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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追寻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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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沐誉墨是累得气喘吁吁,凤祁虽未向开口如他抱怨,可还是依稀能看出她额上的汗珠,怕也是走的浑身是汗。
沐誉墨先将凤祁送回永安中,之后才坐上马车,回了东宫。
消失一个日夜的凤祁忽然归来,且脚上都是积雪,宫人见着并未多吃惊,似乎是知晓她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
凤祁对宫人反应置之一笑,独身关门回到房中。
走了两个多时辰的路,鞋子早已湿透,脚也是冻的冰冷,虽说有斗篷,怀中还有一个暖炉,可却有一只手却被冻得通红,手掌摊开也是吃力的疼。
两个宫女推门而入,怯怯地看着凤祁。其中一人拿来双鞋,另一人匍匐在地,张开双臂,摊开双掌道:“奴婢给公主换鞋。”
依凤祁以前的性子,这一脚早就踹过去了。可今日的她乏了,也懒得装模作样,又或者争辩什么。
新换上的鞋留有温度,虽双足还是僵硬,却又让她觉得,为何要与自己过不去。
宫人见凤祁不说话,拿来件焐热的斗篷道:“奴婢煮了热茶,若公主渴了,奴婢这就端来给您解渴。”
“不必,”虽心里想着不必置气,却又不想装成无事的样子,不管那人又是否关心,“你们给我找件换洗衣裳就出去吧。”
宫人将衣裳送来,依旧是暖的。凤祁也乏了,她在这宫里生活了十几载,每日猜人心思,担惊受怕。本以为步步为营会让自己活得自在些,却又遇到萧破。
罢了,也便几个时辰而已,她累了这些年,休息一两个时辰也不为过。
不如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无需在乎。
将换洗的衣裳放置榻上后,凤祁便解起衣裳来,因为手还未灵活,其注意力都在衣裳上,一开始倒还未发觉什么,只是一心的想早些到池中泡澡,可警惕的她,显然地感觉出,有人在看她。
凤祁停下动作,向着暖池中望去,见萧破穿着内衫坐在池子里。
她僵着身子,迟疑地衣裳重新穿上,虽萧破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正应如此,她更猜不透他的心思,未免冲突,唯有离开。
可凤祁正欲离去,萧破突然过来,将她拉入暖池中。
凤祁当即便想将萧破推开,可那人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有此反应,其早先一步将其压在池壁上。
凤祁喘着粗气瞪着他,萧破一手抓住凤祁臂腕,另一手则解着她衣裳,在衣内摸索起来,凤祁恼羞成怒,挣扎着脱身不得,伸手便朝萧破脸色甩去。
萧破也不躲避开,在凤祁掌落下之际,将她压入池水中,而萧破也是瞬间没入池水,在水下拥吻凤祁。
凤祁挣扎不得脱,渐渐也没了力气,其在水下又不得呼吸,只能借着萧破口中传来的气喘息着,而萧破则趁机将凤祁的衣裳脱了干净。
凤祁不识水性,虽有萧破借气,可终究还是因气息难衔,胸口是闷胀的难受,萧破见此这才将她放回水上。
凤祁得出水面,畅吸口气,可萧破并未此放过她,而是将她又重重压在池壁上。凤祁呼吸得顺,人也清醒多,其恼怒萧破所为,正欲斥止,不料萧破一手捏着她的下颚,将其唇咬出了血。
血腥之气在鼻腔散开,耳边传来的都是萧破的呼吸声,不知是在隐忍还是因为愤怒。
僵持了片刻,萧破轻轻叹息一声,他垂下眼睑,捧起池中的清水,缓缓抬起手臂,待手中的水皆流入池中,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凤祁,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入怀中。
凤祁未曾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萧破不会对她动手,但是治人的法子,他会使出一二,让她长点记性。
“昨日去了哪里?可知道我担心你。”
凤祁默不出声,连着冷哼声都不愿意回应,萧破吻着她耳垂,轻轻的,温柔至极,“如果走丢了,我要去哪里找你?当真是要天涯海角,白了头吗?”
凤祁身子一怔,那夜的戏言,他竟听了进去。凤祁不言,将头枕在萧破肩上,眼泪簌簌无声落下。
萧破将脸埋在凤祁颈间,抓起她的手,放在心口,“今时今日起,不要去相信任何人,甚至是我。诗凝,这世上你唯一能信的,唯有自己的心。”
“可心也会骗人。”
“心不会,”萧破笃定道:“你说真的,那就是真的,即便是假的,萧破也会让它成为真的。”
凤祁噙着泪,疑惑地看着萧破。她这个时候并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而且,若萧破懂她,定然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又希望哪些会成真。
只是这些凤祁的不懂,萧破这辈子都没能告诉她,是不能说,是不愿说,又或不愿失去。
‘咕咕’的叫声让睡梦中的人儿睫毛轻颤,手覆在不满发出叫声的肚皮上,凤祁睁开朦胧双目,梦中初醒,起身只为填饱那不满作响的饥腹,可圈绕的健臂不仅未让她有一丝摆脱,反因起身动作,睡梦中的他反将她搂的更紧。
凤祁忍住饥饿睁大双眼看着睡梦中的萧破,略去熟悉后暴露出的阴晴不定性子,此刻的萧破看得安静的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凤祁轻眨睫毛,将萧破的容颜深深地烙在心底,忍不住一个情不自禁,其微微挪了身子,凑过去想在萧破唇角落下一吻。
依旧闭目沉眠的萧破,在凤祁唇落下之际,忽然一个翻身,将凤祁半压身下,本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变成了炽热的深吻。
凤祁蹙着眉头,心念着萧破是不是在做春梦,可睁眼一看,原本熟睡的人儿早已睁开双眼,正一眼戏谑地看着她。
她顿时羞红了脸,心虚问道:“我才看你睡着,怎么……这么快醒了。”
“本来是睡着了,结果被你吵醒。”
红潮从面一直延伸到耳根,凤祁躲怯萧破双目,假装镇定道:“我怎么会吵醒你了,你是自己醒了吧。”
萧破笑的欢喜,在凤祁脸红之际又在其额上落下深吻,使得那人害羞地捂着额头,详装怒意道:“看吧,做贼心虚了。”
萧破不解释,只是深情的凝视着凤祁,“只要你在,我方可安心。”
一瞬之间的空白,心中感情不可名状,萧破宠溺地捏着凤祁的脸,对着呆愣的人儿又吐深情,“不要在我安心的时候离开,也不要在我不知的时候离开,你的害怕让我彷徨,也让我心神不宁。”
“那你为何不给我一个肯定……”
“若我的肯定带来的是万劫不复,那我宁愿只是个零,而我,会用性命去守着这个零。”
“那她呢?”
“我与你之间不会有她,一直,永远。如果哪日你怀疑,胆怯了,可以听听他的声音,再去听听你的声音,”萧破将凤祁的手放在心口,说的情深难抑,“万丈深渊不是你呆的地方,诗凝,我会是你手里的利剑,护着你离开那里。”
“我们一起离开对吗?”
萧破没有回答,只是将凤祁搂得更紧,情深由心,却带着许许哀愁,渐露眉头。
睡至中午,经不起萧破的诱惑,说着屋外的雪是如何如何的美,凤祁极其不愿起身下床,走出屋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她吸了吸鼻子,对着站在身旁的萧破道:“我还第一次看这么大的雪。”
萧破点了点头,双目紧紧凝着白雪道:“喜欢吗?”
“喜欢,”凤祁毫不犹豫回答,紧接又道:“就是有些冷。”
“那还是喜欢对吗?”
“恩。”
“以后若有机会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一年四季都下雪,很美!很美!”萧破顿了顿,看向凤祁,“又或者,等你哪日带我过去。”
“就我们吗?”
“嗯,就我们二人。”
凤祁想着萧破口中的四季白雪,虽然不知是什么地方,但是萧破说了很美,那应该就很美吧,更何况,有他在,无论是去哪里她都甘愿。
“想去吗?”
“想。”
“如果跟我去了,生活会很枯燥,一年四季都只有雪,那里没有人,而且你也不是公主,你愿意和我去吗?”
“愿意,”无比肯定的答复,脱口而出。
“应该……或吧......”萧破给了凤祁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而凤祁,怀揣着萧破这句不算承诺的承诺,痴痴盼着,星河斗转,白发垂鬓。
积雪融化,冷更甚昨日。卧房之中,凤祁坐在火炉旁,心不在焉地翻着书,余光时不时的偷偷瞥望萧破几眼。
心以萧破不察,心中独自乐呵时,偷望一眼,却见座位上的人不见踪迹,凤祁丢下手中的书,却见萧破站在了面前。
凤祁抬头傻笑,脸色羞红。
“这书好无趣,”捏着书角,她忸怩道。
萧破在其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问道:“这茶你泡的?”
凤祁点头道:“嗯,好久没泡茶了,也不知技艺可有退减。”
“还行,至少能喝出是你泡的。”
凤祁嘟着嘴,心里偷偷乐呵着,“对了,我有事要与你说。”
“什么事?”
“我要出宫一趟。”
“出宫?出宫去哪里?”按照萧破做事风格,若他要去哪处,怎会与她说。
“出门,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凤祁脸色黯淡下去,难忍心酸,“没事,记得早些回来。”
萧破抚着凤祁的头,安抚道:“不会太久的。”
凤祁强挤笑颜,给出一个轻松欢喜的笑,“不论去多久,还是去哪里,只要记得回来就好了,我会等你的。”
萧破知晓凤祁是故意强装舍得,但他只是装作不见,因为他又不得不离开,“你等我两月,如果我不回来……”
“你会回来的是吗?”凤祁突然打断萧破的话,不让他说下去。
“我会回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回来,”凤祁的眼神让萧破莫名害怕,就像是他一直避之的,诺唁许出便是万劫不复,放下却又痛不欲生,“如果我两月还未回来,你便去找曹锋,让他护送你回螟郢,你安心的呆在宫里,哪里都别去,等我回来接你。”
“你真的会回来吗?”凤祁重复问道。
“一定会!”
凤祁抓着萧破衣袖,双手颤抖,“我等着你回来!”
经过两日晴空消融,雪已基本化去,萧破在昨日下午出了宫,是凤祁亲自送出宫门的,而在昨日一夜,她在床边坐了一宿不敢睡下,担忧心中惧怕会演变成真,待一觉醒来,已不知过了几时又或者几年,那个说过会回来的男人,就这么消失了。
没了萧破在身边的日子,并无多大异常,但是对凤祁来说,却是十分难熬,总觉得一日就像十年那样,漫长煎熬和等待,让她后悔自己所说的,但是,如果她说出让萧破留下的话,他会留下吗?
凤祁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一个并不陌生的问题得出一个并不喜欢的答案,在此时,只会让她的心情更糟。
她这辈子,从最开始得来的,便是拿出性命做出的赌博,可对萧破,她从未凭借什么去赌一次,或者,她能大方的告诉自己,输便是输了,一个男人而已,又有什么输不起,可是,她畏缩了,她害怕了,她未曾想过试着去改变萧破,又从何谈起去拿本就不知属于谁的幸福去做赌注。
情长,岂是思念可止。
从书架上找出一个镶嵌着虎眼石的回纹红木锦盒,盒上的古琴锁将盒内的秘密与外界隔绝开,凤祁将锦盒放到书案上,随后走到书架边的一副百花争艳图后摸索起来,不多久,一把钥匙出现她手中。
凤祁重又在书案前坐下,将锦盒打开,一方明黄色绣着青鸾的绸缎被拿了出来,她将绸缎摊放桌上,轻轻拂拭着。
绸缎虽已破损不堪,但面料颜色却是如新,凤祁双手拂拭,落在破旧的洞口,那日萧破言的字,到底是‘凤’还是其他。
疑云被勾起,凤祁将绸缎收入怀中,又找来几根蜡烛,披上斗篷便出了门。
已有两次在黑洞中行走,但是回忆起来却是满满害怕,但相较于第二次,这一次走着之前走过的路,想着之前的人一路抱她前行,凤祁暂能收下恐惧,慢慢走步向前。
一步摸索,水声嘀嗒声不知从何处不紊的传来,风从耳边轻呼而过,就像肩膀后躲着一个无形的人,不知路行何处,只记着那日萧破所教,跟着风声而行。
一步一缓,掌心濡出的冷汗让手握的蜡烛几乎脱手,不知从何传来的哭泣呜咽,带着莫名的悲哀,似在哭诉着悲悸。
凤祁停下脚步,拿出了火折子,待将蜡烛点上,出现面前的竟是一扇铁门。
借着烛火,看到屋内的铁锁还有石床。回忆曾往,萧破与她进来那次,也见过类似场景,难道这就是那日的那扇铁门。
凤祁扯着铁门上的铁锁,却发现铁锁竟是断开的,而且似乎是被人硬生生扯断的。
她将铁门打开,屋内的景象比之前所见更是清晰许多。
屋中的铁锁扣在墙壁内,锁链粗如成年男子拳头,铁链应是精铁所制,即使是在潮气的长道中,却仍未生锈,反倒是链上的锁环却是锈迹斑斑,凤祁拿起还未碰触,一块铁锈便从锁环上掉了下来。
而铁锁之外便是吃饭的木桌,桌上有四个碗摆列着,碗中装有早已不知是何,发霉漆黑的食物,而在铁锁内侧,则是石床,石床无被,只有一块破成细碎的草席,也许是常年风吹,草席碎屑堆积聚集一起,成了一个小小的鼓包。
凤祁从怀中掏出匕首,将草席碎屑拨开,只见一把手掌大小的白木剑,她将白木剑拿起,细看木剑,似乎只是普通的玩具,既无雕文又无实用。
将剑收起,则在屋中寻起其他线索来,一番搜寻,除去方才的那把剑,其他便是一无所获;即使是心有不甘,凤祁在此呆的时间亦足够的长,正欲出门之际,却发现地上突然多了一个脚印。
凤祁当即是寒毛立竖,以为是跟着她进了屋,可细细一看,地上的脚印似乎有些日子了,而且还是一进一出。
跟着脚印,一直到青鸾门前,凤祁推开屋门,房内的摆设依旧如昨,满目的沉香木,异于寻常家具所见的尺寸,还有那套白瓷餐具。
她再次坐到了当日所坐的位置,瓷块依旧摆在当日所放的位置,且积上厚厚的一层灰,没了那日所见的素净。