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重生魔祖》伊甸雨

23、夺莲（三）

　　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罗睺曾经犹豫过要逃跑，然而他没有这么做——这样也太丢自己的面子了。既然已经将敌意流露出来，便干脆当面把事情挑破了罢。

　　罗睺执着莲枪没头没脑地向鸿钧刺来，浑身爆出浓烈的魔气，直逼前方的青衣道人。
　　然而鸿钧却没有正式招架。他只步步地往后退去，脚下微滑犹如行云流水，身姿翩若惊鸿，轻巧地避过了罗睺的攻击。
　　他突然一仰脸，银发飘飞，堪堪躲过罗睺的一□□喉。

　　“鸿钧，你为何不还手？”
　　罗睺沉不住气了，他一收攻势，指着鸿钧的鼻子大喝出声。
　　鸿钧身姿一顿，抬首将暖玉般的眼眸迎上喷火的赤瞳，长眉微蹙：“阁下怎么会知我名号？”
　　“我自然知道。”罗睺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个该死的名字已刻在他骨子里千年万年，历经两世不得遗忘，“你什么都不需说，只拿命来便罢！”
　　鸿钧的眉心捏得更深了些，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来，一摊双手：“……可我并未和道友有过交集，你却为甚要取我性命？请教我从何处得罪了道友？”
　　平心而论，今世的鸿钧绝没有碰过罗睺的一根毫毛，二人之间从无瓜葛。如今罗睺将那世里的仇怨强加到一无所知的鸿钧身上来，也怨不得鸿钧神色无辜。

　　“你将我浑身上下都得罪了个遍！”
　　罗睺直直地指着鸿钧，毫不犹豫地吐出话语——前世杀己之仇，不共戴天！
　　鸿钧听罢，下意识地一扬眉毛，觉得罗睺这话实在有些古怪，令自己甚是摸不着头脑。他寻思一会，决定要将面前黑袍男子的身份名字弄清楚，他遂继续询问：
　　“阁下看来是魔道中人，请问名号是何？”

　　“罗睺。”
　　罗睺从牙缝中憋出这两字来，鸿钧的这一问，顿时勾起了他前世令他难受的记忆。只因为他是罗睺、因他是魔祖，便要被所谓的道门中人以魔邪之名言正名顺地灭掉。
　　他突然记得自己曾经问过鸿钧的话：“何为正，何为邪？”
　　“心不在，则无分别”——鸿钧当时是这样答的。
　　这般答复使罗睺有些意外，想他当初对鸿钧还是看得上眼的，将他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对手。但自从他用卑鄙手段将自己灭了后，罗睺对鸿钧的一点欣赏和惺惺相惜便变得荡然无存了。
　　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道友，你我素来并无交集，如今却无端对我生起恶意。”鸿钧依旧和颜悦色，“你我俱是修道之人，何必因意气之争而伤了修为？若你就此罢手时，我便不与你计较，如何？”
　　“你就莫再废话了。”罗睺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任你花言巧语，我都要取你性命！”
　　鸿钧静默一会，道：“黑莲已为道友所得，白莲既然与你无缘，便请道友莫要强求。”
　　罗睺愣了愣，原来鸿钧是以为自己抢不到净世白莲而对他发飙的。他也懒得解释，只轻蔑地斜目一瞥鸿钧：“你只当我是瞧着你不顺眼，不杀不快，可好？”

　　“既然如此。”鸿钧忽然俊容一肃，叹道，“我先前步步相让，谁知道友冥顽不灵。这样一来，恐怕就要得罪了。”
　　就像被鸿钧嘲笑了般地，罗睺头顶冒出一道黑烟，顿时炸毛：“谁要你让？你若还算个仙人时，便使出十分实力与我堂堂正正战一场！”
　　这话从罗睺嘴中所出，说得甚是冠冕堂皇，但是十分讽刺。
　　鸿钧淡定嘲道：“道友想是忘了，你方才使出偷袭一招，何能称得上是堂堂正正？”
　　罗睺登时紫涨了脸皮，鸿钧的一语令他的面子实在挂不住了。他大喝一声，舞起莲枪如龙地绞杀而去。

　　这回，鸿钧却再也不步步防让了。他一展道袍飘出数丈开外，将手一张，凭空中得了一柄白玉拂尘。他执起拂尘，全神贯注地迎向罗睺的大招。
　　莲枪的坚硬与拂尘的阴柔战在一处，两个仙器各有长短，又兼罗睺鸿钧两人俱是天赋异禀、法力高强，一时竟争不下个胜负来。

　　罗睺经过前世那阵决战，心中已经有底，在这场打斗中亦故意放水试了试鸿钧的实力，他暗暗地点头：两人的法力实在是不相伯仲，若是这样纠缠苦战下去，只会是一场漫长的鏖战，恐怕到最后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这样的结局，实在并非他想要的。
　　罗睺这般想着，浑身散发出的魔气不觉越来越浓，挥舞莲枪的招数也愈发地狠，招招直取鸿钧的要害之处。他的红瞳中暴出血丝，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容，恨不得一枪把鸿钧挑出个窟窿来，然后将他扒光衣服吊在烈日下暴晒，然后晒成人干。把鸿钧这样折磨为乐，这才遂了自己的心意，出了这口恶气！
　　他想至高兴之处，把手中的枪耍得如龙卷风一般，嘴角弯起邪恶的弧度，心里的意|淫盘算使他浑身通泰，坚定了自己必胜的念头。

　　罗睺并非是一个人。谁知那边厢，鸿钧亦有意试探罗睺的实力。他侧身让过呼啸而来的莲枪，暗地抓住一丝魔气一闻，顿时大惊失色。
　　鸿钧闭目细思，这道魔气的气息渗有天地开辟前所生的混沌灵气，就如一个黑暗的、深不可测的漩涡，蠢蠢欲动要把一切吞噬。
　　——冥冥中，竟令自己生出了几分熟悉之感……
　　修道千年、早已波澜不起的心登时一动，跳出似喜似忧的节奏。
　　他皱眉努力地回想起过往的事情，只是这千万年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太多，要从里面去寻出这丝熟悉的气息，就如大海捞针一般费时费力。
　　鸿钧暂时并未将这丝魔气联想到小黑兔的身上去。因在他的记忆里，小兔子虽然任性别扭、性格乖戾，却是他的良友知己，为自己的修道初期带来不少趣味，和面前这个魔头绝非同类。

　　鸿钧正在神思游离之际，却被罗睺钻了空子。只见面前俊邪的面孔猛地放大，肩上一凉一痛，他已被罗睺掌中魔气贯穿肩膀。
　　好在鸿钧反应得快，袍袖绕着罗睺的腰身一转，顿时闪到了罗睺的身后，随即也一掌推出，呯地击中了罗睺的后背心。
　　二人身上俱带了不知轻重的伤，挺身相对而立。

　　沉默良久，罗睺才沉声道：“你若认输，我今日便饶你一条性命。”
　　鸿钧低垂长睫，说出了一句破天荒的话：“好。”
　　——虽然，这场战斗的结果实是不分胜负。
　　罗睺对鸿钧的回答甚是满意，他将身一纵驾起黑风，消失在莲池上空。

　　腾空飞了一段距离，罗睺回头一望，确定鸿钧并没赶上。他这才按下云头降落地上，扶在一棵树上皱眉轻轻喘气，噗地喷出一口淤血。
　　同时，静立在莲池旁边发怔的鸿钧亦抬起手来一按肩膀，脚步踉跄了下，唇边溢出一道细细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