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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落梅(一) ...

  •   “大人!”
      殷念远一出梅苑,便见一身淡粉飞花绣锦袍的玲珑恭敬的守候于门苑口。一见殷念远出来,脸上顿时扬起无边的欣喜,眸光温润似水,满心的温柔溢满美眸,浓密的如同蜂蜜般,似要将人沉溺其中不得挣脱般。
      “玲珑。”带着温润的笑意,微微一颔首,不紧不慢的向她走近,立于三步之外,“有事么?”
      话语虽柔,却足足将人疏离了开来,不禁让玲珑黯然伤神。
      然而她毕竟也跟随殷念远多年,连忙收敛心中那么酸涩,扬起笑,话语轻柔:“妾身今日亲自下厨调了几样大人喜爱的菜色……”满眸的希冀尽显无遗。
      殷念远依旧温润一笑,笑纹如水,却是清淡泠泠:“玲珑……”
      “大人。”
      “日后不必如此麻烦了,这些让下人去做吧。”语气颇为无奈,不是不懂里边情意,而是无法加以回应。除了疏离,又能怎样,何苦让她心怀希冀,苦苦守候。当年的一步错棋,致使于今的步步皆错。不做多加停留,信步继续向前走去。
      “我尚且有些公务在身,自己用膳吧,不用等了。”头也未回,话语更加清冷,如这寒月微微吹拂的冷风般。
      痴痴的看着殷念远远去的俊挺的身影,玲珑唇嘴翕动,心一酸痛,温热的泪雨如珠般扑簌的滚落下来。
      ……
      寒月里的春日最为诱人,暖人心怀。经昨日一整天的细雪飘飞,今日倾泻而下的阳光便如金黄的轻纱般柔和地飘洒而下,懒洋洋地驱逐着这寒月里的冷意。今朝午时的街市,更比往日要强上好几番。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的人群南来北往,闹腾腾的。而然此时最为闹腾的却并非街市,而是那些做各路考生生意的客栈会馆。
      再过两日便是春闱日,里边的热闹更是可想而知,相继谈人着京畿大小之事。当然,更多的则是开谈着即将到来的春闱之试。凡举开科以来,作弊便以成风,无论是昏庸无道之世,抑或是开明繁盛之时。
      三人一桌,四人一围,或高谈阔论,或窃窃私语。
      只见一个满脸麻子的汉子偷偷的往四下里扫视了眼,急往里边一个视角较为偏僻的角落走去。
      “怎样?弄到手了吗?”里边之人忙站了起来,连忙问道,有些焦虑。斑驳的雕花阴影倒在他脸上,更显的几分阴沉。
      麻子看了眼前三十多来的青袍中年,稳稳的座了下来,迅速的为自己到了一杯温酒,一口饮而下。再伸手往左上的烧鸡上探去,一把揪下一只肥腻的鸡腿,张口重重的咬下。口齿不清的说道:“急什么,有我王二麻子出手,怎能不手到擒来。”
      “是吗?那东西呢?”旁坐的一脸富家公子样的绿绸男子急忙探手问道。
      王二麻子看了眼鼠眼男子,依旧不急不缓道:“老子我费险为你们开路,还不让我吃饱喝足了再说?”
      “瞧你说的,我们这不是心急嘛。”另一个个鼠眼男子连连讪笑,忙不迭的给麻子斟上一杯,“你看这也马上就春闱之试了……”
      王二麻子这方含糊不清的应了声,满意的接过酒杯,一口咽下口中鸡肉,探长脖子将杯中酒饮尽,连连发出“吱吱”的声响。放下酒杯,意犹未尽的叹了声:“真是好酒,爽!”
      再一探手,干脆将那盘中烧鸡全给抓了过来:“我也知道你们心急,但好歹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嘛。”一口咬掉了个鸡屁股,满脸油腻。伸出唯一空闲的一只手,怀中掏了又掏,终于掏出几个小巧之极的书册般的东西,如婴儿手掌般大小。
      “这就是那科考宝典?”富家公子眼一亮,一手扫过那几样东西,拿在手中掂量了几下。
      王二麻子看了过去,嘿嘿一笑:“不错吧。不是我吹,这可是我冒险四处打听才找到的。瞧,一粒米都足以盖住五个字,便是老先生也看不清。这东西如果藏在鞋垫之下,我敢担保,保证没人能发觉。”放下啃了大半的烧鸡,油腻的双手往自己衣角抹了抹,又在袖棉袍中捣鼓了几下,神秘兮兮的取出一只砚台。
      “这是什么?”青衫中年人不解的看着麻子。
      “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砚台嘛?有什么好神秘的。”鼠眼男子一把拿过墨色砚台,上下左右的打量起来,可是怎么发现不了里边的猫腻。
      青衫中年也是一脸好奇,探手从鼠眼男子手中取过砚台,同样左右的翻看着,但也同样的瞧不出何名堂,莫可奈何的将砚台递于富家公子。
      “不过是个破玩意儿,有何稀奇。”富家公子翻看着砚台冷哼了一声,放了下来。
      王二麻子只是一双绿豆眼贼溜溜的看着他们一脸的不屑表情,伸手拿过砚台,神秘的一笑:“要不怎么说这是宝物呢。这可是有窍门的,瞧好了。”
      只见他将手往砚台盖上中间微微凸起处轻轻一按,砚台盖竟然旋转开了来,端的平整的放着一本细小的书册——《书经大全》。
      “这……”三人便是大眼瞪小眼,相视而觑,凝视着麻子手中砚台,直感万物之神奇,只怕鲁班在世,也要自叹弗如了。
      ……
      一袭白月织锦袍,锦带束发,眸若朗星,却也如深海般的晦深莫测。这般风光霁月般的人物,却是只身一人,静静的靠着窗格端坐着。举止优雅的端起手中茶杯,斜眸淡视着窗外对面楼下的闹腾。
      忽似听到何声响,头也未回得应声道:“来了。”音如玉,话如水,温润中不显任何尖锐,然而话语如其人一般,同样让人无法忽视。
      来人一身素白,却不是织锦华袍,只是一般书生常着的素袍。腰佩短笛,长身玉立。眸光宛若碧海,诡异诱人,额间那颗艳红的美人痣,殷殷若血,似要流溢出来般。
      “殷首辅。”汉语咬的有些生涩,一字一顿,清冷的眼眸上下打量着背对自己之人。
      殷念远扬起唇角,笑眸迎向来人,宛若江南二月的春风拂面:“青蓝护法?没想到孤云祭司竟是派你而来。”
      青蓝僵了下,微感受辱,脸色微变:“此事尚还不须孤云祭司大人出手。青蓝不才,却也有半分才能,自信能以应对。”依旧一字一顿,话语平静无波。
      殷念远依旧淡淡一笑,缓缓站了起身,挥了下手,示意道:“护法多心了,既然是孤云祭司派你而来,自是护法能力高绝,殷某又怎会疑心孤云祭司的眼光呢。护法日月兼程,殷某自当感激不尽,特此略施薄酒,来替护法洗尘。还请护法赏脸入座。”
      如此一来,倒显得青蓝小家子气了。脸色一尴尬,拱手向殷念远施礼,郑重万分:“青蓝粗鄙,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殷首辅海涵。”
      ……
      日色渐沉,金色的余光穿过西窗棂,柔柔的洒于楼阁间冰凉的木板之上,混合着斑驳的阴影,泛起微微的冷意。
      锦被中人手指微微动了下,长如雨蝶般睫毛微微扑簌了几下,而后又归于一派平静,似乎在静耳聆听窗外梅花凋落的声音。又过了会儿,琉璃般清通的双眸睁开,骨碌碌的转着,带着警戒,带着防备,空灵的双眸中折射而出的是一种清冷的犀利。
      忽的用力一起身,然而整个人又重新重重的躺了下来。一声巨响,将守候于外的史可生惊了进来。
      “二小姐……”
      无奈的合上眼眸,缓了口气,暗中探手紧紧掐捏着左手腕,麻麻的,毫无半死痛感。心猛的一沉,空灵的看着顶头素白如雪的纱帐,缓缓的开口道:“这是哪?”
      “梅苑,首辅府。”史可生小心翼翼的回道,远远的隔着纱帐暗自打量着里边静躺不动的烟萝。然而纱帐虽薄,却只能隐约见到里边浮动的身影。
      缓缓的倾斜过头,秀发如绸般随着烟萝的转头而微微向锦被外倾滑而出。扬起唇,微微一笑,一如窗外凋零的落梅,艳美绝丽:“我的手废了吧。”平静如清流般,不见悲切,有的似乎只是一种释然。
      史可生微怔,有些惊诧于烟萝平静的言语:“二小姐的手并未废去,只是暂失知觉罢了。若好生护养,假以时日,必能恢复如常。”
      “是吗?”眸光微闪,若隐若现的笑语听不出任何心绪,只端是静若古井之水,无波无纹,“我医理虽不精,但好歹也知一二,史先生又何必对我期满。”
      “二小姐……”
      “史先生。”话语轻柔,幽幽如烟,依着右臂,咬牙撑起疲乏的身子,缓缓揭开被锦,撩开纱账,玉足轻轻的踩上紫檀木塌凳上,盈盈走了下来。远远对着史可生微微施礼,秀发如水,披泻而下,于斜晖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如波的光泽。
      “史先生心意,我邬二小姐自是感激不尽。这手早晚都得废去,现今只不过是提早罢了。”淡淡的语气,漠然的看着自己的左臂,噙着一抹笑,似隔着雾纱般的秋月,清雅皓洁,却又神秘莫测,据人千里。
      眸光流转,迎着斜晖,看向西窗处,轻缓道:“黄昏将近,还得有劳史先生送我出梅苑了。五行遁甲之术,我可是一窍不通。”瑟瑟斜阳,竟如秋水一般,清灵的披洒于烟萝周身。
      史可生见此,忽生一个激灵,连忙出声道:“二小姐不等大人回府么?”光与影相结合,飘如飞絮,影影绰绰。那末纤细的身影似乎要随着这斜晖一起消失在天地之间般,淡的让人察觉不到她半点生机。
      “不了。”转首对上史可生,微垂眼眸,率先向门栏之处挪步而去。
      ……
      史可生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心口堵的慌。看着远去的车影,蓦的一阵酸涩,不由轻摇着头,微微叹息着。再一回头转身,便不禁大惊了起来。
      “大人!”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站与自己身边多久了,怎自己毫无察觉。大人功力虽高,但自己好歹也说的过去呀,怎会半丝察觉也没有?危险呀危险,若大人是取命之人,自己岂不早已呜呼哀哉了?
      殷念远扬唇微微颔首,看着远去的车影,淡语道:“她左臂应该彻底废弃了吧。”
      史可生看了眼远去的马车,恭敬的回道。“是的,大人。”
      “没丝毫希望么?”对上史可生,语声温润若昔。
      史可生僵直了下唇角,无奈的摇头。那只手,除非天见可怜,慈心大发,否则绝无恢复的可能。
      殷念远见此,眸光微敛,只得默而无语的转身向府中走去。
      “大人,二小姐不会有事么?自她知晓自己左臂废弃后便一直宁静如水,大人不觉如此太不对常理了吗?”史可生急急赶了上来,追问道。怎么说邬二小姐好歹也是大人未过门的妻子,怎能如此爱理不理,漠不关心?
      “要么你认为她该如何?号啕大哭?泪流不止?”殷念远脚步未停,依旧不急不缓的向前走去,语气淡然,却也微透着一股无奈,“她是邬二小姐,而非平常女子。号啕大哭?如她那么压抑之人,又怎么可能?若哪日她当真如此,只怕这人世间也要颠覆了。泪流不止,或许,只是她性子太过倔强好强,永远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软弱。”
      “可大人……”还要说什么呢,史可生只能驻步看着殷念远头也不回的向梅苑走去。无奈的叹息一声,急转身,快速得向外走去,沿着烟萝离去的车马痕迹一路追了过去。他不知晓,在他自己转身的刹那,殷念远便早已回头了,默默的将他的一举一动全收入了瞳孔。

      ———————————————————————————————————————————今天到暑期招聘现场去转了一圈,只得大叫一声:“妈呀,咋这么多人!”好多招聘单位只要大三跟大四的学长学姐,而我们这些个大二的不上不下之人,只好在里边转了一圈又一圈,一整个上午,也就只投了那么五分简历。还将自己累的够呛。不禁感叹:我这是在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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