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一怒为红颜》史纪媛媛

16、16 师徒恶战 （四）

　　在尤毓苓的雅客美容中心工作，零距离地接触这个冷酷无情的冰美人，媛媛是每一分钟都把心提到嗓子眼里，生怕哪个小环节出了差错，连睡觉都不安稳，生怕梦里说出一句她的过去，惹她动怒炒鱿鱼。
　　媛媛战战兢兢如履薄冷，但心里十分佩服尤毓苓。
　　尤毓苓这个宁夏女人，胆气、机灵、敬业，包括做派和隐私，无不显示出一个成功人士的特质。嫒嫒相信只要给她一个平台，她很快会做得风声水起，赢过施美芬。
　　只有面对客人，尤毓苓的脸上才会有一种凝固的笑影。媛媛发现，凡是她亲自接诊的女人无一不听从她的建议，单眼皮的做了双眼皮，塌鼻梁的做了隆鼻术，皮肤有斑点或者稍黄稍黑的都做了彩光嫩肤，胸部扁平的都做了丰胸。
　　“男人能一手把握的□□都属于小了，你瞧你！”
　　“那就听你的。”
　　“你想多大的我就能做多大！”
　　“你说该做多大就多大吧。”
　　“男人都喜欢往上挺的！”
　　“那就往上挺吧。”
　　尤毓苓的气质、长相、身段就是大美人，就是活广告。这位自视甚高的女人有时也会对外貌欠佳和恭维自己的女人介绍道：
　　“你以为我天生一副这模样？错了，我原来还不如你。全是做出来的，鼻子，眼皮，下巴、臀部、胸脯，连□□都是做出来的。天底下有几个天生丽质？你也就是眼皮肿，鼻梁低，波太扁平。只要花两三万元，就能够像我这样子了！”
　　她一忙起来，就顾不上自己，多少回令媛媛感动吁嘘。有时候早上她只喝一厅酸奶，一直忙到晚上，坐台接诊，上台做手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神抖擞。
　　连小孙也在媛媛耳朵旁啧啧咂舌：
　　“尤老板不简单，能贵能贱，能上能下，心狠手辣，一点不输男人，肯定能成功。我很佩服她，什么都能抢到自己碗里来，找了个香港男人，还没结婚，买的一套三居室豪宅，房产证就能乖乖写她的名字，又敢跟洪院长来一腿，挤走冯老板，把整一个美容院都抢到自己名下。”
　　是的，目标明确，直奔主题，不择手段，怎一个“厉害”了得！如果说施美芬是红楼梦里百依百顺的花袭人，那么，尤毓苓就是凤姐了。刚刚接管美容院就大展拳脚，和新加坡一家国际美容机构合作，筹办东南亚整形连锁机构；五·一国际劳动节，准备大搞“奥美定”丰胸大促销活动。
　　媛媛曾经为奥美定丰胸促销活动坐立不安夜不能寐，至今还后悔当初因为害怕尤毓苓不高兴而没有劝阻她，以至于发生了“宁晓莉烂胸事件”，让尤毓苓赔款五十万元而一蹶不振，更可怕的是让冯高明借此打击尤毓苓，夺回美容院，自己又一次流落街头。
　　五·一节，尤毓苓的丰胸促销活动开始了。奥美定水凝胶价格一毫升一元钱左右，注射到女人的乳腺小叶，一般注射三百至五百毫升，成本也就是三百元至五百元。平时收费标准是一万二千元至一万八千元，纯利润一万多元，促销期间收费八千元。
　　在强大的广告攻势下，胸脯平平的女人，从十七、八岁至四、五十岁，都好比屠宰场的鸡似的一只接一只上了手术台。
　　湖南来的牛医生，三十、七八岁，帅得不输刘德华，是美容院里白马王子，但他不苟言笑，和哑巴差不多。一进入手术室，立即显示出职业外科医生的精干利索。他很乐意媛媛做他的助手。他们俩对奥美定水凝胶注射丰胸看法不谋而合。她们都知道，奥美定在国外美容界叫做“英捷尔法勒”，六十年代美国很盛行，由于做手术的女人二十年间患乳腺癌和其他□□疾患的比例高达百分之五以上，早已被严令禁止。做此类手术的医院和生产注射充填物的公司被罚款，医院补偿手术受害者几十亿美元，公司也最终破产倒闭。九十年代，“英捷尔法勒”从乌克兰引入我国，不敢用原名，改头换面变成“奥美定”。
　　将奥美定水凝胶注射到乳腺小叶，外形确实漂亮，但最令人担忧的是那些卖“波”的小姐。她们大都急不可耐，手术后才几天，还没有恢复好就又去卖，乳腺组织和奥美定被摸捏在一起，挤压成团，极容易发生肿胀、剧痛，打针吃药无用，最终只好割掉乳腺组织以保生命。而这一次促销活动来的顾客，相当一部份人就是小姐。
　　“牛医生，”媛媛向他建议道，“其实你应该把厉害告诉尤老板！”
　　“她正头脑发热，会听你的？”
　　“可万一出事，会不可收拾的。”
　　“你们女人跟女人，可能说得来。”
　　媛媛也曾经头脑发热，有一种救人水火之中的正气，想为尤毓苓老板“负责”，她想她是不晓得奥美定的副作用。媛媛夜里都没睡好，连说话的内容、程序、语气、地点都考虑得很细致很周详。可是，一跟尤老板面对面，媛媛就心颤胆寒，无论怎么努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想起可能会因此引起她的误会，丢了饭碗，无家可归，媛媛整一个人就像抽去脊梁骨一样绵软无力。
　　牛医生只会私下里发牢骚：
　　“早晚要出大事，不割掉几个小姐的□□停不下来！这班利欲熏心的人！”
　　果然就发生了宁小莉烂胸事件。
　　宁小莉是靠卖“波”为生的影院小姐。
　　所谓卖“波”，就是“波女郎”和各家夜场电影院看门人达成某种默契，一个双人包厢坐一位。男人来了，名为看电影，实为搂着小姐上下其手，没有真刀真枪来往，却也手到意到了。每回有百元收入，月入三、五千，又轻松又不会患性病。“波”越大收入越多，胸部扁平的小姐为了吃这一碗饭，只好狠心咬牙花上一万多元，丰一对大“波”。
　　宁小莉大大方方把厚厚一迭钱拍在尤毓苓桌上，要丰一对大“波”。尤毓苓摆了一下头，淡淡说一句：
　　“去做吧。”
　　媛媛为宁小莉消毒时，看到她那蓓蕾般小小的□□，心里一阵酸楚。她才十八岁，还没完全发育，就她的身体情况看，再一两年，会有两只□□饱满的漂亮□□，现在急匆匆往乳腺里塞进一堆“塑料”，谁能保证这堆洋玩艺儿，几年或者几个月，不会变成肿块或者引发癌变呢？就算她命大，不至恶变乳腺癌，塞了几百毫升“塑料”的□□，以后能给自己的骨肉宝宝哺乳吗？
　　牛医生在做手术前，也向宁小莉建议：
　　“你体重才８５斤，身高才１５９公分，没必要注射１８０毫升，１２０毫升就很漂亮了。”
　　没想到宁小莉不领情，还发火了。
　　“你管那么多干啥？我又没少给你钱！”
　　牛医生只好闭嘴。他用手术刀划开宁小莉的腋窝，把针管插进乳腺及胸肌交界处，让媛媛注射乳胶。看到宁小莉洁白润泽的小□□渐渐增大，凸起两座小小峰峦，媛媛心里涌起酸涩苦辣更多的是愤愤不平。
　　女人难道只能以□□来取悦男人吗？
　　是的，有时候女人就别无选择。尤毓苓再精明能干，不也是从冯高明的大床上下来的，但她到底有了今天的奋起。许燕子的日子幽暗而漫长，希望渺茫得像大海上的一朵浪花，但到底也是一种希望。就只有我媛媛，怀一颗心去，流一身血回来，皇天何其不公呀！不是我们这些女人疯了，而是那些男人疯了。这世界归根结底是男人的，男人疯了，这世界也就疯了。现在最需要一个世界革命的领袖和导师，但那终究是一种自恋，那么，便只有上帝了。
　　上帝创造人类的时候就不公平，女人只是男人的一根肋骨！为什么就不反过来，男人是女人的一根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