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红颜》千年石

4、第三折

　　还泪之匕!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一件兵器，眼下更准确的说，是一件暗器，居然就是这么一副模样。这就是阁主花尽心思要寻到的东西？据说杀手得到它能杀人于无形，也许这点可以做到。只是还有传闻，得到还泪便可扭转乾坤，无论江湖，还是朝堂——所以，江湖传闻看来不甚可靠，惜羽不禁冷笑。
　　“不错，传闻大多不可信。”雍正坐下，若有所思。
　　惜羽点点头。忽又一惊，自己在想什么他竟知道？
　　“知道它的来历吗？”
　　“回皇上，奴婢听说过一些。”顿了顿，道，“相传前朝有一位女子，因为情人的背叛，才造了这样一件兵器，誓杀天下负心人。所以，还泪戾气过重。”
　　“不错，还泪的确是由一位女子所造，不过，故事却大相径庭。”雍正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惜羽。
　　惜羽被他目光所逼，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案上的香炉缭缭升起一缕轻烟，是淡淡的檀香。雍正拿起茶碗，呡了一口，却皱起眉头。
　　惜羽退下重新奉茶，心中暗恼自己，茶早凉了，却忘了换。
　　不多久，茶已奉上，一股普洱的陈香萦绕鼻间，说不出的舒服畅快。
　　雍正眯眼饮了一小口茶，继续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惜羽愕然。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居然吟出这样一句诗。
　　雍正好笑地看着她：“这是制造还泪的那名女子，写给一个钦慕她的男子的。”
　　“而当时她早已嫁作人妇？”
　　雍正点点头。
　　惜羽暗笑自己，怪不得他会吟出张籍的《节妇吟》。
　　雍正继续道：“当时她用《节妇吟》婉言拒绝了那名男子，谁知后来那男子却又爱上了另一名女子，并结为夫妇。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对那名男子早已情根深种。她容不得爱自己的男人却又爱上别人，于是嫉妒冲垮了理智，造出还泪，将那对夫妇双双杀死。”
　　惜羽错愕。这个女人，不可理喻。
　　“还泪的戾气，应当由此而来。所以它出鞘的时候，才会如此凛冽。”惜羽摇头道。也只有疯子，才会造出这样一件看似纯净素雅，实则阴险狠毒的暗器。
　　“不错。明明自己亲手丢弃的东西，却容不得别人所有，甚至妄想夺回。世间之人，往往如此看不透。”雍正起身，转向惜羽，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惜羽细细琢磨这番话，只觉得师父的遗愿和阁主的鸿图大志有点可笑。昏君败吏亲手葬送的江山，如何要的回来？
　　这些日子早已想过，满人入关多年，根基已稳。如今世道太平，就算很多人念着大明，又有多少人愿意放弃太平，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况且眼前这位君主，是个精明果干的狠角，阁主斗不过他，自己更动不了他。

　　“惜羽，你去王云锦那里打探到什么？”雍正的问话打断了惜羽的思虑。
　　“回皇上，这王云锦倒还老实，一直在家中，只是打了几场叶子牌。他们弄丢了一张，却让奴婢找着了。”说完奉上牌。
　　“他倒是轻闲的紧。”雍正玩弄着手中的牌，忽地问：“朕这样做算不算苛政？”
　　惜羽不假思索：“这王云锦早该给他提提醒了，谁让他的那帮手下个个都有本烂账本呢？”顿了顿，笑道，“皇上为政，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个虚名呢？”
　　雍正目光复杂：“惜羽深知朕心。”随即冷笑，“如果你真的姓苏完瓜尔佳，说不定朕会纳了你。”

　　两道寒光射来，惜羽不由得一惊。只见雍正双目杀气陡现，右手抓向惜羽喉头。
　　此时若是闪避，必会激怒皇上，惜羽对他太了解了。只得闭上双目，任由他扼住自己的咽喉。
　　“说，你是姓查还是姓吕？”
　　惜羽睁开双眼，不由得一叹。原来他早就知道。“奴婢姓吕。”
　　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知道了，居然还能猜出自己的大致身份。烟雨阁的人都小看他了。只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
　　“好，好！”雍正松了手，眼中精光毕现，“本事大的很！为什么不杀朕？”
　　惜羽眼波流转，最后只得再次闭上双目，淹没心中的那丝痛。
　　“为什么不杀了朕？以后可没机会了！用你发上的还泪！”
　　心中一颤，为什么还要赐我还泪？

　　头渐渐很重，双目痛得流泪。鼻中檀香闻得舒服，很自然地深吸了口气。心中一凛，终究还是下手了，如此的心机。那缭缭的檀香和甘醇的普洱……原来都是圈套。
　　身体渐软。心中只剩下痛。为什么不杀你，却宁愿自己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