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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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树林里的枝桠间透出一点一点的月光，照在秋本颐的脸上。他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这里是哪里？他环顾着这片树林。他记得，莫初夏和他说是要来救莫初寒的呀，怎么……
——饮血……饮血……
他在心底里叫着饮血，只有它才能知道全部的过程，自己被附身以后的记忆都没有了，怎么来的这里，他完全不知道。可叫了半天，饮血都没有回应他。饮血剑不在他身边，他爬过去抓起饮血剑，又是喊它。
——饮血！饮血！你回答我！
怎么……会这样？秋本颐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凉下去。难道饮血也离开他了么？这不可能啊！它是无法离开剑的束缚的！他不经意间看到饮血剑旁边的白色的狐狸，心里不安起来。这不会……就是饮血吧？他记得饮血和他说过，它是一只狐灵。那么……饮血！秋本颐不敢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这就是饮血。可他拔出剑来，剑身再也没有那层淡淡的蓝色光芒，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剑灵已经死了，饮血死了！秋本颐抱起那只白色的狐狸，它的眼睛还大大的睁着，一直一直盯着秋本颐刚刚躺过得地方，眼睛里充满了不舍与挂念，除了饮血，谁还会这样！
——饮血……饮血！
他抱紧怀中的饮血，泣不成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么，要一起来救莫初寒……秋本颐像是想到了什么，愣住了。不会的，莫初夏怎么可能会这样呢，她不会的，她不会骗自己！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是她没有错！她附在了自己身上，她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是她！为什么，饮血和她无怨无仇啊！他不相信，不相信！秋本颐好好安葬了饮血，抹掉泪水，他握紧已经没有剑灵的饮血剑，他要亲自去证实。
他独身一人来到学校的仓库，一剑劈开了锁子，即使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它也是锋利无比的。秋本颐推开仓库门，每一个瓶子每一个瓶子的检查，还在心底呼唤莫初寒的名字，没有回应，他也没有找到。怎么办，真的是莫初夏……为什么？秋本颐的心好乱，他想不通他想不明白，莫初夏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饮血已经不是一把工具那么简单了！它是他的朋友，他的亲人！他只有它。但是莫初夏……秋本颐狠狠地一拳砸在墙壁上，他不能够……
——饮血，我应该怎么办？
但是再也没有谁可以回答他了，可以为他排忧解难了。他只有……自己。
秋本颐想了一天一夜，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不能不为饮血……报仇。一想到饮血，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痛。他握紧饮血剑，站在家附近的小游乐场那里，他们回家一定会路过这里，他必须要问清楚他们。
“姐姐那个女生真的好烦！”莫初寒正和莫初夏走着，忽然看见秋本颐，莫初寒有些心虚，他躲到莫初夏身边：“姐姐……是小秋诶……”
这一天，还是会来的吧。莫初夏淡淡的笑笑，拍拍莫初寒的肩膀：“别害怕，没什么好怕的，你在这里等我。”
说着莫初夏走了过去，对着秋本颐笑笑：“秋本颐，有事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可以这么淡定的走到自己面前？！她为什么还可以笑！这个杀人凶手，她就没有一点点悔改之心么？！
——你还记得我，什么都不要说了！
秋本颐浑身都在颤抖，他好生气好难过好痛苦！他拔出剑来，再也没有那傲人的蓝色光芒了，什么都没有了。秋本颐平复下呼吸，他就要用这把普通的剑，来为饮血报仇！
“好呀，我也正有此意。”莫初夏的袖子里伸出许多绿色的藤蔓，莫初寒在不远处看到，跑过来阻拦：“你们不要打架啊！”
“去一边等我。”莫初夏推开他，只有这个弟弟，她放心不下，其他的，无所谓了。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保护不了那么多。
——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他想要听她的解释，他想要听她的辩解，哪怕是假的，哪怕只是骗他都可以！快解释啊！说这件事情和她无关！可莫初夏笑着摇摇头：“我没什么可说，就和你想的一样，饮血是我杀的。”
——你太过分了！
秋本颐的眼睛都红了，仿佛要滴下血来。他挥剑砍过去，莫初夏避开，一根藤蔓抽过去，却根本没有要伤他的意思，堪堪打在他的脚边，他转身一剑刺过去，莫初夏没有躲避，居然还张开怀抱，任那剑毫无阻拦的深深刺进她的身体里。
——初夏你……
莫初夏抱住秋本颐，淡淡的绿色血液濡湿了秋本颐的双手，因为拥抱，他的衣服都染上了这种颜色。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秋本颐愣住了，他想要拔出剑，可莫初夏搂紧他的脖子不让他动：“不要……痛……”
——初夏你……
除了这三个字，他似乎都不会说其他的。他不明白莫初夏的做法，一点都不明白。莫初夏还是对他笑，一笑，更多的血液从她的嘴里涌出来，秋本颐放下她，让她躺在自己怀里，不停的擦着她嘴角的血。
——为什么不躲开，你明明可以！我根本就……不想要杀你啊！
“我知道，可是我……只有这样，来安慰你。”童希默抬手，抚摸他的脸庞，血液都沾上了他的脸，那么悲伤的面孔是因为她么？是么？真开心啊，有一天，他也会这样专注的，专注的只盯着自己一个人看。莫初夏握住他的手：“用我的命，来偿还饮血的命，这样不是很好么？”
——不……
他不是……不是要她死啊！秋本颐将她的手放在嘴边，泪水大颗大颗的掉下，他拼命的摇着头，他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可以……
“傻瓜……”莫初夏摸着他的头发“你知道么，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你。”
喜欢？什么是喜欢他不明白！他只知道他不要她死！莫初夏抹去他的泪水：“别哭了，我没事，可以抱抱我么？”
秋本颐抱住她，那么紧，这样可以留下她么？可以么？他不要她死！不可以死！可是他还是感到怀里那个人慢慢的慢慢的，变得冰凉，一朵小小的花从莫初夏的身体里脱离出来，掉落在地上。那才是莫初夏，不，也许她不叫做莫初夏，她是……秋本颐捧起那朵花，用脸蛋挨着她，哭的更凶了。
“小秋……”莫初寒一直没有过来，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他，还有自己已经变成花朵的姐姐。眼泪模糊了双眼，所以才会看不清吧。他吸吸鼻子：“姐姐……没有杀饮血，可是这是我和姐姐一同犯下的错误，姐姐说她要负起这个责任，她说她……”莫初寒说不下去了，他捂住脸呜呜的哭起来，越哭越大声，哭得秋本颐的心都要碎了。他认为莫初夏是杀人凶手，那么他呢？他也是啊！
“小秋，我愿意做你的剑灵，你会不会嫌弃我的等级太低？我愿意陪伴在你的身边，代替我姐姐，向你赔罪。”莫初寒抹去泪水，抽噎着。秋本颐看着他，沉重的点了点头。莫初寒破涕为笑：“太好了，小秋，没有了姐姐，我还有你。”
他的本体和肉身分离，是一只可爱的小精灵，它倏的钻进饮血剑里，剑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剑上饮血两个字变成了未央，原来，他的名字，叫做未央。那么，莫初夏，其实叫做长乐吧？长乐未央长乐未央，真的能够长乐未央么？
他把莫初夏和莫初寒的尸体还了回去，他们的父母一直哭，他却没有了泪水，哭什么呢？他的泪水，已经干涸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疲劳。
禁闭什么的，解除了，他和秋铭说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不想要，不想要再在这里呆着了，那样的生活，不适合他，他想要回迷幻森林。那一刻，他分明看见了秋铭眼中的难过，也许……他也会舍不得自己吧，可是这样的生活，他受够了，他想要安静的生活。他想起童希默，那个说要陪自己一起回迷幻森林的女孩子，不知道她，现在还愿意不愿意。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秋本颐和童希默面对面的站在操场，他看着她，和原来是没有区别的样子。可是……内心是不一样的不是么？她还像原来一样愿意么，愿意过那平静安详的日子么？
——我和我爸说过了，我要回迷幻森林，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
“什……什么？”回迷幻森林她不是听错了吧，他让自己和他一起回？童希默呆呆的看着他，他难道不知道么，自己设计他，把他的剑灵吞噬了……要是他知道，还会这样和她说话么？
——你愿意么？我知道，那是过去我和童希默的誓言，但是如果你不介意……
“我介意。”他真是一个烂好人，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呢？童希默摇摇头向后退去“也许……我根本就不配拥有吧！让她来陪你吧！”
说着童希默身上散发出奇艺的光芒，一只美丽的灵从她身上飞了出来，向远方跳去，它有九条尾巴，它的手上，银晃晃的镯子真是明显。童希默晃了两下就要倒下，秋本颐赶忙扶住她。
——希默！
他都忘记了，这个童希默，是不会听见自己在内心讲话的。果然是……习惯了啊。
童希默睁开眼睛，秋本颐急切的脸庞就在自己眼前，好奇怪啊，自己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什么都记不太清了。她迷迷糊糊的对秋本颐笑笑，那样的纯真，是童希默没有错！童希默，她回来了！秋本颐高兴极了，可高兴里，还参杂着一丝忧伤。他抱住童希默，她立即羞红了脸，不明所以的偎在他的怀中。
——你知道么，希默，你回来了，但是我……却失去了好多好多。
许多年过去了，在迷幻森林里，一叶小舟载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和他的妻子儿子，男子是哑巴，不会说话，妻子曾经是一名捕灵师，他们的儿子，小小的，窝在妈妈的怀里，手里把玩着一把剑，剑上刻着剑的名字——未央。
“妈妈，这片森林叫什么呢？”小男孩抬头问妈妈，妈妈温柔的回答他：“叫做蒹葭。”
“为什么呢？”男孩子一边摆弄着剑，一边追问道。
“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他们的声音越飘越远，一直飘进森林的深处，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那首熟悉的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二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