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你就从了陛下吧！》渊澄取映

71、恩算什么恩

　　叶孤城也承认：“我们的确选错了人。”
　　陆小凤道：“你们不仅选错了人，而且还耽误了误导我的最佳时机。”他居然转而又安慰，“请客闹得满城风雨，杜学士变成了真的杜小学士。怡情苑又是闻人老板的产业，不是你们眼光不好，你们的眼光真是太好了。简直没有比这个人更值得怀疑的对象了。”
　　闻人也笑了，好像完全不知道被吐槽的是他自己一样，“不错，而且这个人还肆意欺压陆小凤的朋友李燕北。只要陆小凤还把李燕北当做朋友，他就应该同情，他就应该愤怒。”
　　陆小凤承认道：“我本应该生气。”
　　闻人道：“可是你竟然没有生气，你为什么不生气？”
　　陆小凤道：“因为后来我发现，李燕北领着一串粽子跟着你跑，并非是你在欺压他，而是他对你心服口服。
　　因为十三姨说错了一句话，李燕北并没有二十八个儿子，很多人都以为，李燕北至少有二十七八个儿子，因为他名面上三十个女人，三十座公馆，所以他就一定应该有二十七八个儿子。”
　　闻人摇头道：“没有人这样规定。”
　　陆小凤却道：“可是所有人都认为，占有的女人越多，生的儿子也一定就越多。”
　　闻人道：“这其实是我放出来的风声。”
　　陆小凤道：“而我毕竟是李燕北的朋友，我纵使不知道他有多少个女人，也不可能不知道他有多少个儿子。”
　　老实和尚急躁地颠了颠他那蒲扇大的耳朵，连连催促道：“所以李燕北倒底有多少个儿子？”
　　陆小凤道：“十九个。十三姨也毕竟当过李燕北的女人，她当然也知道这个。既不是我听错了，那么就是她故意说错。而她那个时候已经和李燕北没有半点瓜葛，她为什么要告诉我错误的消息？我本来想直接问李燕北，可是那个时候，他却已经连夜离开了京城。”
　　老实和尚道：“那你最后是怎么知道的？”
　　陆小凤笑了笑，“最后还是闻人老板告诉我的。”
　　闻人道：“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这个消息。”
　　陆小凤道：“可是你闲聊的时候和我说过，李燕北有多少个女人多少个儿子，他就带着多少条船南下，别人儿子多到养不起，可他却不会。后来我就去码头打听，李燕北的船队只有十九条船。”
　　叶孤城淡淡道：“所以李燕北只是假装被闻人歌欺压，诱使顾青枫出手买下他的筹码。”
　　闻人展扇惬意道：“不管是李燕北的筹码还是杜桐轩的，他无论选择哪个，结果都一样。”
　　老实和尚老老实实道：“他还可以谁的都不买。”
　　闻人道：“他舍不得。本就是他们用决战，掩盖他们计划要刺杀皇帝所开的盘口。他们一定要保证这个盘口，足够大到吸引所有江湖朝野的目光，所以不管是顾道长，还是叶城主，都已经投入了太多的财产。大到他们一旦赌输，顾道长就真的只能做牛鼻子穷老道顾道长，而叶城主却做不得叶城主了。”
　　老实和尚开始觉得，闻人老板纸扇上的那个大大金光闪闪的“钱”字，竟然在月光下也刺眼极了。
　　什么是阳谋，比阴谋更加咄咄逼人的就是阳谋。
　　即使老实和尚老老实实从来不赌钱，他也知道赌局注资越多，盘口就越难以操控。
　　闻人微笑道：“原本顾道长想要操控赌局。”
　　顾青枫表示他一发现赌.资瞬间就膨胀到需要朝廷派专人接手的地步，他就开始慌了。
　　陆小凤道：“叶城主，你和王总管在怡情苑会面之前，并不知晓闻人老板已经盘下了这家妓.院。”
　　闻人道：“虽然没有人能想得到太监和喇嘛居然会去逛妓.院。可是碰巧我的鼻子非常敏锐，这两个人身上又不太干净，我一旦发现了两个本不该逛妓.院的人，偏偏在我的这家产业里消磨了许久时间。我就开始好奇，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叶孤城淡淡道：“所以我们应该在第一时间将欧阳情灭口。”
　　闻人摇头道：“不，你说错了，我并没有直接问欧阳情这件事，因为在我的属下，哪怕是妓.女，也有保障客人秘密的义务。”
　　陆小凤恍然道：“所以你才去了太监窝。”
　　闻人道：“不错。顾青枫发现我是怡情苑的老板，就马上通知了总管，王总管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一个荷包的香料——其实他原本不必带这么多荷包，更不用带这么多香料。
　　很快，他们就发现，当时在怡情苑，有能力作案的只有龟孙子大老爷，他们就决定杀了他。然后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决定将欧阳情也同时灭口。我一发现欧阳情客人身上的异常，就要求她去十三姨的地方歇息一段时间，她却说妓.女晚上都不用休息，更不用说休沐了。”
　　陆小凤点点头，他有些黯然道：“我知道这个女人一向死要钱。更何况她在那天晚上肯定从王总管身上赚了一笔不菲的缠头，你叫她那个时候放手不做，她必是不肯的。”
　　闻人也有些变了颜色：“我自然也有加强防范，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派了熊姥姥来，也就是王厨子，你知道当你亲近之人想要下毒害你的时候，别人再替你着急防范也没有用。当我一收到龟孙子大爷被毒死的消息，我就已经派人赶了过去，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陆小凤道：“王厨子身为红鞋子的首领，哪怕是要杀掉自己的姐妹，她也会行动果决。更何况根本没有人防范得了易容术一流又精于下毒的女人。可是恐怕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她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放弃的棋子。”
　　叶孤城冷笑：“谁让她并没有身为棋子的自觉，反而主动去招惹你。”
　　陆小凤也冷笑：“如果她没有主动招惹我，你们照样会放弃她！你们陷害闻人不成，自然会另外再找一个替死鬼，而已经卷入了你们计划的王厨子，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那个选择。
　　所以你们又逼她毒死了麻六哥，还故意把我们引到了太监窝，又暗中动手杀掉了太监窝里的太监小安子，想要同时陷害我和闻人。可你们却没有料到，人就死在了魏子云的眼皮子底下，他也没有怀疑我，反而还要我帮他分发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进宫信物。”
　　叶孤城道：“我的确没有料到，你们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却还有这样的交情。”
　　闻人会意道：“不然就算是为了大内四大高手的面子，魏子云也应该将我和陆小凤给关进大牢。哪怕只是一两天，等到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最后魏子云就算想再追查些什么，也已经晚了。”
　　他又道：“其实王总管原本是想先杀了我和陆小凤的其中一个，可是他却没有料到，我们两个居然是结伴而去，所以他只好临时改变了计划，以免杀人不成反而打草惊蛇。太监窝毕竟是在宫城根脚下，他纵然有能耐，也不敢在那里多安排人手。”
　　叶孤城道：“所以缎带变成了刺青，想必也是闻人老板的手笔。”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很快就都赶到了乾清宫，叶孤城自然能够推测得出，他们安排好的那些拖延江湖人士的死士出了岔子，都被悄无声息地给一网打尽了。
　　而皇宫之中，除了大内侍卫，还有谁有这样的实力，能够一时之间将他们都一网打尽。这必定是闻人歌和大内侍卫们都串通好一气，他们早就想好了法子，能够区分那些死士和真正观礼决战的看客。
　　闻人点点头承认：“我虽然和叶城主无冤无仇，却也不会被设计了还不做反击。”他自然也不会奇怪叶孤城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奥妙。以叶孤城的眼力，扫一眼就足以看清楚陆小凤他们的手掌心都有个刺青。
　　叶孤城忽然道：“我去了。”
　　陆小凤道：“你没有别的话想问？”叶孤城道：“没有。”
　　陆小凤道：“你没有，我却有。我虽然已经知道了，你们利用李燕北和杜桐轩的豪赌作烟幕，再利用这一次决战作引子，来掩盖你们想要刺杀皇帝的真正目的，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刺杀皇帝，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叶孤城不答。
　　闻人却道：“据闻叶城主是前朝皇族后裔。”
　　陆小凤想了想，道：“这么说来，叶城主是为了报仇雪恨？”江湖人都向往鲜衣怒马快意恩仇，叶孤城做出这样的选择，倒是没有人会觉得意外，他们最多意外叶孤城居然会是前朝皇族后裔。
　　不过转而又会叹难怪难怪，有这样谪仙风姿的叶孤城，没有人敢认为他只有个普通的出身。
　　叶孤城道：“不，是为了报恩。”
　　他扬起长剑，作为叶城主的人生终究是寂寞的，哪怕是手中有剑，叶孤城也还是会觉得寂寞，尤其是在此时此刻此种境地，他无人相送。
　　不，叶孤城平视前方，他看见了西门吹雪还有花满楼。
　　作为叶孤城，他有难得的对手和更为难得的朋友，他又怎么肯觉得寂寞！
　　闻人歌也忽然道：“叶城主没有了疑问，小凤兄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叶城主。”闻人注视着叶孤城，认认真真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让你们功败垂成的红衣人，到底是谁？叶城主虽然也有一二猜测，可若是不白而死，想必也会有所遗憾的吧！”
　　老实和尚叨咕叨咕：“不管是谁，闻人老板你知道，那肯定就是你给请过来的！”
　　闻人展扇悠然一笑：“你们都知道我最喜欢请客，所以我最近请到京城来的人可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