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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忆的伤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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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这个——你——你好!”沈颐君在办公室外就听见谷教授气得颤抖的怒吼,这不由得让他微微一震。
谷常青一直是个性善良、容忍温和的教授,无论是待年轻的老师,还是顽皮的同学,他从来都不会有一点脾气,沈颐君也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看来,真的有些可恶至极的学生把他气坏了,才会如此失常罢。
沈颐君暗自摇了摇头,推门而入。
“吱呀——”沉重的门扉在粗糙的地面划过,哀号着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谷常青此时正气得浑身颤抖,不断悻悻地喘息着,那愤怒的模样看起来可是被气得不轻,神色格外僵硬地望着沈颐君。
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寂静的办公室里,竟会看见那一抹纤细而熟悉的身影。
“嗨!你还记得我吗?”纤细的女生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娇柔的嗓音在鸦雀无声的办公室里显得格格不入,“我就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吧。”
“怎么是你?”看着她白皙的脸蛋萦绕着俏然的笑意,沈颐君睁着素来含笑的眸子,脸上的表情简直是错愕到极点。
“你认识荞晴菡这个丫头?”谷常青努力维持声音的平静,生硬地说道。
原来她就是荞晴菡,真可谓是“名垂青史”的女生啊。
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她气走八个老师和两个教授,居然还没有被开除,也算是M大的一大奇迹。
然而她闹大的事情、闯下的大祸以及娇纵蛮横的性格,简直就是教育界流传的“黑色幽默”,惹人遐思,不断让人想要知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生。
荞晴菡就是这个纤细而张扬的女生啊,沈颐君忍不住淡淡地释然。
他蹙了蹙墨色的眉头,轻声地问道:“算认识吧,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
“罢了,罢了!”谷常青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有着不想追究的痕迹,他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沈教授你认识她,我就让你带她走吧。这丫头,太让人头疼了啊!”
“谢谢了,谷教授。”他略略点头示意,挑起墨眉,微微凝视着荞晴菡骄傲的笑颜,硬是把她扯出硝烟弥漫的办公室。
庭院里的荷花开得很娇艳,却被一阵莫名的吼声惊扰,怯怯地跟随清风颤抖。
“你究竟做了什么?”沈颐君一脸阴霾的愠色,极是不悦地问道。
“没什么啊!”荞晴菡好像一点都不怕他,反而很明目张胆地蔑视他教授的身份,笑盈盈地打量着他,“我只不过是在他的讲座上打瞌睡,把他的试卷当成素描纸一样随意涂鸦,然后很‘不小心’地被他抓到而已。”
沈颐君略略瞪了她一眼,口气不善:“你在这里混什么日子!捉弄老师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糗,这个样子很好玩,是吧?”
荞晴菡似乎被他吓了一跳,脸上那种满不在乎的神色微微收敛了一下。
“干嘛这么生气?”她不解地望向他的眼睛,一脸无辜地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难道,你就不懂得‘尊敬’这两个字应该怎么写吗?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教过你吗?”他徒然大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萦绕在她脸上的淡淡笑意缓慢地消散,一缕冰冷的神色爬上她的面庞。
她美丽的眸子闪烁着一抹疏离的光晕,像只受了伤的刺猬一般,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汹涌地滚动着,微微震慑着他的心,让他忍不住为自己说过的话而内疚。
“没错!”她清脆的声音干净利落,冷冷地流转着冰雪的温度,“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尊敬’这两个字,当然也不懂得所谓的‘尊师敬道’。”
“怎么,听说沈教授很不满,是么?”她刻意靠近他的面庞,娇笑着道。
沈颐君看了似笑非笑的荞晴菡一眼,尚未说话,却被她“啪”的一声,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脸上顿时浮现出五个淡红的手指印记!
她再次盯着他的面庞,倔强的脸蛋上有不肯低头的骄傲,仿佛是一只睥睨蜉蝣的火焰凤凰,高贵得令人心寒。
“少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怕告诉你,我荞晴菡不是你们可以摆布的木偶娃娃!”她的脸蛋上有着不属于她这种年纪的沧桑,“我从来只做我想做的事,只听我喜欢听的话,想要得罪我的话,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斤两!”
荞晴菡冷漠地抛下这句话,凶巴巴地瞪了沈颐君一眼,甩手离去。
不知道是否自己的错觉,沈颐君似乎看见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面庞上,依稀有晶莹如露珠的物事悄然滚落。
“谷教授,荞晴菡是一个怎样的女生?”沈颐君坐在办公室里,手指之间玩弄着一支宝蓝色的钢笔,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荞晴菡?唉。”谷常青早已没有当初的盛怒,微微叹息,感慨道:“她原本是个很文静的女生,最喜欢古文学,时时过来帮我们整理笔记和资料。”
沈颐君握着钢笔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虽然脸颊上的巴掌印已经消失,但是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似乎尚未消散,这一点他很怀疑谷常青说的“荞晴菡”和他所看见的“荞晴菡”是否是同一个人。
向她这种张扬得犹如夏花怒绽的女生,或许对“文静”这两个字全然陌生吧。
“自从两年前,她的母亲因病去世,她的父亲抛下她独自迁居温哥华,她就彻底改变了。”谷常青独自沉醉在往事的回忆里,不胜唏嘘,没有注意到沈颐君微微一变的神色,“或许是打击太大了吧,她自我放逐了整整一年,抽烟,喝酒,跳舞,唱歌,除了这些她好像什么都不做。”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怎么可能不被开除呢?”沈颐君不解地问。
“当初我只是觉得她的本性不坏,便出言保了她几次,若她继续下去,我也没有办法了啊。”谷常青的眼睛里有一种深沉的无奈。
沈颐君的眸子掠过一丝静静的寂然,带着一种怀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