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黑衣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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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红血像是怀里揣了一只小兔子，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哦，太学主吗？都过了这么久，他没有变秃头吧？”如前世那些校长主任们。
她紧紧地捂着那封写有一个字“来”的路观图，回忆起单纯的暗恋岁月，想着太学主那么强那么强的感觉，灵魂深处仍旧沸腾不已，好想立刻打一场，证明自己早已超越自己！
这大概就是爱了罢！
书红血如此思考。
她果然是一个有爱的女人！
饶悲风冷眼：“呵呵……”
“太学主闭关已久。”他慢慢说：“这段时间只为你一人频繁发出圣令。吾这样说，是否能令汝感觉高兴？”
“别用儒音跟我说话。”书红血随意地摆摆手：“你说不出疏楼龙宿那个范儿。”
饶悲风：“……”深吸气，“所以，你不打算得知，欹月寒下落了吗？”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哪怕这个人下一秒钟会告诉自己，决定嫁给江湖名人秦假仙做二房，也绝对不能生气！
“别提这个！”书红血身形一闪，就吊儿郎当晃到饶悲风身边，手指一动就夹出一大叠信：“同窗的，能不能出息些，偷拿月灵犀的东西时能不能别选我的信？或者下回，我帮你表个白？”
饶悲风真想一把将某人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扯开。
“来说说欹月寒。”信一到手，书红血立马垂下眼睑。
“有人以你的名义，写信给我询问关于洁净之地的事。”饶悲风淡淡道：“我推荐了水晶湖。”
要不然怎么能一眼看出不对呢。
有个一直与月灵犀通信的人，突然写信给自己，其实饶悲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家伙是否被人挟持，直到后来听说她家养女离家出走了……
书红血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目标直指水晶湖！
书中记载的洁净之地，其实很有几处，比如谁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光之池，位于冰川绝地的冰之谷，生长有奇药的雪之涡，以及，书红血学医时曾去参观过的水晶湖。
水晶湖位于残林之东，而残林则是医学界高人残林之主家所在的地方。在书红血的理解中，残林就是一个专门为残疾人所设立的慈善机构，非残缺者不得入内，入内就能得到妥当的治疗，以及社会保障。
当然苦境是没有社会保障这个东西的……
但是残林之主皇甫笑禅与书红血一谈后，认为可以有！
皇甫笑禅和正在传授书红血药理知识的血漠怪医是好朋友，或者说，他和很多医生的关系都不差。这是一个很好很友善的人，也一定不会拒绝狡猾的欹月寒！
闺女！你老娘我来了！
小屁屁做好准备了吗？！!
水晶湖畔。
湖水清亮，波纹荡漾。
有一人，在洗一柄剑。旁边坐着欹月寒。
“闺女啊~~~”
书红血呼啦啦落地，老远就能听到她的呼喊声。她一点都不在乎周围刷拉拉乱动的枝叶，和急忙忙跑回去报讯的残林中人，足底生风，直奔水晶湖！
欹月寒正在拿柔软的枝条编织摇篮。
小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蓝紫色的异族服装，长裙齐膝，绑着护腿。大概是这几年开始玩毒的缘故，指甲和嘴唇略微显黑色。
根据族中大长老的说法，欹月寒不愧是西幽毒首的女儿，玩毒的资质一流，幸亏没有跟着书红血去学剑……
这么几年过去，小姑娘貌似还混出了“鸩语”的毒界称号，就是外貌稍微有一点变化。在书红血眼里，乖女儿还是很可爱的。
是的。
书红血一个急刹车，站在欹月寒的身前。
“把你拐走的狐狸男在哪里！”她气势万千，红衣如血：“你娘我揍死他！”
欹月寒抬头看着自己活力四射的养母，眼神很欣慰。
小姑娘没说话，目光往后瞟。
一个男人，正缓缓将自己的剑，从水晶湖里提起来。
“风起了。墨剑，哀鸣了！”
剑离开水面，立刻向下滴落猩红的血。黑衣白发的男子容颜俊美，一抬手，指腹抹过剑锋，顿时有新鲜的血液融入剑身，弥补细微开裂——
听着这句记忆犹深的话，书红血表情大变，硬生生停住还要往前扑的脚步！
狐狸男？
她的养父，那个将欹月寒拐走的男人，殢无伤缓缓抬头，一挥衣袖站起。
殢无伤表情不动，眼神冰冷。
书红血：“……”
欹月寒：“阿公，娘亲果然寻来了呢~~阿公，娘亲封剑了啦！”
乖女儿你怎么能这么甜！说，谁教会你这般卖萌的？！
殢无伤微微挥动衣袖。
书红血下意识伸手一捞，接住对面扔过来的一只沙漏。
元沙髓。
殢无伤冰冷道：“他，要见你。”
——我的父亲带走了我的女儿看表情差一点就想要念诗号冲我拔剑，怎么办，在线急等，求！
……更大的问题来了，父亲似乎认出了我，并且按下拔剑的欲望，但是他替我拨通了更难搞的狐狸舅父的电话……怎么办？
在！线！急！等！
求！
四魌界，慈光之塔。
清幽的竹林。光线斜照，留下斑驳竹影。
风起了。
元沙髓忽而由琴案上自动浮起，倒悬，伴随细沙潺潺，仿若时间流淌……感应另一端之存在，而在虚实之间开启唯有两人所知所觉的世界——
竹林内起了雾。
黑发红衣的女子，伴随雾气，就这样透过时空之间隙，缓缓出现于雾气之间。
书红血一抬眼，就对上无衣师尹平静深邃的双眼。
这里环境依旧熟悉。恍恍惚惚间，仿佛很多年前曾飘扬在竹林中如雪的竹花，又再一次从风中降落——但那只是错觉，白色的只是凝结的雾气。
慈光不在，永昼之地已出现昼夜之分。当年存在永恒光辉之塔，只会出现在明书寒的记忆中。
倒是那个人依旧紫衣华贵，黑发金簪，手持紫金香斗，有烟气袅袅浮起，低头轻嗅以掩鼻中血气，香雾便缓缓浮绕在袖口之间。
无衣师尹：“浮凉。”
书红血：“我已不是浮凉。”
“吾所识得的浮凉君从来都只是你。”无衣师尹情绪不变，倒是唇角微勾：“呵，许久不见，浮儿你终于成长了。”
水晶湖畔。
欹月寒终于有些不安起来。小姑娘抿抿紫黑色的唇，修剪得整整齐齐紫黑色的指甲蠢蠢欲动。她的养母，那从来都是风风火火出手如电的红衣剑者书红血，在接住一个沙漏之后，似是非常痛苦犹豫了一会儿，闭眼抬手将沙漏倒悬，忽然人就不动了。
书红血静立不动。
殢无伤却已回到原来的位置，屈膝坐在水晶湖畔。
他白发如雪，眉间冷凝，黑衣厚氅点缀黑白花纹。这么多年过去，书红血已历经三死三生，而出自另一个界域的剑者依旧眉目如昔，不曾有半点改变。
漆黑如墨的剑被放置在他的膝盖上，剑身缓缓往外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殢无伤以血养剑，以身饲剑！但墨剑却不是他所拥有的第一柄剑。岁月悠久，他的第一柄剑，又在哪里呢？
透过欹月寒略有不安的身影，殢无伤的双眸静静凝视书红血，仿佛已透过那道绯红的身影，见到了另外一个影子。
‘……有些人用眼看人。而另一些人，则是用心！’无衣师尹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静静站着不动的书红血抬手收回元沙髓，猛然睁开双眼。
她的情绪有一瞬间复杂，眼神淡淡，无视生死，透着如雾薄寒。
欹月寒不由自主看向自家阿娘的双眼，心里微微一沉，感觉自己养母真是越来越不像是人了。她反应很快，立刻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怜兮兮用袖子将指甲掩盖起：“母亲……”
书红血淡淡丢给她一个“稍后算账”的表情。
然后她直接面向殢无伤，单膝跪下：“父亲。”
书红血一生亲缘薄浅，幼年早惠并不能如何体会亲情，直到七岁时突然离开父母身边后悔莫及。反倒是化身明书寒，曾承欢殢无伤与即鹿膝下，着实享受过几年父母之爱。
殢无伤在书红血心目中的地位，要比巩固感情后立刻布置任务的无衣师尹高多了！
袖中铮铮剑鸣。
殢无伤手指一动。书红血袖子里自动化出一柄长剑。三尺，微凉，未出鞘已让风中带上寒气。
隐风剑藏在鞘中，自动自发蹭到殢无伤身边躺下。
殢无伤微微垂眸。
也不见他手中如何动作，隐风已噌地一声出鞘半寸，很愉快地任由他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似是撒娇般地嗡鸣着。
从某种意义上，隐风剑可以视为和书红血是一体双身之存在。书红血低头用手臂遮住脸，太羞耻了……不忍看。
但对殢无伤而言，初见时的陌生，正被手指下熟悉的触感一点一点填补起。他蓦然松手，隐风剑回归剑鞘，铮然一声，剑连鞘腾空而起，笔直落回书红血面前。
“你，疑惑了！”殢无伤抬手前指。
“人用剑的感觉，与剑本身的感觉，是不同的。”书红血没有抬头：“我正在思考。”
久别重逢的父女两人正要对剑这方面再深入讨论。
忽然一声婴啼由湖水中传来。
殢无伤目光立刻转移。
书红血表情凝固。
欹月寒跪在湖边，小心翼翼从闪烁晶莹圣光、对疗伤拥有奇效的湖水里抱出一个湿漉漉的苍白婴孩来：“母亲，给你孙儿取一个名字吧？”小姑娘一脸圣洁母爱地说。
书红血：“……”
作为一个母亲，一转眼她家女儿竟然就开始给她生孙子了？！
嗡地一声，隐风剑有感颤动不已！
书红血缓缓起身：“闺女，你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黑衣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