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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番外 护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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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闯入烛龙殿的少年人,不过十五六岁,一身半旧低级弟子服,一身银饰倒是擦的雪亮,稚气未脱的脸上表情丰富,脸上陪着笑与守门的师妹好说歹说。
教主沉默了片刻,扬手吩咐放人进来。
守门的师妹一放开禁锢,他便急冲进来,很快跪到教主面前,用苗语开始解释。
“教主,教主,唐潜真的不是坏人。这都是一场误会啊!”
我转向身旁被压在地上嘴里还骂骂不休的唐门弟子:“你叫唐潜?”
想了想忍不住问:“还是这也是假名?”
虽然我知道唐家堡都是做人头生意的,大家江湖儿女,出来行走江湖为了安全起见,没几个假名都不正常,但想到至今唐断都没给我吱个声,心里也难免有些不舒服。我低着头计算着从今天开始停唐断多久的海椒。
另一边冲进来的少年在一旁跟教主比划着解释,内容是挺狗血的段子——唐潜在无心岭救过他,他又听说唐潜是来圣教找亲戚的,教内一贯排斥唐家堡的人,就好心收留了唐潜在他家住。
他还再三强调身边这个大概可能也许不叫做唐潜的唐门弟子会在昨天夜里撞上艾黎长老的树屋绝对是个意外,小师弟还说唐潜的轻功奇差,最近天天撞到人屋子什么的。所以昨夜唐潜其实是要回他家去的,撞上艾黎长老的树屋绝对是因为飞鸢方位没有掌控好的缘故。
很好,又是一个找不到路的,我在心中默默做出结论。
不过事后我才知道,当时艾黎长老正在沐浴,他驾着飞鸢就从窗户里进去了,当下闹了个人仰马翻。饶是艾黎长老那么大年纪了,一时也有点受不住差点晚节不保的刺激,当下没忍住摔了桶,随即守门的弟子就冲了进去,见艾黎长老如此受惊,二话不说把人给捆了,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我听完以后,想跟唐断交流一下想法,他在我开口之前便道:“来时你们的树屋太茂了,还有无钱嘞技术不过关,老子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那是你们的树屋太茂密了,还有无潜的技术不过关,老子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我说:“我还没说话呢。”
“老子知道你要说啥子,老子莫摔断过腿,你不用问了。(老子知道你要说什么,老子没有摔断过腿,你不用问了。)”
我笑了笑,说:“哎呀,你想太多了,我就是想问问无潜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看到了什么。”
唐断一字一句地道:“老、子、不、晓、得。”
我看他板起脸,忍不住笑起来,跑到他身后去环住他脖子。
“你这是在生我气啊?”
唐断沉默了片刻说:“他有嘞老子都有,下次你要问要看来看老子嘞。”
我趴在他肩上打趣道。
“昨天晚上才看啦,我不稀罕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被迫从白天把这家伙看到晚上,再从晚上看到白天。
这边那位小师弟已经说到了,唐潜真的是个好人,轻功那么差还帮他去采药,结果摔到肩膀,前天他还在床上帮他擦药来着,周围的邻居都看见了。
我听到擦药这个词,耳根子忍不住发了点红,结果小师弟还具体描述了一下。
“真的,真的,教主。我当时骑在他身上帮他擦药,还跟他说叫他把他身上的暗器收起来,不要抵到我的屁股。”
“……”
听完这句话,我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件事说是误会,实则有些蹊跷。但要说唐潜就是来偷《尸典》的也没有什么证据,教主一直是个极讲道理的人,又最不愿意伤害无辜,所以结果是当场把唐潜放了,但在没有定论之前要求唐潜不能离开圣教。
这件事跟我关系不大,教主也没有多留我,师父走前瞟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他回天蛛殿。
我领着两人走出祝融殿,没忍住问了一句身边的小师弟。
“师弟,你……还有兄弟么?”
小师弟乐呵呵的告诉我:“有啊,有啊,师兄,我还有个弟弟,他长的可可爱了~师兄你问这个干吗啊?”
我望着小师弟身后一跳一跳的玉蟾,说:“没事,正好。你们家不会断后了。”
小师弟顿时满脸疑惑,我转向唐潜,他正在一脸不爽的扭脖子,好像要跟小师弟说什么,我打断道:“你要找你师叔祖,你师叔祖说要来找一个叫蓝靛的苗人过日子?”
他一脸不爽地道:“是嘞,我师叔祖他想不开,他跟老太太说他喜欢上了过男人!我是来劝他回切嘞!(是的,我师叔祖他想不开,他跟老太太说他喜欢上了男人。我是来劝他回去的。)”
我眯着眼,说:“哦,那你不用找了,我不认识一个叫唐怀断的人。”
说着转头回天蛛殿。
到天蛛殿的时候,师父在视察仙王鼎,我看了眼那仙王鼎内青紫冒泡,五仙沉浮的‘美景’,突然有点害怕,于是找了个显眼的地方规规矩矩的跪好。
跪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师父视察完仙王鼎,冷冰冰地道:“你有没有错,跪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自觉在我这跪着?”
我小心翼翼地说:“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就是看师父您今天不大高兴。”
很多师姐都觉得我在师父面前说话委实没有技巧,简直是找抽。但事实上,我只是觉得第一她老人家看不上甜言蜜语那一套,第二我有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实在没必要说假话。她听完这话,至少怒气没有长,只询道:“唐断近日都和你在一起?”
“是,连睡觉都没有分开。师父不用担心是他动了《尸典》。”
当见师姐见我不知情时的惊诧,我就明白入门时众多同门异样的目光缘何而来。有唐家大小姐这血淋淋的例子在先,也无怪乎他们要怀疑唐断,甚至怀疑我。
师父也不问我由何处得了消息,只是停了片刻,道:“你已经知道了,那看紧点吧。若与你们无关,便隔得远远地,不要让这件事像蝎子一样爬到你们的衣裳上。至于别人的看法,我天蛛的弟子何时需要看别人的目光行事了。”
我从善如流地说:“是,师父。我会看好他的,绝不会让他危害圣教。”
师父沉默了片刻,忽然挥手命师姐们都暂且退出去,师姐们顺手带上了天蛛殿的门。殿内一时昏暗了许多,仿若回到七年前的叛乱之日,叫我略有些失神。
“我这一生,情缘淡薄,无缘去明白世人口中的欢爱是什么。故而,你喜欢什么人,无论女人还是男人,姓唐或是别的什么,我既不能懂,也不想管。你与他在一处,高兴愉悦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但被欺负被愚弄被利用,便是丢我天蛛的脸。彼时,不要怪师父心狠。”
我心里默默说,师父你要不这么冰山傲娇,说不定早知道什么叫谈恋爱了。不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还是默默的咽了回去。于是乖乖挪过去,靠在她膝头,乖乖地道:“师父不必担心,他若负我,必不得好死。”
到时候我跟他一起死。
我从天蛛殿出来,撞上了唐潜,小师弟也跟着他没走。
我说:“你们干嘛,不回去继续擦药?”
唐潜不说话,就靠在墙壁上冷冷的打量我,仿佛我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脸的苦大仇深。小师弟欢脱的蹦过来,像个小太阳一样驱走唐潜这座冰山的寒气,有点腼腆的朝我笑笑,说:“师兄,你就是蓝靛师兄吧!唐潜,不是,他刚才跟我说他叫唐无潜,无潜想跟你回去找他师叔祖。我跟他一起去,我怕他找不到回来的路。”
这时候,唐潜不乐意了,说:“老子找的到路,老子那天是被只大鸟撞到得!”
我看看天,觉得也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说:“成,走吧。”
回去的路上,我认真思考了一下今天到底是做两人份的饭好,还是三人份的好。
坐船回到幽魂草泽,日近正午,唐断在屋子后头的树底下一边纳凉一边手里踹了几个小零件不知道在做什么机关暗器,旁边带着小围巾的木头小猪围着他,哼哼唧唧的打转转。
唐潜老远见人就想蹑云逐月冲过去,我默不作声的丢了个眠蛊把人放倒,带着不知道是拖人好还是扶人好的小师弟慢悠悠的走到正门,吼了一声。
“唐坏蛋!给老子出来!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