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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奇遇 (1) ...

  •   仍是小孩的姬荣华,不顾姐姐夫妇再三挽留,而回家独居了。确实是太突然了。他想。问题的提出,太突然。小孩的表现,当然与大人的言行有关,与张亮有关。当初就认为“靠外姓人吃饭不好”,姐为“外姓人”的说法反感,结果,自图伤悲。当然,我姬荣华不会将这事搁在心上。一两句难听的话算得什么呢,人生之中,有的是风风雨雨;大风大浪,尚在后头。没有大风大浪的人生,就缺少了玫瑰的香味与美艳……
      三天后,姐姐姬云香回了娘家,带来了好多鲜菜、咸菜和干菜,还有几十斤大米。大米是这两天赶忙舂出来的。她说教姬荣华将“砍柴”的事学会了,才转去。
      “补衣裳呢,也得学。”姬荣华似自言自语地说。
      “至于学补衣裳的事,”做姐的说。“我看就算了。一个大男子汉补衣裳,未免显得太可怜。我隔几天来看你一回,有破衣裳自然要给你补。过两年娶个弟媳,就由弟媳做这种事情!”
      上山学砍柴的第一天,姬荣华将左手给砍伤了。手的伤口差不多愈合了再上山学砍柴,才砍两把,比柴粗许多的低矮的小树桩将柴刀咬住了,姬荣华怒气陡生,他拔出柴刀,对着树桩猛力砍去,却又砍过了度,刀口亲着了自己的脚管骨。幸亏是稍吊着一个土坎,脚站得远,要是一般平地站的近,这脚管骨就给砍断了。姬云香吓得差点儿晕了过去。她流着泪,背回姬荣华,将姬荣华放床铺上摆平,解开包扎在伤口上的衣袖,细致地察看了伤势,敷上以前没用完的药粉,另换干净布包扎了伤口。之后,她安慰弟弟说:
      “脚筒骨就隔了一张皮。祖人保佑,你只伤了皮。过几天就没有事了。”
      待姬荣华伤愈,姬云香已自祖坟山砍回了十几担柴,堆成了一个小柴堆,够姬荣华烧几个月。几个月后,麦和稻谷收割了,就有麦秆与稻草烧了。故此,“砍柴”学与不学,是下年的事了。云香该回婆家去了,也就回了婆家。
      八月中秋团圆节,人家有人团圆,姬荣华形单影只。顾影自怜,姬荣华无奈,于寂寞之中摸起了柴刀,身不由己地去自家苕地的坑上砍柴了。地坑的茅柴很深,不砍就妨碍那附近的红苕生长。前几日,他是想到过该砍了这柴。(农村于田地与他人交界的“坑”的权属关系是“田为下坑,地为上坑”。这约定俗成之民规,能够限定水田下方之田主不可以挖上坑引起漏水从而导致旱死水稻;也保证了旱地上方坑的茅柴和家生树苗能被及时砍伐不致将庄稼的阳光雨露给遮蔽从而妨碍生产。我市与他市交界的一些界址也是在这种民规的基础上确定下来的。我国与他国交界的一些界址,也是在这种民规的基础上确定下来的。)
      坑柴比山柴好砍,一上午顺当。其实,“砍柴”是无师自通的事情。正要回家做饭吃,只见不远处的大路上,一溜红尘飞扬;一匹枣红色的马,驮着一个穿泥色衣裳的人飞驰。姬荣华顿时警觉到“这是人家以往说过的杀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便急忙就近靠上高坑,而将身体掩住。
      从坑上沿的柴逢中,姬荣华望见正前方不远处的日本鬼子突然将马停住。他认定腰悬长刀的日本鬼子居高临下而已经看见他,他呢喃细语:你狗日的有种就冲过来吧,老子我姬荣华早已立就上战场杀尽你们日本鬼子从而当总统的志向。继而,他开始构想着如何对付策马冲到跟前来的日本鬼子了。一忽儿,他极自然地联想到了图书上所画的农民起义军的孩子军迎战敌骑兵阵而英勇地砍敌人马脚的图形或者说壮举,他决定就以孩子军为榜样,即使在华夏大地上烧杀抢奸的日本鬼子的长刀已经降临头顶,也要尽最大努力而将敌人的马脚砍断,趁敌人落马不能自顾之瞬间将敌人砍死!他庆幸自己正好已经拥有一把锋利的砍柴刀,而这砍柴刀曾经就砍断过与马脚相似的树桩!他陡然有了跃起而如农民起义军的孩子军一样地向敌人冲去的勇气。但就在他正要跃起之时,内心深处,有了提示:你的人生使命,不是只与一个具体的敌人拚个你死我活,更不是白白地送死,而是要为整个华夏民族的复兴而争取当总统为社会献计献策……
      静待片刻,姬荣华没有看到日本鬼子过来,而是望到日本鬼子和马原地停留片刻后,掉头走。走过十几步,又停住,日本鬼子下了马。那路边,正好有个穿花衣裳的年轻女人。日本鬼子抱住女人,按倒于地面上……
      姬荣华准备挺身而出了,柴刀的柄在他的手中已经捏出了水。只是,他陡然想到“投鼠忌物”这个成语,也就想到自己的出击不但救不了女人,反而会促使女人死得快。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幻影,——无数飞刀从喉咙飞出,径直飞向日本鬼子,直取日本鬼子的心脏、头颅、四肢及其他,最先到达的飞刀直取日本鬼子的尘物,从而,将尘物连根铲除,并且,那被铲除的东西并没有降落到女人雪白的身体上,而是如同敲断给震飞了的木棍一样斜出到了马蹄的前方……
      马望着日本鬼子的臀部嘶叫了。差不多已经伏到女人身体上的日本鬼子听到马叫,连忙伸直腰杆儿,朝四周张望,也许是以为有情敌吧。望过之后,再次伏向女人,未彻底伏下去,他又直起腰杆儿,转背捡起马缰绳,往自己的脚管上缠,大概是怕马跑掉了。日本鬼子第三次向女人伏的时候,女人抖开血红色的手巾,往自己脸上盖,有可能是害羞吧。马望向血红色手巾,稍一愣怔,提脚就跑,将已经伏到女人身上的日本鬼子拖走了。被倒拖的日本鬼子,两次试图跃起,都失败了,脑袋磕到凸起的石头上,开了花。
      日本鬼子已经魂飞魄散,路边的女人还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姬荣华于心中喊道:
      快起来跑啊!要不,再来的日本鬼子,肯定要杀了你呀——
      略停,姬荣华望着那女人,低声开导与劝说:
      你应当想到:再来的日本鬼子,肯定要把你和那出了人命的事联在一起,会说是你叫日本鬼子用马绳缠了脚,接着,你赶跑了马;会说要不是你在大路上走,那日本鬼子不会下马缠了脚。总之,会说是你害死了那日本鬼子。这样一来,你活得成么,非死不可!
      姬荣华歇了说,女人还不动。姬荣华想:是不是吓昏了头呢?肯定是吓昏了头。要不,她应该想到厉害处,应该起身穿了衣,改道往细路跑。
      片刻之后,姬荣华低声地与面前的柴草交换意见:
      是不是去帮那位美女穿了裤子,随之背了她往细路跑呢?
      ……不能。
      为什么呢?
      一个男人去看女人那屙尿的东西,不是一样违礼与不道德么!应该容她还躺一躺,容她自家清醒了头脑,起身穿衣。若穿了衣能够自行走开当然好,不能够自行走开就去背她离开。
      啊,那就再等待片刻,再等待喝盅茶的工夫,她还不起身,或者起身了却不能够自行走开,就上去帮助她,救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是“救命”,就不是“道德”的事了!
      一经搞清楚是“救命”,而不是“道德”方面的事情,姬荣华就不能够再耐心地“再等待喝盅茶的工夫”了,他要自告奋勇了,要行动了,要将理论付诸实施了。
      女人还不动,姬荣华毫不犹豫地露了面,走到了女人的身边。他捡了女人的长裤,将女人那屙尿的东西盖上,然后,蹲下身去,揭了女人脸上的红布。女人睁着眼在。看面容,可知这女子也只有十几岁年纪,大概十七八岁吧,不过,嘴唇上和脸面上的汗毛荡然无存,应该说,或者说依时下流行的风俗判断,这是刚刚结过婚的人,是名符其实的“少妇”。对着少妇的俏脸注视片刻后,姬荣华望着那凤眼,而轻声地说:
      “这位大姐,快起来逃跑呀,日本鬼子被马拖死了,你能不赶快离开这险恶环境吗?再来一个日本鬼子,不杀了你么!”
      少妇将身子扭动一下,说:
      “现在,小女子被那日本鬼子吓得魂不附体,浑身无力,恳请你这位细哥赶快相帮,相救!”
      通红着脸,颤抖着手,姬荣华尽最大努力地尽可能快地给少妇穿上长裤,扣好上衣纽扣,紧接着,背起少妇,离开这龌龊的已出人命的处所。
      走出不远,也就是已经很累了的时候,少年姬荣华想起“红手巾没捡起”,“留下了把柄”。他放少妇于地坑下,急转身,捡来手巾,背了少妇再走,只想着走得越远越好。
      毕竟只有十四岁多,体力有限,在前进到里多两里远的地方,在一片新兴的密林里,姬荣华只好放下沉沉地压在背上的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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