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末世）》笨笨8368

1、正文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
　　在没有希望的时候时间也不再有意义。
　　郑毅转头去看身边的胡旱，张张嘴，没有言语。
　　青年满身血痂，连五官都被糊满，活像是裹满了糖浆的糖葫芦，简直让人怀疑他一张嘴那恶心的血痂就会落进嘴里。
　　只有怀中的重机枪，沉默的冷酷，让他还像一个人。
　　三个月中郑毅只听见他说过一句话，就是他的名字——胡旱。
　　在末世中丧失语言功能的人中，胡旱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这并不值得郑毅在意。
　　真正与众不同的，是他的枪声。
　　所有的语言，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那飞射的子弹中，激烈如一场烟花绚烂。
　　之前郑毅只在一个疯子的手中听到过这种枪声。然后，那个疯子就冲进丧尸群自杀了。
　　烟花的绚烂往往一瞬间。
　　情义佣兵团团长秦易走过来，嘴边斜斜叼着一支烟。
　　“丧尸越来越多了。”
　　郑毅知道，那包烟是他的命根子，平时只舍得拿出来嗅嗅。
　　“直升飞机还没来吗？”
　　“没来。”秦易呼出个烟圈，苦笑道，“也许永远都不会来了。”
　　三个月前就发出求救信号，到现在连个飞机影子都没见着。
　　“打僵尸的感觉怎么样？”秦易问道。
　　郑毅手指下意识在手掌上摩擦一下，闭上眼道：“糟糕极了。”
　　他原本是医疗人员，但现在只要还剩半口气的都要顶上去，早没人需要医疗了。
　　“你还有几分钟？”
　　“三分钟。”
　　因为丧尸没有智能，只会像潮水一样无时无刻挥舞着爪子前进。人类也不用部署更多，每人在第一线顶上三小时就有五分钟在后方休息时间。
　　“三分钟，”秦易干笑一声，壮年已写满风霜的脸上是一种不知如何描述的痛苦，“每次问别人这个问题，我都忍不住想，这个人大概几分钟后就要死了。”
　　郑毅笑道：“就像死亡倒计时。”
　　“对，死亡倒计时。”
　　秦易的烟已经快烧到手指，他只看着铺满整个天地的丧尸扭曲了面孔。
　　突然，他扔了宝贝烟，整个人蜷曲在地上，通红的眼睛早已挤不出眼泪，唯余一片绝望。
　　“你，还有那个小疯子，都是人才，全世界的人才，现在却要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死在丧尸肚子里了。”
　　郑毅站在他身边，一语不发。
　　他们被丧尸围攻三个月，而末世已经开始了三年。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亡，每时每刻都有人崩溃。凭借经验，郑毅知道秦易也快了，不是死亡就是崩溃。
　　“时间到了。”
　　他走过地上的秦易，走向血肉横飞的战场。
　　与丧尸相比，人类没有尖利的爪牙，也没有顽强至极的生命力。曾经逞威一时的枪炮在无穷无尽的数量面前失去威能。有国家尝试使用核武器，引发了第二次丧尸数量疯狂增长。
　　完全无能为力，人类的穷途末路。
　　但是，总还有那么一点骄傲吧。
　　哪怕直到最后一秒，也忍不住试着苟延残喘。
　　明明是那样脆弱的生命，却藏着巨大的活的野望。
　　不想死，所以不得不拼命。
　　郑毅看见同样往战场走的胡旱。
　　大概是秦易留下的些微影响，他主动走过去，和胡旱并肩而行。
　　胡旱看他一眼，露出个癫狂的笑。
　　疯子！
　　郑毅又忍不住拿拿手指蹭蹭掌心，好像还能感觉到血液的滑腻感。
　　很快，这双在曾阳光下翻阅课本的手会再度涂满鲜血。
　　穷途末路。

作者有话说

　　练笔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