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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四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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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做人要有骨气点,肉肉时刻铭记着这话。就为了做个有志气的人,她坚持转过头,抵死都不愿先开口。
直到那碗剩饭出现在眼前,她什么都忘了,骨气是什么?女人要那东西干吗?
“我以为你不打算理我了……”吸了下鼻子,肉肉说得颇委屈,愤怨的瞪着珏尘。
“是这么打算!”就她会瞪人吗?想着,珏尘的眼神比肉肉更凶恶的瞪了过去,只是很快就软化了下来,“到底还是舍不得。”
那天听她信誓旦旦的说“下辈子爱猪爱狗,也不要爱上你”,他是真怒极了,从没遇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直至气消了,才意识到吵架时说的话都是当不得真的。他也就是认载了,倘若她字字都是较真的,那他至多下辈子做猪做狗让她爱好了。
反正,这辈子的时肉肉也跟个猪差不多,满脑子只想着她的肉。
“你是打算跟我道歉吗?”肉肉承认自己是有些得寸进尺,意识到珏尘的姿态放低了,她便得意了起来。
说到底,难得有人这么纵容她任性的,自然她也难得在旁人面前任性。
眼瞧着她那骄傲的模样,珏尘气得牙痒,真有揍她一顿的冲动。
好不容易忍下了,他铁青着脸,从唇间迸出话:“不是。我是想来告诉你,除了我,没人愿意配合你生一窝的娃娃。”
“凌珏尘!你跑来究竟想做什么!”肉肉气极败坏的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先前放在身上的那盘鸡跌到了地上,活活的糟蹋了。她只瞧见了眼,心小疼了下,目光又立刻回到了珏尘身上,继续着她的眼神拉锯战。
敢情,他真当她是没人要了,死巴着他不放了吗?即便真是,大不了她这辈子就不嫁了。
“想吻你。”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来见她,珏尘丝毫都不想继续冷战下去。
边说着,他随手就拉下还在炕上蹦窜发泄的肉肉,带着几丝笑意的唇覆了上去。每次吻她,珏尘总觉得格外畅快淋漓。尤爱看她娇红着脸,眼眸轻眨,一览无遗的纯澈,听她若有似无的呻吟,淡却扰他心弦。
那一刻,他才方觉时肉肉亦有臣服于人的时候。
“还要吵架吗?”结束这个清浅的吻后,珏尘看着呆呆的肉肉,笑问。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她觉得还没闹够,反正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闹。大可以把战场转移到床上去,她喘息的声音要比骂人时好听多了。
肉肉倒是识相,回神后她一眼便看明白珏尘眼神中的灼热代表着什么,绯红一直从耳际蔓延到脸颊,她死命的摇着头:“我不吵了,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往后你别气我便是了。”
“我和许逊聊过了,念修的事是我冲动,没能考虑周全。”毕竟人无完人,珏尘承认有时候他也会乱了情绪,失了理智。顿了下,他才搂过肉肉,继续开口:“我们打算趁乱攻回樊阴,我会安排一批人先遣回临阳驻守,你跟他们一块回去。”
“不要!”肉肉反应很快,有些过激的推开珏尘,拒绝了。
她从来不是养尊处优的,更不要被人这么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也真的害怕了日日惶恐的等待。
肉肉的坚定让珏尘有一刹那的恍惚,半晌,他浅笑,没有说话。先前心底的矛盾散开了,他很想时刻将她留在身边,却又怕太多的意外难以掌控。直至这一霎,珏尘明白了,他若死,这丫头断是不会消停。
“那我们一起杀回樊阴。”
“好!”肉肉用力点头,傻笑。
跟着他,一起杀回樊阴。为的,不是万民的天下,而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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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春,西津海棠,馥郁馨香满城,艳如胭脂。
今年的海棠开得尤为盛极,也使得这场铺张奢华的婚礼更为喜气了。
大婚日,百姓们个个带着谄媚的笑脸,哪怕是围观瞧瞧也好,沾些喜气和贵气,也图个热闹。
大昶的婚俗,迎亲定在晚上。入夜时分,街头鼓乐喧天,迎亲的队伍声势浩大,那些高举着的火把,都快把路旁的树给烤焦了。
念修侧靠在窗前,漠然看着床边红盖覆面的女子,浅笑。
很多年前,当他开口要求珏尘给他捎个媳妇回来的时候,怎么也料想不到,有天他的洞房里,会坐着当朝公主。过了今夜,他便是驸马了,虽说天下乱了,这驸马的位置还是让不少人欣羡着的。
旁人都以为他和公主是缱绻情深,只有他自己清楚,不过只是一步棋。腥风血雨的杀戮中,他已经没有心了,可以对着任何人笑,一如此刻,却不知道因何而笑。
现今,唯有被提及时云龙这个名字,他才感觉到自己还是会痛。就像从前般,只有肉团子能让他火冒三丈。徘徊难安的等了一天,凡通报说有人登门贺喜,他的心便会紧揪一下。
先前那纷纷传言,确实说凌申军少主会亲自来道贺的。念修禁不住的嗤笑,是他太过单纯了,怎还能期望一切回到从前。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南辕北辙才是宿命。
一切,自他的剑沾上云龙的血后,已成定局。他知道自己或许错了,为了权势,娶一个不爱的女人,生生割舍掉心底余恋,当真是错了。可他阻止不了自己,而唯一能唤醒他,阻止他的人,终究,没有出现,已然真正弃了他。
“余念修,你还想浪费多少时间?”床边,左沅不耐的嗓音传来。
透过朦胧的喜帕,看眼前的男子,左沅甚为无奈。若说丝毫不在乎新婚夜夫君眼中的伤,那是假的,她的自尊让她咽不下这口气。他到底是娶了她,至少也该顾及她的颜面,掩去那些眷恋。
“公主如果装累了,大可以自己掀了喜帕,若是不愿掀,那就坐上一夜吧。”念修回头看着院子里的海棠,话里尽是冷漠。
他有些怕,怕在看清喜帕下的那张脸后,再也承担不了心底血淋淋的痛。
“余念修!”这绝情的话,让左沅觉得难堪极了。她愤恨的撩开碍眼的喜帕,怒目瞪视着窗边一身喜服的男子:“娶我,是你自己甘愿的。即使没有你,我照样能找别人,不想一拍两散的话,收起你的伤春悲秋。因为你没有资格后悔,是你自己生生切断所有退路,如今,我是你唯一的退路!”
“是吗?你以为凌珏尘是什么?随意找个人,就能赢了他?”念修挑眉,不屑的横了眼左沅。
“是!能赢他的人并不多,因为他是凌申军的少主,他有十万人马愿为他鞍前马后,还有个时云龙宁为他马革裹尸,都不言悔。你呢?除了我,还有人愿意帮你吗?”左沅掩嘴娇笑,话说得极为轻巧。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不容许余念修有离心,更不容许他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我们打算吵到天亮吗?”她的话很重,字字直刺他的软肋,念修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无动于衷。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在乎,怕牵恋的东西太多,脚步就此被绊得死死的。
“我只是提醒你,那个爱过你的时云龙,已经在塞北被你亲手杀了。说什么想和凌申军合纵对抗朝廷,你其实不过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见她,不过希望她能阻止这场可笑的婚礼。可你忘了,她早就不是从前临阳那个风风火火的时肉肉了。”左沅的气势软下了几分,她也不想总是和念修这样互相嘲讽。
念修痴愣着,临阳、时肉肉……句句都是心口曾经刨下的伤。
念她横冲直撞的模样,那种骄阳下憨憨咧咧的笑,曾经大言不惭说着喜欢他的女孩,随着蓟都那一场场的流离,渐渐被磨平了棱角。她是否也痛过,如他此刻这样的痛过?
可他忘了,在身边有盈夜伴着的那段日子里,一直忘了去看肉团子的笑里是否有泪。
缓缓扯回了神,西津的海棠艳红了他的眼,眸里只存留下点点赤红。
没有再说话,念修转身径自往正厅走去。这场宴,连恭喜都是虚伪的,隐藏在那一张张笑脸后的,是个有所图。兴许左沅是比他明智的,她没有牵挂,所以能透过雾霭看清一切。
……
消息传回凌申军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了。
凌申军刚在樊阴附近扎了营,派去探听消息的士兵们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
都说那场婚礼盛况空前,公主耗费了不少银子,铺张的很。那些人一说上,就没完没了,尤其是猴子。
第一次被派遣出去,又见识了那样的大场面,他说得很是激动,窜上窜下的:“许大哥,你没见着真是可惜了,往后你娶妻也得这么来上一回,多嚣张。”
这话一出口,许逊就涨红了脸,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向端润。俩人才眉来眼去的了片刻,董盎就煞风景的往中间一站,大大咧咧的代替端润,与许逊相视了起来。
还硬想学出端润先前的那股暧昧劲,眼风轻扫,舌忽地窜出舔了下唇。自以为是挑逗极了,可肉肉分明瞧见许逊的表情是反胃的。
“那是,大昶的公主再嫁都这么轰轰烈烈,撒昂的公主怎也不能输了人,端润你说是不?”瞧见董盎像是已经释怀了,竟还能这般开着玩笑,肉肉也放开了,笑话起来端润。
“什么呀!”端润羞赧的娇嗔开,跺着脚,埋怨的撇了眼肉肉:“我才不要嫁比我小的男人。太小了,实在太小了……”
直至酒醉的那晚,端润才知晓,别瞧许逊平时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他自己说了,之所以蓄一脸的胡子,是为了掩盖真实年龄。他整整比自己小了两岁,端润始终跨越不了心里障碍。
听到这熟悉的对白后,阿盅刚灌进嘴里的酒就喷了出来:“难道你那晚说的小是指年纪,不是那……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端润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笑成一团的众人,再看向许逊时,他连脖子都已经红了,呼吸很是急促,像是憋着什么气泄不出。
“呃……许逊,你别气,别气。不要理他们,我们要用行动证明一切!”
“时云龙,聊正事!”许逊原就是找不到人来发泄,被云龙这么一撩拨,刚好找到机会吼了出来。
“猴子!听见没,让你说正事,七扯八扯的做什么。”知道自己兴许说错了话,肉肉赶紧把话锋转到猴子身上,闲闲的置身事外。
“哦,我在婚宴上瞧见不少朝廷的人,都是那些异姓王。晋王好像没有派人去,婚宴完了后,那些王爷就被带到正厅去了,我们靠近不了。不清楚他们聊了些什么,只觉得气氛怪凝重的。”先前跟着起义军南征北战,猴子也瞧见过不少大人物,断然是不会认错的。
他的话刚说完,营帐里的气氛也变的凝重了。珏尘默然的摇晃着手中的酒盅,这般说来,应该是左沅暗中联络了那些异姓王,趁热闹谈联合谋反朝廷的事。晋王定是知晓的,没有阻止或许是另有法子。
“今晚就商量攻打樊阴事,速战速决。”须臾后,珏尘开口,面色镇定果决。
朝廷会分身对付念修,这是攻下樊阴最好的时机。
往后不论是举军入蓟都,还是向西津挺进,樊阴都是块宝地。
珏尘勾起淡笑,看着肉肉……何况,他曾说过,即使攻下一座城做为聘礼送给喜欢的女人,也未尝不可。
樊阴,原就是想送她的。容她每日闲来无事,跑去城楼上射射鸽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