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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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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门,乌鸦才将怀中净水放下,净水一落地便奔到陈青玉身边,“师姐!发生什么事了?”
陈青玉柔弱地抬手,如慈母般抚上欲哭的净水,说话也是温柔:“不过是被人震伤了心脉,已经服了药,暂无大碍,放心。”
小巧可爱的手指贴上她的腕处,片刻后净水边哭边道:“伤得好重…师姐…”
陈青玉将手移开,望着帐顶:“死不了的…”
净水顾不得许多,哭着过去对乌鸦道:“乌鸦,药!药呢?”
乌鸦迟疑了片刻,自身上掏出一个小玉瓶,净水接过又奔回陈青玉身边,倒出一粒赤色丹药另一入陈青玉口中,陈青玉服下后,气势陡然锐利,一把抓住净水拿着玉瓶的手。
“你见过青阳行!”
净水吓得不敢动弹,晶莹的圆眼带着的泪静静落下来,“我…我不认识…”
“不认识?”陈青玉冷笑:“那这药你如何炼成的?”
“我…”净水求助看向乌鸦,乌鸦回道:“回公主,是莫前辈炼的。”
陈青玉一个掌风扫过,房中便响一下巴掌声,乌鸦姿势不变站在原地,左脸却多了一个红印,嘴角流血,“莫书的用药我会认不出么?净水!给我说实话!”
净水缩着退到乌鸦身边,怕道:“师姐…”
陈青玉捡起掉在被上的小玉瓶,下了床,一步步逼近往后退的二人,“世上焚血毒只有青阳行身上才有,你取了她的血来炼药?你竟敢取她的血炼药?”
净水害怕地捂住眼睛躲在乌鸦身后:“我只是想为她配出解药,多余的才拿来炼药呀…”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乌鸦只好将她抱起来,动作娴熟安慰她。
“凭你也想解我的毒?别哭了!”陈青玉厉声喝道,净水只好扁着嘴带泪看她,陈青玉又放轻语气,“你早已知青阳行便是我要找的赵行芝是么?我只是想知道你与她是什么关系,我又不会杀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净水两只胳膊搂住乌鸦脖子,还带着哽咽道:“师娘带行姐姐去过仙药林,我们便认识了,我与她只是普通朋友,并…并没有深交,是雪姐姐委托我为行姐姐解毒的…”
陈青玉不动声色观察她许久,见净水退缩了才道:“既是如此,为何要瞒骗我?”
净水委屈地道:“我知道师姐一直在找行姐姐…怕被师姐知道我与她相识后问我白骨岭的位置…”
陈青玉道:“那你知道不知道呢?”
净水微垂眸,摇摇头。
陈青玉指挑着净水的下巴,微笑道:“既然不知,我又怎会怪你?净水乖,为师姐做一件事吧!”
净水看着乌鸦,有些忐忑。
陈青玉道:“我只想见她一面,今日起你便跟在我身边,我要你想办法让她解下面纱。”她可以用手段让青阳行摘下面纱,只是她已自觉将青阳行推得太远,非无法办到再不想勉强她;七年前,她成功令青阳行惧怕男人,如今,她定可以让她爱上女子,爱上她陈青玉!
净水面露为难,小声道:“要行姐姐摘下面纱又有何难,只是…净水怕你们一见面,她便会动手杀师姐…”
陈青玉知道:“她还杀不了我。”目光一闪,吩咐乌鸦:“带她下去。”
乌鸦沉默退出,一个黑衣人自窗外飞入房内,无声无息跪在陈青玉侧边,仿佛自一开始便在跪在那处。
“说。”
“青阳行离开醉文酒家住入疾风山庄,是…是随天下第四美人一同入住。”
砰地闷响,夹杂奖品碎烈的清脆,桌被欣翻,水壶杯子碎成一片狼藉,陈青玉又躺回床上,妩媚妖娆,似一切尽在掌握,“让我的小宠物过来。”
黑衣人一闪,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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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尺宽红木圆桌,置于宽厅之中,上摆山珍海味清淡小菜共十八道,皆色香味俱全,银箸玉碗五套,再各加一只小巧酒杯,六位侍女两边各站三人,其中二人手端酒壶,上前添酒,傅疾风坐于正中,左侧是青阳行、青阳雪,右侧是宋彩舟、止儿。
青阳行二人打扮相同,穿着白衣,一根白簪束起青丝,乍一看周身竟有仙雾缭绕,虽自知是错觉,却仍将二人当作仙子,不敢直视;宋彩舟换回女装,一袭清亮的红衣,长长的红色缎带将长发绕在脑后,灵动更出尘;止儿虽是丫鬟,因傅疾风不看重出身,但凡请入门者便是客人,也会得一个位置,淡淡粉色,同色发带绕起头发,颇为俏丽。
傅疾风难得穿上绣金深色衣衫,稳重中透着些许贵气,可见对客人有多重视,待侍女倒上酒,便端起酒杯,道:“傅某能留几位在此住下,实乃三生之幸,执行不周之处,还请几位见谅。”
照常理说,此时已互敬了杯,客套完后便是干杯,但宋彩舟却是动也不动酒杯,一手支颔一手曲指敲桌,无趣低叹一句,止儿还举着杯,见众人皆望向宋彩舟,尴尬之下将一只手伸到桌下,轻扯她,宋彩舟依旧如故,傅疾风只得问道:“莫非饭菜不合宋小姐味口?”
宋彩舟又一叹,道:“所谓秀色可餐,面对行姐姐如此绝色,哪种珍稀佳肴也不想入口。”说后又迷恋地盯着青阳行,在旁侍女惊讶不敢多言,偷偷交换眼神。
傅疾风不知如何接话,看向青阳行,青阳行一如既往一派冰冷,只好道:“宋小姐…有话直说。”
宋彩舟当即来用神起来,道:“你已是我孩子的父亲,便不要叫得生疏,换我舟儿吧!既然我是你孩子的母亲,我也是疾风山庄未来庄主的母亲,坐上主位应该是合情合理的,我与行姐姐同坐,便不会只顾欣赏行姐姐倾城之颜而对饭菜不屑一顾,风哥哥,你说呢?”
“小姐…”止儿生气地又扯了扯她,谁不明白她此番话兜来兜去,不过就是想与傅疾风换个座,好与青阳行更近一分。
旁站侍女终于忍不住交头接耳,傅疾风干咳一声制止,青阳雪举箸将一片肉放入青阳行碗中,慢慢道:“舟儿说得有理。”
傅疾风想了想,只好与宋彩舟换了位,而她这主人坐的却是止儿的位。
侍女上前欲为几位夹菜,青阳雪拒绝,一箸一箸亲为青阳行夹,宋彩舟吃醋,便也想为她夹菜,手才伸出,便听青阳雪道:“有些事只有我才能为主人做。”
宋彩舟哼了一声,将菜放入自己碗中,泄愤般地扒饭,再看青阳行,安静地小口细嚼,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紧不慢,优雅端庄;宋彩舟放下碗箸,唉叹一声:“这便是与生从来的气质么?”
青阳行一顿,想起她还身为公主时,脸色渐白。
宋彩舟眉轻皱,自知说错话,更恨起陈家兄妹。
青阳雪见青阳行额上细细冷汗,转头望外头时辰,傅疾风按桌起身,道:“午时到了!”
青阳雪站起来道:“多谢傅庄主这餐盛宴,我家主人还有急事要办,先失陪了,三位慢用。”从容赔了一礼,才扶着青阳行离开。
宋彩舟不自觉看傅疾风一眼,也起身道:“我也吃饱了,止儿,代我好好陪着傅庄主。”说完也随她们而去。
一日中午时阳气最盛,能诱发焚血毒发作,当年陈家杀青阳行父母,青阳行被软禁于陈延华初始宫,陈青玉不愿见青阳行变成没有灵魂的木偶,不会哭不会恨,空洞得让陈青玉自己恨自己,便喂青阳行吃下焚血毒,更是亲自挑选宫女,陈青玉每日正午之前必会赶来,看青阳行因毒发翻滚的痛苦模样,青阳行会爬到宫女身边,抓着宫女向她要解药,之后青阳行会抱着膝默默地哭,那时她还不知,痛不欲生也只有半个时辰,更不知单单焚血毒不算什么,加上火芙蓉更令人生不如死。
宋彩舟亲眼见到青阳行毒发的模样,青阳行从始自终镇定得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身处浴桶里,加了半桶冰块的水被她煮得热气蒸腾,半个时辰之后,她才敢走近前,伸手触摸青阳行颈间的肌肤,不过是与普通人无异的体温。
哗地水声,让宋彩舟收敛心疼,青阳雪扶着青阳行踏出浴桶,浸湿的衣衫紧裹着她的身段,可见匀称地毫无可挑剔之处,青阳雪欲解青阳行的腰带为她换衣,青阳行捉住青阳雪的手,微用力,面如往常冰冷;宋彩舟解下头发,青丝如黑色瀑布倾泻,缎带蒙住双眼,笑道:“行姐姐害羞,我不看便是了。”
水声嘀嘀嗒嗒,不久终于有了别的声音,青阳行准青阳雪为她换衣了。
沉默了片刻,宋彩舟不再笑:“行姐姐…可否与我说句话?”
“……”
没有嘀嘀嗒嗒的水声,没有换衣索索的声音,宋彩舟静心听了一阵,连呼吸心跳声都不见,慢慢解下缎带,青阳行换了干衣,戴上面纱,依然站在原地,青阳雪站在青阳行身后,离她只半步,微低头,眼眸望着青阳行一身白衣,宋彩舟握着缎带,后退了半步。
“行姐姐…”
她的冷漠成了落寞:“我只知杀人,只有报仇,只懂回答雪的问话,只让雪代我说话,我…不会说话了…”
宋彩舟怔怔看着青阳行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