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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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或许谁也不应该被儿女私情所绊。
浩气盟的少盟主曾经在紫源山上和恶人谷的少谷主说过些许什么，只是没有人听到，自然也没人能懂。
那地方他们一共呆过两次。
第一次是穆玄英自悬崖上跳下去。
第二次是谢渊来打断他们兄弟之间的对话。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
莫雨面无表情的赴约，然后面无表情的回到营地。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谁也不敢上前询问，便是浩气盟营地那边看着他们少盟主的脸色也不敢多言。虽说平时如同邻居家阳光的大男孩一般，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但此刻即便挂着笑容也昭示的明明白白，穆玄英的心情，很不好。
穆玄英的心情又怎么能好。
他回到帐篷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本来此次约莫雨去那地方是为了解开上次的误会，顺便让他在接下来同狼牙军作战的时候小心些，未曾想反而被人抓住他下一次的任务，并且火急火燎的回去找王遗风商量。
穆玄英眉宇间有些愁苦。
他并不想让莫雨随他涉险，虽然他知道阻止不了他，但也好比过对方从他口里知道危险的事，然后还硬生生的说了句我要去。
然后就再没有什么下文。
“唉……”
穆玄英叹了口气，他觉得是不是自己根本不应该去找莫雨。
可现下不找莫雨，以后怕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见到，回忆起前段日子的不欢而散，穆玄英又重重叹了口气，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前有谢渊后有莫雨，夹在中间进退不是。偏偏两人他都还看重的很，缺了谁都也觉得对不住，周身忍不住就绕了圈黑沉沉的气压。
“毛毛。”
这厢还没将那愁苦的情绪舒缓，那厢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穆玄英一怔，旋即起来撩开帐篷，习惯性的挂了笑容张口就是甜甜的称呼。
“月姐姐。”
月弄痕似是没看出穆玄英一身的愁苦，唇边挂着温和的笑容向他点了点头。
“介意我进去坐坐吗？”
“月姐姐说的话，玄英莫敢不从。”
他倒是礼数周全，将帐篷的帘子撩起做了个请的手势。
月弄痕也不拖延时间，便是进了帐篷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一坐就是小半柱香的时间，穆玄英几次都想问月弄痕的来意，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加之先前并没有纾解的心思倒是再纠结了一会儿后自顾自的发起呆来，月弄痕瞥了穆玄英一眼，终于开了口。
“毛毛，自你被盟主带回来至今也有十年了吧。虽然除去一些教授你刀法的时间我们聊得并不多，但今日我却有些话不得不问你。”
月弄痕似是不打算给穆玄英争辩或是开口的时间，她的目光落在穆玄英身后的重剑上，像是终于整理好了语言，一开口边让原本有些走神的穆玄英将注意力全然的放在了她身上。
“你对莫雨，究竟作何想。”
穆玄英一愣。
作何想？自然是……
“自然是手足，是兄弟。我敬他，信他，这辈子也不愿与他为敌。”
“即便他身在恶人谷？”
“是。我相信莫雨虽然身在恶人谷，也不会真以作恶为念。”
“你可记得，谢盟主当时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
穆玄英停下了话头。
他又想起谢渊同他说的话，莫雨对谢渊的话并不辩解这一事实。
扬州镖局，金水李家，巴陵县的普通百姓，洛阳王家…一桩桩一件件，便是他不想也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他曾希望莫雨解释，但莫雨终究只是对他自己所做的事供认不讳。
穆玄英深呼吸了口气，脸色变了几变终于缓缓平复下来。
“月姐姐，你可知玄英手里也早沾有鲜血。狼牙军的血，汪莽的血，以至于恶人谷那边的人…我也并未少有杀戮。江湖上自是说浩然正气，可这杀人终究是杀人，与莫雨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杀人，杀的都是恶人，我无愧于心。”他停顿了一下，继而又道“小雨也曾说了，他说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我不知道师傅对小雨是不是有些误会，可月姐姐，我信他。”
我信他。
穆玄英目光灼灼，不夹带丝毫犹豫和怀疑。
月弄痕可以看到他眼底毫无保留的信任，那是莫雨，十恶之一的莫雨，亦是他并无血缘的兄弟，可以信任并为之付出生命维护的兄弟。
月弄痕叹了口气。
他知道穆玄英怕是绕进一个圈里，然后再也绕不出来。
他心心念念的是那人，就算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谢渊和莫雨的对话间，他选择了信任莫雨的话，而不是谢渊。
“毛毛”她斟酌着用词，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浩气盟里多有和她诉说心事之人，她开解过不少，也劝慰过许多，只是面前这自小看到大的人却让她不知该如何警告，那心思明眼人都看了个透彻，穆玄英却像是在局中，自顾自的拿着兄弟情感作盾，视而不见。
罢了。
罢了。
穆玄英打小就算得上乖顺知礼，一口一个叔叔姐姐伯伯，和她学习刀法的时候也认真严谨一丝不苟。只是穆玄英更大的特色却是固执，一旦他认定的事便是死都拉不回来，他面上应着你，心里却依旧认着死理。
谢盟主让穆玄英不要理会莫雨，当他是恶人谷的十恶之一，是敌人而非亲故。
偏生就这一条，十年的工作思想也未能让谢渊如愿以偿。很是遗恨的和她说过，若是当初能一并救下两人，或许也没有这么多些事情。
她当时没说话，莫雨是莫家庄的那个莫雨，真的救下来怕是那个时候穆玄英就要跟着他反抗浩气盟了。当然这也是一个设想，可无论对与错她都没有说话，谢渊或许比她更明白，只是穆玄英真正是哪里都好，唯独这一点最让谢渊如鲠在喉，生怕两人见面再加深些感情，以后怕是绝不会兵戎相见。
但现下又何尝不是。
少年意气，白马少年郎。
那么优秀的穆玄英心里住着一个谁也无法驱走的人，谁也不行。
月弄痕算是看透了，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帮他一把。若是错过，怕是这一生穆玄英都会不得安生。
“毛毛”她又重复了一遍穆玄英的小名，穆玄英转头看她，这次她倒是没有犹豫的说了出来“谢盟主怕是早就告诫你，不允许你与那莫雨私下见面。今日之事，虽说一时半会也传不到盟主那里去，可明天，后天，终有一天会传过去。”
“我…”
“你听我说完。”帐篷里的光线并不算清晰，月弄痕脸上的表情也随着烛火摇曳变得看不透彻“我再问你一次，毛毛。你究竟当莫雨是何人？倘若有一天他身死，你会作何？假若某天他与别家女子成亲，你又会作何感想。我一直将你当做我的亲弟弟看待那般，毛毛，我不希望你后悔。”
穆玄英呐呐的说不出话。
那两个问题真是简单至极，比起你在浩气盟我在恶人谷这种深深的沟渠来说，只不过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生老病死贪嗔痴，洞房花烛月明时。可偏生他没想过，宁可自己跳下悬崖也绝不愿莫雨受伤，又怎么会去想尖锐无比的死亡一词。
“月姐姐…我…”
“你可以不必急着回答。若你有一天真能想通，便去和莫雨说，和盟主说。现下战火纷飞，朝不保夕，有些事，不留遗恨便是最好。”
月弄痕起身，也不再看穆玄英的表情，她自顾自的走到帐篷边上撩起帘子，而后又停下脚步，补了一句。
“过两日盟中大有飞鸽传书喊你去见盟主的可能，明日一早你便启程赶往玉门关罢。”
待穆玄英缓过神来，帐篷里空荡荡的也就剩下他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