，清音的身份少有人知。只是每每从张良的营帐里走出来一个翠衣少女总惹得旁人注目，军中流言甚多。
　　张良的确是个好老师，行军打仗对于清音来说着实乏味而且不喜，多数时候只要张良不出门她也是待在帐内百无聊赖地发着呆，张良试图找一卷书给她打发时间，结果却发现，清音不识字。
　　看着那个好奇的女孩有些笨拙地握着毛笔在竹简上写字，哦不，涂鸦的时候，他想起了那个叫天明的孩子，张良有些无奈，上前扣住她柔滑的小手纠正她拿笔的姿势。手掌扶着她纤细的五指微微用力，流畅的墨迹缓缓形成了一个“清”字。
　　乌色的眼眸神采奕奕，惊奇地看着笔尖落下自己的名字，手背感受着另一个人的掌温，收紧的五指像是能抓住那平稳的心跳，墨香萦绕。
　　突然被掀开的帐帘显然惊扰了两人，走进来送军书的将士看见那个一身儒衫的翩翩公子侧坐在青衣佳人旁，显然以为打搅了这位谋士的兴致，言语无措又转身退了出去。
　　张良看在眼里，望向身旁一脸疑惑的清音，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等那个将士领悟到军情不可耽误返身回来的时候，却见条案旁边，只有墨发蓝衣的男子执笔行文，方才的一幕如同梦幻泡影，躬身行礼的时候余光一扫空荡荡的营帐，什么人都没有，“张良先生，这是范军师要末将转交给您的文书。”
　　“辛苦了，放下吧。”张良温和地看着这名年轻的将领，目光触及他手中的信件却又微微一黯，反秦联盟所向披靡，以项氏一族为首，虽有多位谋士在旁辅佐，但唯独自己颇得楚军倚重，张良明白其中的缘由，多半还是看重了清音的能力和她背后的人吧……
　　随军打仗的第三年，从桑海送来了一份婚礼的请柬，清音收到消息的时候几乎是欢呼雀跃的，张良教她识字显然是个很好的决定，她惊喜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眼，白凤公子醒了！
　　张良依旧是那温柔如水的笑容，“待我去禀报一声，我们便可动身回桑海。”嬴政已死，树倒猢狲散，眼下战事并不吃紧，若是偷得半日之闲，未尝不能去参加有情人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