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永世麒麟劫》楼兰忘川

43、麒麟出世

　　就这样，神农从青铜门脱出重返阳界，结束了魂魄无日无夜在冥府游荡的日子。

　　又经历过一场漫长漂泊，他的魂魄终于找到沉睡在太白山深处的肉身，不过此时肉身仍陷于紫草的霸道效力中，因而当魂魄返体后他依旧在沉睡，并且这一睡就是三百年岁月。

　　醒来后，神农慢慢就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虽然上一次“死”的时候他已是个花甲之年的老者，但由于常年服食各类驻颜的花草，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仍是四十岁不到的样子。

　　不过，在这次重活过来后的几年时间里，他却发现自己的样貌就一直不曾变过。抛开那段被沉睡过去的三百年不说，就算是自己一直服食着各类养颜功效极佳的奇花异草，但也不可能让自己在三五年的时间里连一点老去的迹象都没有吧！

　　起先，神农并不相信自己已经拥有了不老之躯，直到他又活了比生死簿上显示的一个甲子还要多出好几倍的年岁，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竟因服食了一株紫草而获得了永生资格，却不知这究竟是福是祸。

　　认命后，神农在一开始还是万分惊喜于这份意外收获的，因为永生就意味着他将拥有无限的时间去整理自己在药石这方面所取得的傲人成果，并且还拥有无限的机会去发现更多新药。

　　可是这样的生活并没持续太久，神农就意识到拥有永生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它不仅剥夺了自己转世的权利，而且还在利用无尽岁月消磨自己的求生意志。他不愿再这样痛苦地活下去，便决定与命运做一次斗争，重获转世的机会。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在试图解开自己身上的永生之谜。

　　一切的开始都缘于太白山深处的那株紫草，所以神农最先想到的就是从赋予他永生能力的紫草入手。但遗憾的是，他用了整整三年时间遍寻太白山的每一处密谷深林，都未再发现紫草的任何踪迹。

　　时至夏朝初期。

　　这一年，神农终于想到了那道让他的魂魄重返人间的青铜门，便凭着魂魄当时的记忆，没花太多功夫就在极北之地的长白山找到那道巨门。

　　在门前站立良久，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才能入内。不过，由于已经知晓门内的世界其实并不像世间所传言的那般可怖，所以他最后索性就在门旁的石头上坐下来慢慢思考。

　　经历一番苦等，青铜门竟突然自动开启，着实把毫无防范的神农吓了一跳。后来他发现，这道巨门每天都会在阴气最重的子时开启一次，约莫半柱香时间又会自行关闭。

　　由于在沉睡的那三百年时间里，紫草已将神农体内的血液改造成阴阳平衡状态，所以他的肉身轻易就通过了青铜门与终极之门间的虚无空间。而若是换了世间的其他活物，血液的至阳属性便注定它们一旦进入这里立时就会迷失方向，除非是凭借世间一些极阴属性物品的帮助才能找到路，譬如犀角。

　　神农不知自己的肉身在进入青铜门后会不会死，但实际上他也并不怕死，因为他到这里来本就是要求一死的。然而，抵达终极之门时，他不得不在门口停住脚步，因为他突然想到只有至阴的魂魄才能进入冥府。

　　无奈的摇摇头后，神农便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其实，除了面前这道紧闭的终极之门外，身后目所能及之处就是泛着青蓝幽光的虚无空间。稍迟，他忽然想到这片迷雾中或许藏有进入终极之门的其他通道，于是干脆就又隐进去开始寻找。

　　摸索一番，神农惊喜地在迷雾中发现一处到处都泛着莹莹绿光的真实空间。

　　一个奇特的岩洞，他给它取名为“梦之界”。

　　后来，他就一直待在这里，并且经常走出青铜门，将从阳界找来的作为研究试验原料、对象的各类草木、鸟兽带回，打算用药物将活物血液的至阳属性改为至阴，以便让活物能像魂魄一样进入终极之门。同时，由于担心进入终极之门后自己还是无法在生死契上留下来世姓名，他也在积极探索永生的秘密，试图破除自己身上的可怕“诅咒”。

　　奈何经过几百年研究他还是未能成功，倒是有不少动物因药力反噬作用而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比如，体型越来越庞大的千足蚰蜒，以及开始与猕猴共生的巨型人面怪鸟。很久以后，当神农离开“梦之界”重返人间去寻找破解永生之谜的方法时，它们都还在继续变异，且每一代的寿命均有延长迹象。

　　商朝初期。

　　由于神农早已适应“梦之界”的环境，所以他的夜视能力非常强。重返人间后，他就专门到各类古墓中去寻找世间极阴之物。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他终于找到了一株品质极佳的千年尸草。

　　紧接着，他又听说位于秦岭境内的厍国王室极喜用一种奇蛇作为夜间的照明工具，于是便决定去捉些回来做试验。

　　在此期间，神农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这一成不变的容貌会给自己在与他人交际时带来麻烦。于是，他就花了些功夫，用蜂蜡、树脂和兽皮为自己做了不少“人皮面具”。这样一来，他便可以以不同的身份坦然出现在同一个人的面前，不至于暴露自己永生的秘密。

　　在厍国，他发现这里竟有一棵高百余丈直通地底的巨大青铜神树，树身上刻满了彼此间缝隙很深的双身蛇图腾，从当地人口中得知，这其实就是个巨大的引血槽。

　　每逢王室派奴隶们来诱捕那种照明奇蛇，就会有大批牲畜被钉死在青铜神树的枝桠上放血，鲜血顺着双身蛇图腾间的缝隙一路蜿蜒至喜极鲜血的奇蛇的地下藏身之处，由此引蛇出洞。

　　在厍国待了一段时间，神农便赶上一次诱捕活动。当见到奇蛇的真身后，他一眼就认出它们竟就是上古传说中长有一只阴眼的烛龙，也称烛九阴。

　　想办法从奴隶们手里要来一条细如泥鳅的烛九阴，还没等诱捕活动结束，神农就发现刚到手的烛九阴已经溜没影儿了，并且紧跟着他就发现一直带在身上的千年尸草也不见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被烛九阴给偷吃了，不由懊悔自己大意。

　　没了千年尸草，也找不到逃走的那条烛九阴，加之这种奇蛇乃是王室专用且又极难捕猎，最终神农只得摇头放弃。

　　令他万没想到的是，他离开厍国后，没多久那条泥鳅大小的烛九阴就因千年尸草的灵力而发生异变，不但体型迅速变大，连那只本就蛊惑的红色阴眼也具有了勾魂摄魄的能力，生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会立即产生幻觉，进而发癫发狂。

　　后来，厍国人便将它视为神物，大肆搞起了双身蛇图腾崇拜，并且还开始用人牲去祭祀它，不多时，大半个国家的奴隶都遭到了惨绝人寰的杀害。

　　很久后的一天，神农听闻西域的西王母国得了一块天外神石，便决定前去索要一些入药。这之前，他已是研究出了不少驻颜延寿的方法，不过有些还不太成熟。最终，他有所保留的拿自己多年积累的一部分研究成果跟西王母国的国主换了许多天石，并且国主也十分热情地派人将他一路护送回中原大地。

　　同样，令神农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这次到访又给西王母国的奴隶们带来了惨绝人寰的遭遇。西王母国的国主自从得了他传的秘术，竟也开始做起永生试验，并且直接以人为试验对象，在不知残害了多少没有人权的奴隶后，虽是延寿不少，却终是未得长生，甚至死后连肉身也不曾保住。于是，永生的遗愿就成了下一任国主的执念，新一轮的屠戮又开始上演……

　　回到故里姜水，神农开始用天石在动物身上做起试验，本来有些动物在服食过他加了天石粉末的丹药后都有了长寿迹象，但是一场不期而遇的地震却将他的试验基地悉数摧毁，致使大部分动物罹难当场，少部分则四散逃走不知所终。

　　等到一切平息，他又不倦不懈地用最通人性的猕猴做起永生试验。结果，这次他好像是要成功了，有一只跟随自己百余年的猕猴在多次服食自己研制出的各种丹药后都未出现任何不良反应，并且身上也一直没有丝毫老化现象。

　　可是，后来有一次，他带它到离姜水不远的西定国去寻药时，它却因为误食了一种野果而一命呜呼，最终他不得不万分心痛地将它就近埋在一处秘谷。由此可见，神农的永生试验并未成功。经过这次打击，他已是变得有些心灰意冷，于是就又回到人间游历，四处散布对世人有用的药理知识。

　　直至西周初期，他终于遇上了一个又让他再次看到希望的人，也就是先前他跟张起灵说过的那个故人。

　　而这个人，就是西周的开国元勋，文王武王倾商伐纣的首席谋士和最高军事统帅，西周时期齐国的缔造者，儒、法、兵、纵横等诸家的“百家宗师”，太公望，姜尚姜子牙是也！

　　东海之滨居日照，六百里外有蓬莱。未闻方丈仙道远，不见瀛洲路途遥。天阙紫气终日绕，太空清虚皆飘渺。人间已把神迹见，何须魂梦觅瑶台。这首刻在姜子牙坐化尸身旁的诗，或许便是他为自己题的墓志铭。大致意思是说他出生在东海之滨一个名曰日照的地方，六百里外有地名曰蓬莱，自己游历至此时遇到了神仙，所以也就不必再去寻求方丈、瀛洲、瑶台这些传说中的仙界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经历，所以才使得他成为了一位名扬四海的传奇人物。许是他曾经真的得到过神的旨意，所以才能将天地间的万物阴阳之法、八卦玄门之术传授与周文王。而文王对此也领悟较深，并倾尽毕生余力将其编撰成册，即后世所说的《周易》。众人皆知这本经书的创始人是周文王，却没有几个知道它最早是来源于姜子牙的口述，周文王其实是他的笔者、注释者、传承者及推广者。

　　在与姜子牙的交往中，草仙领略了阴阳玄妙，将这些理论加诸于永生试验后，终于有所小成。姜子牙死后，他就携着剩余的天石来到楚地，找到这处被他称为“鬼谷”的地方继续研究。之所以要来这里，是因为之前姜子牙用奇术为已经没有命数的他占卜过一卦，算出再过四百年左右，他永生的命数就会在这里因一个人的出现而得到终结。

　　三百年后，他终于成功研制出能将活物血液改为至阴属性的“隐阳丹”，并能使它们在一个时辰内自由出入终极之门。虽然在长生方面的研究也有很大突破，但始终还差些火候，眼看姜子牙预算的日期将近，他更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尽快找到那个可以让他得到解脱的人。

　　神农也是过了很久才真正明白姜子牙逆天为自己算的那一卦的意思。因为，他发现“隐阳丹”虽是对其他活物都有效，但却对血液阴阳平衡的自己无效，加之后来他又参透了千年前轮回镜给他的提示，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找到一个极为特殊的人才能帮助自己。

　　八十一年后，楚国荆州。

　　当神农再次闻到那股自己曾在轮回镜前闻过的奇特麒麟香时，麻木了千余年的心终于重新悸动起来。为了能让眼前这个蓝衣青年心甘情愿地来帮助自己，他一直强压心中激动，步步为营地将他拉入这场由他二人组成的与命运的博弈之中。

　　当张起灵第一次来到鬼谷时，在将他带进山洞解答完他的部分疑问后，神农便施以药粉将他迷倒，用不久前偶然在鬼谷附近发现的紫草在他身上擦拭一番，便狂喜地看见他胸前那只与生俱来的被紫草霸道效力引现出来的墨色麒麟文身，因而由此认定他就是那个能够让自己得到解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