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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一百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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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花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他手指动了动,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入鼻是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他摸索了一下,感觉右手吊着点滴,左手被绑上了夹板,是正儿八经的夹板,和他在斗里随便找块木头绑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于是解语花便知道,自己这是出了斗了。
可如果不是在古墓里,为什么会这么黑?
他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没人,只有窗外隐隐约约传来鸟叫,他伸手探了探,微热,该是有光射进来的。
解语花顿时心下一沉,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事情越发麻烦了。
吴邪推门进来,看他坐起来一愣,随即道:“小花你醒啦。”
解语花笑吟吟地看着他,吴邪很清楚对方见到的都是一片漆黑,但面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解语花随手指了指旁边,道:“坐吧,给我讲讲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后来……”吴邪顿了顿,半晌才开口道:“你昏了之后,黑眼镜就背着你,我们沿着那架天梯又跑了很久,就见着了一个和西王母那儿的陨石一样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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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玩意儿见不着边际,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各式各样的孔洞,小的不过手腕粗,大的开过一辆解放牌军车,看着就像被腐蚀过一般,十分怪异。
然而它与西王母宫里的陨石又有所不同,虽然没进孔洞中看,不确定内部是什么样,可光从外表观察的话,这东西竟然全是由青铜构成的!
“乖乖,这得有上千米的吧,”胖子砸吧砸吧嘴道,“他上哪儿找的这么多青铜?”
吴邪仰头看着那块青铜石,问道:“这里和西王母有什么关系?”
闷油瓶没有回答,他沿着天梯走到其中一个孔洞里面,那里有一个古怪的石台,正中有一个管道样的东西,不知通向何处。
吴邪跟着走上前去:“这是出去的机关?怎么开?”
闷油瓶沉默了一刻,用手指了指铃丫头,示意是要用麒麟血,后者抓着胖子衣角的手紧了紧,抬起眼来望向胖子。
胖子本打算摸摸她的头,思考片刻,又把手放下来,拍了拍她的肩。
那一刻铃丫头的眼神居然有些绝望,半晌她垂下眼,声音细如蚊喃:“我知道了。”
胖子对她的表现有点不明所以,想着不过是放点血,怎么吓成这样,难道还怕疼不成?可先前也不是没放过血,也没见她怎么叫疼啊?
不过他又想了想,觉得这丫头行事一向古怪,也就没多大在意了。
铃丫头走到那石台面前,拿起匕首,却不割手掌,而是直直向小臂处的动脉刺去!
胖子见状大骂:“你他妈疯了!割动脉是不想活了吗!”说着就想上去阻止。
——然而已经晚了。
血一瞬间狂飙出来,无形中竟像是被什么引导着一般没有喷散开,而是全部流进了石台中间的管道。
淡淡的香气在周围弥漫,几秒后,整个青铜石,不,整个虚无的空间都剧烈抖动起来!
孔洞外像是有一个巨大马力的吸尘器,把数亿的鬼蝼从各个角落召集而来,如同一阵透明的龙卷风,呼啸着直直冲进了那个石台。
铃丫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血像不要钱一般疯狂地涌出,其余人在这个上下跳动震颤得像要爆炸一般的世界里站都站不稳,被甩来甩去当球耍,她却岿然不动。
石台上的管道似乎有魔力,把她全身上下的血都牵引着,在血管间撞击,汹涌着顺着刀口喷出。
——整个虚无的空间里,只有那一寸土地是平稳的,却也是最惨烈的。
胖子滚了几圈,扒住一块凸出的石头努力不被晃跑,而后猛吸一口气,迅速向铃丫头冲去,准备把她撞开。
蒋老也在同一时间冲出,他的手擦过那股血液,和胖子一起把铃丫头往后拉,但那地方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对方扯着,两个成年男人花了死力气竟也没能拉开。
铃丫头额头已经汗湿了,刘海贴在鬓角,但神色却很自然,看不出一点痛苦,她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胖子,咧嘴笑了下,轻轻说:“放弃吧,我们斗不过他的。”
——后稷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誓要得到麒麟血,怎么可能让这最后的关头出现问题呢?
——说来也可笑,这么几千年过去了,人类传承了几十代,他们却仍旧斗不过这位祖辈。
下一秒,整个空间突然崩溃,青铜石连带着虚无全部分崩离析,就像是宇宙初始的剧烈爆炸,又像一个星球的陨灭。
终极以青铜伊始,以青铜结束,唯有青铜才能锁住这虚无,青铜粉碎,所有一切全都化为齑粉,终极也将永远消弭。
众人被横卷的冲击波掀飞出去,纷纷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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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昆仑山间,放眼望去,茫茫雪山连绵起伏,天空湛蓝开阔,日光温暖柔和。
两辆路虎停在路旁,一边是峭壁,另一边则是悬崖,没有塌方,没有爆炸,没有雪崩,吴邪甚至怀疑,他们在后稷墓里遭遇的一切都是幻觉,其实什么都未开始,什么都未发生。
然而一旁站着的闷油瓶打消了他的疑虑,虽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一切都还原了,但他们确实是经历过的,这无可厚非。
黑瞎子在把昏迷的小花放进车子里,而稍远处,蒋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吴邪远远看着,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对方一下子变老了几十岁的错觉。
蒋老一手拍了拍脑袋,像是有点头晕,另一只手握得紧紧的,上面还沾了点血迹,背对着众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是紧接着,他突然从腰间掏出枪来,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就扣动了扳机!
加了消声器的枪没有任何声音,其余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见他身形一倒,翻身掉下了悬崖。
吴邪惊道:“他干什么?!疯了吗?”
黑瞎子从路虎驾驶座上探出头来,表情冷漠:“别管他,他自有打算。”
“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打算?”
黑瞎子冷笑道:“这你就别管了,我送花儿爷先回去,你们坐另一辆。——走了。”说罢不等回答,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吴邪被他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却听得另一头传来胖子的骂娘声。
他急忙赶过去看,便见胖子抱着已经冰冷的铃丫头大哭。
后者被放干了血,全身惨白惨白的,皮肤皱成一团,像晒干了的皲裂的土地,干瘪瘪的,总算是有那么一点千年老妖婆的风范了。
大概是老天不肯给他桃花运,每次临到头了便来个当头一棒,这和一年前的那一幕那么像——
茫茫雪山间,胖子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哭得满脸都是泪。
到现在,他们一行七个人,倒了一个,死了两个,可说得上是……凄凉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