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教主观察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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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日观察结论：教主极是温柔体贴，对此我表示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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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是这是这黑木崖上威压最可怖之人，同时却也是最温柔体贴之人。
从前，我不过是任教主身边一名小婢女。我年龄小、做事又慢，任教主脾气暴躁，动辄打骂、以茶盏砸我，几乎让我早已习惯。
现在，我是东方教主身边的一名侍妾。虽然是“妾”，然而教主却不曾将我当做“妾”一般对待。呵斥责备也是有的，但多数时候则是将我当作了“妻”一般对待。与东方教主同桌而坐、同席抚琴，这简直是我从来不敢想的事。
今日午后，我替教主抚琴消磨时光；教主责我指法生疏了，那琴便到了他手中。东方教主即位之时还很年轻，实是英俊无双、世俗难匹。我跪坐在他身旁只顾呆呆地看他，连手里的葡萄都忘了喂入他口。
琴声渐歇，教主开口道：“本座虽是临时起意示范于你，却也不容你如此轻慢。你不看琴，看本座是为何？”我知道方才行为失礼，忙起身退后两步、复又跪直，等待教主责罚。
“盯着教主看”，在本教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罪。教主却未责骂我甚么，只要我将这曲谱练熟，过几日再弹与他听。
说起来，本教中倒是有一人，无论行止如何轻慢了教主，都不会得教主责罚。我只能羡慕、却不能嫉妒；因为……任大小姐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父母双亡，东方教主与她非亲非故、甚至从前还被她父亲打压过；是以，任大小姐身份在教中本该是最尴尬，却因为教主一句话得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荣耀。
我喜欢偷看东方教主陪任大小姐练字，那时的教主看起来很有耐心，与面对我们一干侍妾之时全然不同。教主对我虽有些耐心，终究也是有限；然而对任大小姐，却仿佛有无尽的耐心。
我喜欢偷看东方教主陪任大小姐抚琴，那时的教主看起来非常温柔，时常将他手覆于她手、这般相授指法。任大小姐于音律天赋极高，往往学得极快。每当这时，我就恨不得以身相代；若换了我，便要装得愚笨些，让东方教主多握一会儿自己的手。
我最喜欢的，还是偷看东方教主与任大小姐对弈。其实教主棋艺如武学般登峰造极，我教一干琴师通通被教主杀得片甲不留；可面对任大小姐，教主却每每都留有余地。
时至今日，大小姐已能与教主打个平局。每每二人斗棋直至僵局，便会望向对方，相视而笑。任大小姐模样极漂亮，东方教主却更是俊美。那模样，简直像一对璧人般合衬。
合衬得让我好生羡慕。
（2）
今日观察结论：教主表面上冷硬、内心却很柔软，对此我表示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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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本该昨夜写下，但我断了舌头、需得养伤一日，只能今日补记。
昨天我为教主更衣之时，无意间发现了教主的秘密：教主他，竟然已经自宫了。
将我狠狠推倒在地，教主只说了四个字：“走，或者，死。”
我惊讶。这等耻辱之事为我得知，教主竟还愿意放我一条生路？
可是又我能去哪儿？这世间我只得东方教主一人对我好，我也只爱慕他一人。我只愿呆在教主身边，是生是死都无所谓。
教主他，该是不知道我会写字的。所以，我打算赌上一赌。伸平舌头、牙齿狠狠咬住研磨，直到那块受之父母的软肉，彻底与身体分离。
我不愿走；为了守住这个秘密，我愿做哑巴。至于生死，全由教主你来决定。
我竟是赌赢了。教主他首先做的便是为我疗伤。若他当真要杀我，就绝不会提前救我性命这么迂回麻烦了。
他说，他自宫是为了练成绝世武功称霸江湖；他说，自宫之后，他行为举止怕是会发生许多变化，自控亦无用。
无所谓。教主信我，我便要守在他身边，直到阖眼为止。
今日傍晚，我在庭院收集花瓣之时，听到有人说东方教主如何冷厉、手段如何残忍；当时我便想去与这几人分说一番，然而想到自己已成哑巴，只好作罢。但我知道，他们说的通通都是片面之词。
东方教主对他们残酷，原因无他，不过是他们不能让教主信任罢了。教主总归是教主，连让他信任都做不到，如何能让教主对他们和颜悦色？
（3）
今日观察结论：教主开始喜欢女儿装扮了，对此我表示——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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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教中发生了件大事。
任大小姐从旁人那儿得了消息，说是东方教主害死她爹；大小姐一时气急，竟着黑衣遮面纱去刺杀东方教主。
刺杀的结果，自然是失败了；大小姐非但没伤到东方教主，反而还被不知刺客是谁的教主伤至半死。可我却更加担心：若任大小姐伤重难救，教主定会很伤心；若任大小姐被救活，二人之间已有隔膜，教主还是会伤心。无论此事如何发展，伤怀的那个都会是东方教主。
最后事情的发展，着实超出了我的预想。教主将任大小姐驱逐出教，且下令：若她再踏足黑木崖，杀！
我听闻此事，想去劝劝教主，教主却先传了我过去。
今晚所见，永生难忘。
早听人说，去势之人行为会愈发像女子。终于，教主也到了换上女装的那一天。那人美丽雅致、风姿袅娜，盈盈一笑间，万千粉黛再无颜色：“本座如此，可好看？”
若我还能说话，定会告诉教主，非常好看！男子着女装，本就易不伦不类；加之教主所着长裙裙摆绣满了细碎的花、轻纱罩衫亦非素色，如换了旁的男子，定是别扭至极。然而穿在教主身上，却是浑然天成，仿佛他从来不是那俊朗不凡的东方教主，而是这样一个美艳的女子。
我早已无法说话，只能使劲地点头。
男子扮成女子，多半要被人笑话罢？可教主何须理会那些人，那些人又懂得甚么？教主在石壁上刻下“我为天下人，天下人何曾为我”之时，他们可懂教主的苦？
我不需要看到教主为天下人；我甚至不需看到教主为我。我只愿，教主，为他自己。
可我还是不懂：教主他为甚么要故意逼任大小姐离开？难道，教主怕大小姐嫉妒他容颜绝世？或是怕大小姐心中隔阂难消，再来害他？
我只愿去想那最荒诞不经的原因，也不想将最有可能的缘由搁在心里、写在纸上。
（4）
今日观察结论：教主对任大小姐才是真爱，对此我表示很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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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教主以任大小姐为饵，约战令狐冲。
令狐冲这人我早有耳闻，任大小姐可是爱惨了他，东方教主与他相知一番、亦对此人极度欣赏。这人行事不古板拘束，可说是放浪形骸，偏偏关键时刻却又替正教挑起了担子与教主作对；这令狐冲，姑且也称得上是位“大侠”吧？
但，他是大侠抑或是大虾，对我来说都毫无差别。对我来说，只有教主才算得上要紧；旁人，都无关紧要。
我寻了岩石为掩护在旁观战，虽然早在令狐冲选择“战”之时，我就知道了今日相斗的结局。
你看，我早说过教主极是温柔体贴。他手中针分明快过令狐冲的剑，却分毫不躲、亦无反击。毕竟教主若那般做了，任大小姐便只有两个结局：要么会绞了头发进庵堂，要么会随这位令狐大虾一起奔赴黄泉。
令狐大虾接住了重伤的教主，开口便问：“盈盈在哪里？”东方教主竟是笑了；笑罢，朗声道：“我得不到的，任何人也休想得到。”
你看，又让我说中了，教主虽然表现得冷硬，心肠却很软。这两个不知感恩的小鬼对他翻了脸，他竟还为二人的未来着想。越是难求之物，得到之后才会愈发珍惜；待令狐大虾历经千辛万苦寻到任大小姐，他二人定能情比金坚、白头到老。
东方教主推开了支撑着自己的手臂，任由自己沉入湖水深处。
我懂了。教主的耐心，教主为何赶任大小姐离开，通通都懂了。
教主对任大小姐才是真爱，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教主早已看透一切，霸业、生死、情爱，皆不过是沧海一粟。若令狐大虾选了与教主联手颠覆武林，那也不过多了个知己同教主一起消遣人生；可他要战、要维护武林平衡、要救任大小姐，那，便可成为任大小姐合格的夫婿。
其实今日之事，再简单不过，只有笨蛋才看不懂。
对教主而言，一个是煮酒论剑挥洒豪情的知己，一个是长年相对相恋甚深的心爱之人，皆得他重视。
教主为了这二人的幸福舍弃了自己，那两个人则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齐舍弃了教主。
如此，而已。
只是，不知东方教主黄泉路上，可愿有我相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教主观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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